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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講,會講話的男人更有魅力。
比方說眼前的這位天海大師。
之前還向他橫眉冷對的成田小姐,現在已經很熱絡的與他聊開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田信繁真要懷疑之前的劍拔弩張是自己的無聊的臆想。
不過這兩個人聊的内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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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信繁實在不敢恭維。
以下是這兩個人的對話之一,大家也來鑒賞一下:
【哦?
原來成姐從小就開始修行武道了,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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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這不是木樨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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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纖細的手突然伸向成田甲斐耳邊。
【大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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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
成田甲斐沒注意到他來這麼一手,吓了一跳縮了縮脖子。
天海的指尖微微掠過成田甲斐的頭發。
【小姐,你看,花兒沾在你的頭發上了喔!
】
幾朵小小的白花夾在天海的手指之間。
【啊,怎麼會?
從忍城到這裡并沒有木樨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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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明白了,大概是剛才在今天下午在花園裡修剪花草的時候沾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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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剪?
原來成田小姐還喜歡花藝啊。
】
【是的,我的花藝可是相當有成就的,一般的花木匠都比不過我,我偶爾還會指點一下城裡面笨手笨腳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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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田甲斐略顯得意地答道,完全忘了天海剛才的舉動有多麼的無禮。
【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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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點了點頭。
【我活了五十多歲,走南闖北的,也見識過不少值得稱贊的美麗女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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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配戴白花又有魅力的女性實在不多見呢!
這朵花一定是因為喜歡你才跟着你一起來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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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天海這麼一誇,剛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傑因為喜悅而變得手足無措。
【咦?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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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難怪。
如果這花兒有思想的話,肯定也願意跟在你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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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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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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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田甲斐的雙頰泛起紅暈。
【大師你是出家人,又是長輩,說話怎麼可以這麼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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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麼說,成田甲斐卻沒有一點生氣,相反————
她現在是高興呢,還是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畢竟她也是女孩子,被誇漂亮總會開心的。
【哈哈哈,請不要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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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很慶幸遇見你這樣的美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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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人海茫茫,有許多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就是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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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
大師,你不是騙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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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人總是說我身為女孩子卻太過于男孩子氣,沒有一絲日本女子的良好修養,将來恐怕很難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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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呢?
像成田小姐這麼出色潇灑的人物,可是很受歡迎的,隻是小姐還沒有遇見适合自己的意中人而已,塵世之間,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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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田甲斐高興壞了,活了十多年,見過許多人,就屬這個天海大師最善解人意。
【這個季節裡除了木樨花之外還有什麼花呢?
既然是校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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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有冬茶梅、海棠和枇杷花吧?
】
【是啊,冬茶梅現在開得正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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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信繁在一邊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才過了沒多久,成田甲斐已經和天海聊開了。
他在一旁聆聽他們的對話,成田甲斐竟然興緻勃勃地跟人家聊起了自己欣賞的異性類型,俨然已經很熟了的樣子。
【真田小哥,你師父的這一套,你還是多學一點吧。
】
一邊的成田長親突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嗯?
!
】
真田信繁注視着成田長親,卻發現這個老不正經的家夥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嚴肅。
【小哥,你是不是覺得你師父現在的行為與剛才想必顯得很反常啊?
】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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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覺得完全不像他啊?
】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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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年紀還跟小姑娘這麼親近,這個樣子完全像是酒館裡面向姑娘搭讪的流?氓浪人啊,是不是?
】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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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田信繁猛然驚醒,不知不覺自己竟然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沒有!
沒有!
我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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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剛剛見面的時候,我很不正經吧?
】
成天成親似笑非笑的盯着真田信繁,後者感到臉紅。
心思完全被别人戳破了,這叫我還怎麼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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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一定在心底思考過這麼個問題,我這麼流裡流氣的人,怎麼會跟你師父那麼嚴肅正經的人攀上交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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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我說你沒有這麼個想法,我最看不起不誠實的年輕人了。
】
【呵呵,成田先生,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
真田信繁尴尬的讪笑兩聲。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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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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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到眼前的少年吃癟的樣子,成田長親樂不可支,拍了拍他的肩頭。
【小哥你也不用難過,等你到我這個年紀,許多事情自然就懂了。
】
【您這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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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田信繁來了興趣。
【成田先生您貴庚幾何啊?
】
【呵呵,這個問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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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田長親【呵呵】兩聲,接着就用顧左右而言他的語氣問他:
【對了,小哥,你對你師父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看法嗎?
】
【有些不習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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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既然在他面前隐藏不了心事,自己索性也不隐藏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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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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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
】
【?
】
【其實呢,乍看之下,你師傅是個嚴肅公正,不苟言笑的讀書人,而我呢,就像個遊手好閑,流裡流氣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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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小哥,你看到的都隻是我們[化身]而已。
】
【化身?
】
【是的,化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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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信佛祖嗎?
】
【那當然。
】
和大多數日本人一樣,真田家都是虔誠的佛教徒。
【佛宗是從什麼地方留傳過來的?
】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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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書不多,聽說是從天竺傳來的。
】
【對了,不過呢,天竺人已經不信佛祖了,你知道嗎?
】
【不怎麼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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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信的是一種名字叫做[婆羅門教]的宗教,教義中說,世界上有三大神,濕婆,毗濕奴,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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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你應該聽說過的吧,就是傳說中長着四張臉的[大梵天王菩薩]。
】
【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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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信繁哪知道這個,隻知道佛祖的他早就暈了。
【濕婆我就不多講了,他被叫做[遍入天],他也有這種種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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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毗濕奴,則是個相當了得的神,他一共有十個化身,而且沒有一個化身都具備十分強大的力量,分别是魚、鬼、野豬、獅面人、侏儒婆羅門、持斧羅摩、羅摩、黑天克利須那、伽爾基,還有佛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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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田信繁聽得暈乎乎的,他一個鄉下大名的兒子,能知道佛祖是從天竺來的就很不錯了,至于【婆羅門教】(就是後來的印度教)什麼的,他根本聽都沒聽說過,而聽到【十大化身】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
不過他最後還是清醒過來了。
因為他聽到了,【十大化身】裡面有【佛祖】。
【成田先生,你說什麼,佛祖也隻是這個什麼毗濕奴化身之一?
!
】
自己所信仰的神佛,竟然隻是别的神的化身,真田信繁坐不住了。
其實真田信繁這樣的還算好了,他還沒有暴走————
如果是激進或者稍微頑固一點的佛教徒,早就跳出來打人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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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個什麼[婆羅門教]真tmd過分!
就算是南蠻教或者神道教也沒有這麼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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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佛祖就算了,竟然還如此侮辱佛祖!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
!
!
】
這個時代的人都比較單純,如果信神的話一般也都比較真誠。
信仰被侮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其實不光是真田信繁,直到二十一世紀,佛教徒和印度教徒還在為此掐架。
【冷靜!
冷!
真田小哥,來!
先喝一杯!
消消氣,你不必生氣嘛,那個什麼[婆羅門教]早就被天竺王定為邪?教,受到取締,現在已經消亡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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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注:這裡是情節需要,作者本人對印度教沒有任何成見,希望不會因此引出麻煩。
)
為了安撫氣憤的真田小哥,成田長親一邊後悔幹嘛跟他講這麼深刻的事情,一邊捏造着并不存在的是事情勸解他。
【抱歉,我剛才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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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邪?教滅亡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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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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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就是說,人的身上總是有着種種不為人知的面的,就好比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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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哦,我明白了,成田先生,你的意思就是說,人的性格有多種,不一定每一種都會讓外人看見,就像你跟我師父那樣,先生你現在就跟我師父之前一樣,而我師父倒也像之前的你,這其實都是你們的性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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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
我明白了!
】
真田信繁一拍手掌,很興奮地說道:
【我總算知道你跟師傅為什麼可以叫上朋友了,其實你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人,才會相互吸引啊。
】
【呃,對,是這個道理。
】
成田長親舒了一口氣。
這個小子其實也挺聰明的,自己稍微一點撥就全知道了。
【早就這麼簡單的說不就好了嘛,扯什麼[婆羅門教],什麼毗濕奴,搞得人完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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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成田先生你倒是跟我師父一樣,懂得可真多,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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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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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田信繁的聲音逐漸變小,實際上他也沒有足夠的信心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小哥,我們就不要扯遠了,還是就說說那邊的兩個人,你師父和我家甲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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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天海的話已經超過了一個長輩對晚輩,還是一個女性的對話禁忌範圍,個性剛強的甲斐卻沒有任何反感,反而心情愉悅呢?
】
【這個我真的不明白,請成田先生指教。
】
這回真田信繁是真心實意的管成田長親叫做【先生】的。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師父會說話啊。
】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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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哥你先聽我說,一個成功的說客或者雄辯家,在與别人說話之前都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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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做到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首先是不是要先了解什麼人願意聽什麼話?
其次你還要會組織語言來表達你要說的話;這樣看起來,說話表達就很遊刃有餘了,就可以把握分寸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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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甲斐喜歡花藝,天海就從這方面下手,因為家裡面沒有一個人懂得花藝,天還算是甲斐找到的第一個[知己],所以話題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
】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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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了這層關系,天海說話就容易多了。
】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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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聽我說!
】
成田長親再次重申了這句話。
【假設小哥你現在處在一個不敢說話,但是,一張口說話就得罪人的處境,為此,我建議你盡量少開口說話,你也知道言多必失,少說多聽;加之,做一個很好了聆聽者也很受他人歡迎。
】
真田信繁點了點頭。
【在交流的時候不要總想着表達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讓對方了解自己的想法;因為交流是互動的,如果對方需要聽你的建議時,你再去做回答,并且傳達出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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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天海不是一直在迎合着甲斐的話題嗎?
】
【嗯。
】
真田小哥也慢慢可以理解了。
【換言之,你可以做個換位思考,想想你處在對方的角度,對方喜歡聽你怎麼說,當然是積極、鼓勵的一面。
說話還要分清楚是對事,還是對人;評價、讨論、叙述一件事,有很多角度,你說話之前可以考慮從哪個角度出發更能迎合對方的心情,如果幫助不了對方解決事情,那就表達一下理解之意即可。
描述、判斷一個人那就更不能多嘴了,無論你是一個什麼身份的人,都要保持低調、淡定的心态去講這個人,無需贅言。
】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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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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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的,真田信繁感到自己今天晚上的收益真是良多。
【當然了,聊天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修身,自己的覺悟提高了,境界上升了,進而,心态也就平和、從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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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本身就是個精通佛理的文化人,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甲斐自然願意接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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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他說了這麼一通,真田信繁覺得很受用。
【了不起啊,成田先生,原諒我之前的無禮,原來你是這麼有學問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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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其實你師父的水準要比我高得多啊,小哥,你要是想出人頭地,就要多學着點啊。
】
【知道了。
】
再說說那一邊。
之前天海肯定會說什麼【我已經不是明智光秀,不過現在嘛,他一直都是在順着這位甲斐小姐的話往下說
【其實呢,我是很欣賞小姐這種姑娘了,如果不是我兩個兒子都已經有家室了,真想把小姐帶回安土城做兒媳婦,有小姐這樣的标志人物,會讓明智一門的家格提升許多的。
】
這回已經近乎于【調?戲】了,不過成田甲斐就是不生氣,就當成是天海大師對他的贊美。
【令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
【小五郎嘛,他還不能算是個合格的武士,至于十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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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嗯,差不多了,隻要不犯什麼錯誤,他可以成為輔佐兄長的強力家臣。
】
【還不算合格?
】
成田甲斐皺了皺眉頭,不是太相信天海的話。
【小五郎先生我也聽說過,他是名滿天下的[出雲之龍],兵法謀略都相當了得,在幕府中身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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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你為什麼說他不行呢?
】
這個問題,不光是成田甲斐,一邊的真田信繁和成田長親也在聽到之後停止了交談,将注意力轉移到了這邊。
天海歎了一口氣,作為父親,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兒子的。
【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是最清楚的,他的個人能力或許已經足夠了,但是,他所經曆的環境,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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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的糟糕。
】
【糟糕?
】
在場的人中,除了成田長親,兩個年輕人均表示無法理解天海的話。
明智小五郎所處的環境。
有織田信長的提攜。
有優秀的家臣的輔佐。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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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日本的年輕人,誰不羨慕甚至嫉妒他。
凡是有上進心的,誰不是以他為模型榜樣的?
這樣的環境還叫做糟糕?
那我們這些【鄉下人】所過的日子算什麼?
天海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水,表情凝重的說道:
【在出仕織田家之前,我也是個浪人,過了很長時間的苦日子,也懂得了很多人生的道理,最後,總結出了這麼一個道理————
種種困難才算是人生路上的醍醐!
】
【嗯?
】
【呵呵,你們畢竟年輕,根本就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隻有當人生閱曆豐富了,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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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大師!
請你把話說清楚!
好嗎?
!
】
成田甲斐的聲音有一點高,看得出,她對天海剛才的話有些不滿。
她從不把心事隐藏起來,有話直說就是她的性格。
【你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總是這樣,總是喜歡在我們這些晚輩面前故弄玄虛,說一些我們所不能理解的話,然後就用輕蔑的語氣說上一句,[你們這些小孩子怎麼會懂?
],這樣隻會讓我們火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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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信繁沒有說話,不過他是贊同成田甲斐的言論的。
誰也不願意被人當成是小孩子。
【其實我說與不說都一樣,不是我看輕你們,而是現在正一股熱皿的你們,根本就聽不進去長輩的話,就算聽進去了,有能力你會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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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接着說好了。
】
天海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些年的心得就是,人的成長最快的時候,真正的成長的時候往往都是在逆境中,像我們熟知的那些個成就了偉業的大人物,他們都經曆過很多磨難、很多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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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我認為隻有在逆境中走出來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人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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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肯定也會跟我這麼說,那為什麼順境之中也有那麼多了不起的名人出現呢?
哼!
不管你們怎麼看,我對于那些太平年間所出現的[偉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那種人或許也算是人才,但也注定是平庸的人才,他們如果跟逆境中走出來的人才相比,馬上就會變的一文錢不值。
】
【你這話未免也太武斷了吧!
】
話音剛落,成田甲斐就大聲反駁。
真田信繁還是保持沉默,雖然說他也不能理解師父的話,不過已經在心底開始思考了。
這倒也是個進步。
【武斷不武斷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對于小五郎和明智家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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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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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歎了一口氣之後,他忽然大聲笑了。
【我真是糊塗啊,之前明明說過,自己已經出家了,明智家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了,現在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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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過,看來修行還不夠啊,竟然還在牽挂着塵世中的種種羁絆!
】
【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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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甲斐正想說什麼,天海卻笑道:
【可以了,成田小姐,這個問題我們就跳過去吧。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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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成田長親,他若有所思的問真田信繁:
【小哥,你師父的話,你能理解嗎?
】
【感覺他說得好像對,又好像在哪裡有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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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慢慢思考呢。
】
【已經懂得思考了嗎?
嗯,這就對了,年輕人必須要有獨立的思想,那些隻會人雲亦雲的人最沒有出息了。
】
成田長親作為天海的朋友,再加上豐富的人生閱曆,在場的人裡面隻有他是真正理解後者。
是的,明智小五郎現在看上去似乎正式春風得意,但實際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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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自己和天海一起讨論學問,聊到《周易》的時候,天海說,【否極泰來】這個卦象,和佛宗裡面的【緣生緣滅】完全可以對應的起來。
事物的發展如果到了一定限度,就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質變————
按照易經和佛學的論點,事物上的一個點發展過度,事态的發展,就會轉入另一個點上。
否極泰來。
或者叫做【盛極則衰】。
沒有誰,或者說,沒有哪個家族,可以保持永久的繁榮,當然,也不可能持續永久的衰敗。
明智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年明智光綱(主角的爺爺)和齋藤道三聯手滅了土歧家,戰後作為道三盟友的明智家享受了多年的榮華富貴。
但一個叫做齋藤義龍的人改變了這種情況,明智家的長山城被破,族人大多戰死,僅有天海帶着少量家臣逃走。
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苦日子,天海做了織田信長的家臣,明智家才複興起來。
幾年前,明智家的第三代誕生了,天海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做出決定————隐退,讓剛過二十歲的兒子來擔任新的族長。
按理說,天海的年齡還沒有到隐退的時候,而且,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可以就此放棄手中的權力————
幕後攝政這樣的事情太多了,許多家族都是這樣,年老的族長為了讓年輕的族長盡早成熟,都會退居二線,讓他們的子孫【一邊做一邊學】。
但是,天海卻像是真的看破了世間萬物一樣,退休之後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做,把權力完全交給了自己那個還不算成熟的兒子手裡。
仿佛一切真的從此就跟他沒有關系了一樣。
以前,即便是作為多年朋友的成田長親,提起這件事情,想了半天也還是不能理解。
但現在,再聯系一下天海之前的那番關于【逆境】的話,一向大智若愚的成田長親終于可以得知一二了。
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
。
。
。
。
。
他在為自己的孩子,也就是那個明智小五郎,【創造逆境】!
的确,以明智小五郎的年紀,閱曆,還有能力而言,想當好【明智】這個偌大家族的領袖确實還不行。
而且他還要應對與織田信長之間的微妙關系。
再者,【明智軍團】數萬人的軍事行動也要交給他負責。
一個二十歲的【孩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擔負得起如此沉重的擔子的樣子。
這個境界已經【逆】得相當嚴重了,明智小五郎一個把握不好,就會。
。
。
。
。
。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些問題似乎都沒有給小五郎造成多大的麻煩,反倒是讓他一個個【踏】過去了。
做父親的天海,這個時候應該會高興吧?
錯!
天海的擔憂隻會越來越嚴重。
小五郎還是個孩子,他對塵世的看法還并不算成熟,他的為人處世之道也依舊幼稚。
每次,當他順利解決一個問題,高興之餘,也總會産生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這種感覺随着日積月累,終究會之變成一種令人恐懼的東西————驕傲自負!
至今為止,他所走的路都太過順利了,這讓他很自然的會産生自大的情緒————
也許他現在還可以做到【低着頭說話】,對誰都很客氣,不惹人讨厭,但将來呢?
人生的路上不會總是坦途,神佛不會對任何人如此幸運,如果你的人生一帆風順的話,那我就要同情你了————
你的路一定不是神佛給你鋪好的,而是【别人】給你鋪好的,而【别人】是什麼人呢?
操縱你人生的【傀儡師】!
你以為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幸運嗎?
呵呵,你是别人手裡的傀儡玩偶啊!
(可能以上一番言論寫下來,可能會有人表示有意見,認為作者是為了【逆境】而讓主角【出事】。
。
。
。
。
。
抱歉,從這本書的第一章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主角的日子太好過,隻是考慮到主角太年輕,早早得讓他逆流而上,顯得并不現實,他也沒那個能力,如果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就更糟糕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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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
沒有誰的人生是順利的,就算是被乾隆爺當親兒子寵着的福康安,早年進宮當侍衛時,也經常被老侍衛們侮辱奚落,甚至毆打,這些在福康安的家書中都是有記載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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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能做大内侍衛的人都是八旗貴族子弟,你一個福康安算老幾?
當年和珅當侍衛時也是被人要來喝去的。
不要跟我說你的成功來的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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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MD!
上帝憑什麼對你一個人這麼幸運?
!
那些強者,成功人士的背後,誰不背負着種種心酸,隻是很多人都不跟你說而已!
我最反感的就是那些所謂【真命】的龍傲天和瑪麗蘇,不僅書裡面的人物全是弱智白癡!
天天在主角旁邊裝傻充愣,而且那些書完全是在侮辱讀書者的智商!
)
至于第二個原因呢。
。
。
。
。
。
這個就有些微妙了,就是那個【否極泰來】。
這個如果說的再清晰一點,應該是【亢龍有悔】。
現在小五郎的武士生涯正處于巅峰階段,而明智家的發展也已經到了全盛。
【出雲之龍】飛得太高了,都忘了自己隻是龍,并不是【天】,龍再怎麼強大也不能跟天抗衡。
飛得越高,就會忽略自己所處的位置,最後就會跌的越慘。
【否極泰來】,【亢龍有悔】是謂陰陽互動,欲觸極則而反。
由此循環相生,不熄不滅在其固有法則之中。
若遇極而反者,則出。
若出者,必須創造出更大的反極才能入。
此時,或許空間已有不同。
從明智光綱到明智光秀,再從明智光秀到明智小五郎(信光),明智家這六十多年來的發展可以說是非常符合以上兩個卦象的。
興盛,衰敗,再興盛!
按照易經中的言論,一個事物總會有興盛期與衰敗期,這是注定的,誰也逃不過!
不是說天海不關心家族發展,那是他一手創立的基業,沒有誰比他更關心了。
誰不希望家族興盛萬代,萬古不絕?
!
但是。
。
。
。
。
。
對人生,對世界的規律都有所了解的天海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現在明智家族發展得越強盛,将來敗落得就越悲慘。
(這個結論是真的對的,舉例來說吧,織田信長那麼了得的人物,最後他的子孫嫡流斷絕,庶流去給德川将軍當奴才,德川家康也好不到哪去,你可能要跟我說,他的幕府延續了十五代,還不夠好嗎?
但我要告訴你,德川本家在第七代就絕嗣了,而且,江戶開城之後,天皇政府明面上給與德川家族錦衣玉食,高官厚祿,但實際上卻将之嚴密監視起來,德川家族的政治權利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二戰結束,這大概是德川家康當年所沒有想過的吧)
相反,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算太過強盛之時,就讓他遭受一點【小小的挫折】的話,家族的【煥然新生】就可以完成了。
但一直到現在,這種情況還沒有發生。
但也不會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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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成田長親突然哈哈一笑。
一邊的成田甲斐吓了一大跳。
【你又怎麼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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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驚一乍的!
很吓人的好不好!
!
!
】
【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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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
】
【嗯?
】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嗎?
令公子當年曾經在近江日野城的寺廟裡面占蔔過自己的命運嗎?
】
【是有這事。
】
【占蔔出來的卦象是【天澤履】對吧?
】
【是的。
】
【那不就對了,[天澤履]的意思大緻就是說,此人的一生将會大起大落,有榮耀的時刻,也有困頓的時刻,但隻要在人際交往中隻要能做到剛健守中,就可以将壞事變為好事,讓惡的事物也呈現出好的一面,那麼再大的艱難也能平安度過。
】
【這算什麼?
】
成田甲斐笑道:
【照這麼說話,如果把握不住,好事也會變成壞事,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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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
看到三個人都在盯着她,才注意到自己應該閉上【烏鴉嘴】了。
【對不起,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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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關系的,成田小姐你說的不錯,甚至完全都對!
】
【啊?
!
】
反倒是成田甲斐糊塗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怎麼反倒被誇獎了呢?
【當年道三公曾經跟我講過,土歧兄弟為了美濃的支配權而争鬥的時候,賴藝公曾經讓從京都流浪而來的陰陽師占蔔過自己的命運,最後得到的卦象也是[天澤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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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藝公當時正處于失意期,他就沒把這個當回事,後來,他在道三公和其他家臣的幫助之下打敗了敵人,成為了美濃的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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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天澤履]指的就是自己精誠奮鬥,最後奪取國家的意思。
】
【我明白了,師父!
】
真田信繁突然說道:
【之後賴藝公之所以失去國家,就是因為他忘記了[天澤履]中,好事如果沒有把持住,最後仍會變成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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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奪取了國家之後,他以為自己已經參透了命運,大局已定,就不在熱心國事,日夜沉迷于酒色之中,最後被趕出了美濃。
】
【對!
信繁說的不錯!
】
天海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弟子今天晚上進步很大啊。
倒是成田甲斐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
【難道人的命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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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都是由上天來操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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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真田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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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田長親突然恢複了他原本的痞·子氣,賊笑道:
【我前段時間也學了一些相面的手法,要不要我給你占蔔一下命運?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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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
之前的對話讓真田信繁對成田長親充滿了敬意,他覺得後者實際上是一個博學多問的大師,一定要多多聆聽他的教誨,對自己有好處。
他的判斷倒是沒什麼錯,隻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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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我不能說的太直白,隻能比較隐晦的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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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來将是一名武士!
】
【真的嗎?
!
我也可以成為武士?
!
】
真田信繁很興奮地問道。
【是的,一個很了不起的武士,參加過三次重大的戰役,得到了許多領地,最後功成名就,榮歸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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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問我是哪三次戰役,也不準問到底是什麼領地,還是那句話,天機不可洩露。
】
成田長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幽玄,這方他整個人看上去确實像個【預言家】,但是,他那副賊頭賊腦的表情卻對他的他的形象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不過,由于真田信繁對他的印象非常不錯,所以竟然很虔誠的雙手合十道:
【受教了,成田先生,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
這還不是最搞笑的,成田長親的回應更讓人無語————
【嗯,你知道就好,命運是天注定的,但也需要自身的不懈奮鬥才可以實現,你如果因此而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堕落起來,那就不要怪我誤人子弟了!
】
他點了點頭,說得像真的一樣。
成田甲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自己這個老不正經的叔叔,在家裡沒個正行也就算了,跑到外面竟然還丢人現眼。
這個真田小哥也算笨得可以了,他說什麼就行什麼,就這種腦子還相當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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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在耍你,你知不知道?
!
于是,她冷冰冰地說道:
【呀哈,真瞧不出來,長親大人你竟然還懂得占蔔?
】
【會那麼一點點而已。
】
成田長親臉不紅氣不喘的回應道。
【那麼,你就幫我這個侄女也蔔算一下命運吧,看看我将來會是什麼樣子?
】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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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
】
成田長親盯着成田甲斐的臉好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麼令人驚奇的的東西一樣,瞪大了眼睛。
哼!
這家夥裝的還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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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是這麼想的,成田甲斐嘴上卻笑盈盈的問道:
【長親大人,發現什麼了嗎?
】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
【啊咧?
!
】
【甲斐,你如果不是我侄女,或者我們不是親戚就好了。
】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
【你知道嗎?
甲斐,雖然現在的你還不算什麼,但在四五年内,你會成為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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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關東第一美人的。
】
【真的嗎?
】
嘴上這麼問,心裡已經開始準備揍人了————
關東第一美人?
真拿自己當傻瓜耍弄啊?
自己再沒見識也不會自以為是到這個地步。
再說了,自己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在這個十四五歲就要嫁人的年紀,四五年後的自己就已經是老姑娘了,就算那個時候真的是關東第一美人,又有什麼用?
【當然了,你如果不是我侄女的話,我一定會讓我兒子把你娶進家門的。
】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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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我将來的丈夫是誰呢?
】
【你的丈夫是一名武士,而且還相當的有名,是一位擁有廣大領地的大領主,還掌管着日本一國的國政。
】
聽到【掌管國政】的時候,連天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了。
這個問題誰都感興趣。
【這麼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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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的感情非常好,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在東北擔任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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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你還獲得了跟你丈夫一起上戰場的資格。
】
【上戰場打仗?
】
成田甲斐來了興趣。
【那敢情好,雖然我不怎麼喜歡殺人,但是騎馬打仗還是挺有意思的。
】
【唯一遺憾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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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裡,成田長親小心翼翼的盯着成田甲斐,猶豫着要不要講下去。
【遺憾什麼?
你盡管說!
】
【你的年齡對于你丈夫而言,僅僅相當于他的女兒,而且,你隻是他的側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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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甲斐,你要幹什麼?
!
】
看到成田甲斐把她自己指間關節捏的【咯咯】直響,成田長親吓了一大跳————
她這是要打人了!
【長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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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二叔。
】
【呃,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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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哦不,成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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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公主殿下,有什麼話您盡管講好了,不必跟我客氣。
】
【二叔,你有沒有替自己占蔔過呢?
】
【?
】
【不知道你有沒有占蔔出來一個結果,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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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晚上肯定要被自己的侄女狠揍一頓!
】
【救命啊!
】
成田長親吓得急忙躲到真田信繁的背後。
但實際上他找錯了【靠山】————
真田信繁的武功還不成熟,隻有天海可以輕而易舉的放到他那個武力值逆天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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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本小姐雖然算不上什麼關東第一美人,但也稱得上是天生麗質,憑什麼去給别人,而且還是我父親那個年齡的男人,當小老婆啊?
!
】
【冷靜!
冷靜!
甲斐,你可是聽清楚了嗎?
那個男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它是掌管國政的大人物啊,一點也不委屈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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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管他什麼大人物,我可不是孫尚香,為了嫁個什麼英雄人物,把自己托付給大自己二十多歲的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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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姐要嫁的男人,不需要多麼偉大,多麼了不起,他隻要愛惜家庭,對我和孩子足夠關愛,可以養活一家老小就可以了。
】
(捏他:在無雙大蛇系列裡,甲斐姬和孫尚香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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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言論也是劇情台詞)
成田長親捂着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面龐,問道:
【那樣的男人,你給他當小老婆就沒有關系了?
】
【胡說!
他隻可以有我一個女人,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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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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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信繁一邊擦着額頭上面留下來的冷汗,一邊問站在一旁的天海:
【師父,這樣的女人我可是絕對不敢娶的,你如果想把她領回家當兒媳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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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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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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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收回原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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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一邊看着成田長親挨揍,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
【我當初是怎麼說出那番胡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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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我兩個兒子都已經有家室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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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視角再轉回關西,相必大家都很關心這邊的戰場局勢吧。
【真該感謝剛才那個小夥子啊,沒有他我早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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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現在去哪裡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啊,如果讓敵人給俘虜了,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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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村子不就我一個人了,那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這附近真的有我方的軍隊?
】
九死一生的可兒才藏手提着一把劣質的武士刀,沖出敵軍陣地,拚命往前跑,眼看就要跑出這個危險的村子,前邊不遠就是一條小河,小河上面有一座木橋。
就在這個當口兒,敵人的槍炮聲響了,大概有三十多支鐵炮在嘶鳴,吵得人耳朵都發麻。
許多子彈打了過來,可兒才藏吓了一大跳。
【我勒個去啊,不就是一個浪人集團嗎?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鐵炮啊?
】
可兒才藏立時就卧倒了。
多年的武士生涯,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再怎麼高明,也敵不過這些鐵疙瘩的。
他把武士刀在懷裡一抱,一溜滾兒,滾到一棵枯萎的大楊樹底下。
他躲在樹後,回頭一看,隻見許多敵人————
他們雖然也穿着甲胄,但上面并沒有毛利家的【一字三紋星】,看來并不是正規的武士軍人,極有可能就是剛才追不自己的那群浪人。
但是,那群人的行為卻很反常,并沒有像剛才那樣有序的追捕,反而活象打驚了的野獸崩了群一樣!
亂竄亂跑,四散奔逃,有的鑽進麥子地;有的跳下積了雪道溝;有的躲到樹下;有的被槍打倒。
【咦?
難道我方的人馬真的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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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對啊,既然是我們的人,那就應該會打出旗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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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才藏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眼下敵人的情況有些詭異。
就在剛剛,一支毛利的軍隊從青野村旁邊的山上沖了下來————
熊谷元直!
他在山上與山崎别動隊展開了幾場較量,最後都是以他的落敗而收場,沒辦法,山崎長德作為國人衆,早在永祿年間就開始出兵打仗了,無論是謀略還是經驗,都遠遠在他這個【官二代】的上面。
今天中午,山崎長德突然下山,把他們甩在了後面。
這讓熊谷元直怒不可遏。
【山崎老賊欺人太甚,大家随我下山,殺他個片甲不留。
】
話是這麼說,打了這麼多天的敗仗,熊谷軍的士氣早就降到了最低點。
殺他個片甲不留?
别弄得最後我們被殺個片甲不留!
好死不死,熊谷軍下山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青野村的一根組浪人集團。
因為之前的山崎别動隊并沒有打旗幟,而眼下這支來路不明的浪人也沒有打旗幟,所以熊谷大人很自然的就把他們當成了敵人。
帶有黑色幽默,杯具就是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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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共12500字,四章合一,從來就沒寫過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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