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内,劉馮聽到了陳旭去世的消息,忍不住呆立當場。
過了許久,他嚎啕大哭起。
因為劉馮知道,陳旭的去世,也就代表着一個嶄新的時代将要來臨。
至于他劉馮,就是舊時代最後的君王。
劉馮來到大漢曆代先賢的畫像面前,跪在地上大聲哭道:“不肖子孫劉馮,身無匡扶社稷之才,又無忠誠親信可用。
”
“如今主弱臣強,陳文昭又在此時去世,大漢江山即将易主!
”
“嗚嗚嗚!
”
劉馮涕淚俱下,哪怕他知道,這個皇位早晚都會被人取代,仍舊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末代君王,是一個朝代的葬送者,必将背負千古罵名。
沒有人願意背負這個枷鎖,劉馮自然也不例外。
哭了許久,劉馮知道這樣哭哭啼啼,也根本沒有絲毫辦法,隻得抹了抹眼淚。
“罷了,罷了,與其一直待在皇宮之内,宛若被囚于籠中的金絲鳥雀,不如若心放下華貴的外表,在外面自由翺翔。
”
“我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臨,隻是沒想到大将軍這麼快就去世了。
”
……
陳旭去世以後,世子陳政當即上表,請求繼承父親爵位。
劉馮沒有絲毫話語權,滿朝文武都是陳氏爪牙,劉馮隻得應允。
陳政繼承秦王爵位,當即頒布了一條又一條政令,人事調動也非常頻繁,幾個被陳旭托孤的重臣,都得到了陳政的重用。
陳政沒有着急滅亡東吳,反而任用賢吏,與民修養,輕徭薄賦,培養人才。
僅僅過去了兩年時間,陳政治下就變得欣欣向榮,兵強馬壯,百姓安康,士子踴躍。
可是在這兩年時間,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老一輩關中将領,有很多都先後去世,李儒也在陳旭離開世間的當晚,枯坐于靈堂之内。
除此之外,最讓陳政心中難受的是,自己的母親張玲,以及姨母趙雨,因為陳旭去世悲痛欲絕,兩年之内先後去世。
陳政讓人将兩人屍體,葬在了陳旭的身旁。
呂绮玲雖然也悲痛欲絕,年齡卻也最小,倒也熬了下來,隻是身體一日差過一日。
秦王後院之内,一個面容枯槁的女子,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
“叽叽喳喳!
”
忽然之間,天空飛過一對鳥雀,他們在空中盤旋,還時不時交錯身位,顯得十分親昵。
“飛鳥都有伴侶,可是文昭你卻不在了。
”
這個面容枯槁的女子,正是呂绮玲,此時她淚眼朦胧,眼中帶着一抹幽怨。
“也許在你離世的那一刻,我就應該随你而去,可是你卻讓我好好活着。
”
飛鳥仍在鳴叫,微風吹過樹葉,發出了沙沙聲響。
沒過多久,呂绮玲就帶上心腹丫鬟,前往陳旭陵墓探望、憑吊,此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後,陳旭陵墓附近,就多了一個簡陋的茅草屋。
茅屋裡面,有一個面容枯槁的女子,還有兩個年輕精明的丫鬟。
哪怕後來,陳政、陳艾先後來前來勸說了呂绮玲,讓她回到秦王府邸之内居住,都被她拒絕了。
無奈之下,陳政隻得派遣重兵,守衛陳旭陵墓,以及呂绮玲。
自那一天開始,一直到呂绮玲生命的終結,她始終沒有再跨出陵園一步。
令人奇怪的是,自從呂绮玲住在陵園之内以後,身體居然開始慢慢轉好,又活了十幾年才離開人世。
卻說魏王陳政繼承王位以後,将文武官僚盡皆升賞。
他自己更是統領重兵,巡視東郡濮陽,拜訪居住在那裡的族人。
鄉中父老,揚塵遮道,奉觞進酒。
公元230年八月,人報稱并州首府太原鳳凰來儀,故都蒲坂麒麟出現,黃龍現于長安城外。
世間更有謠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将軍斬赤龍征戰四方,秦王陳政恩澤天下,故此天降祥瑞。
黃龍降世,更是代表黃天當立。
不少黃巾舊部後人,盡皆上表陳政,希望他能順天應命,代漢自立。
對于各地紛至沓來的表問,陳政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既沒有滿口答應,也沒有出言斥責。
朝中文武見狀,皆是心中一喜,開始私下串聯。
九月初,威武将軍典滿,奮武将軍關平,奮威将軍姜維,中郎将程武,太史丞李琪,長安令賈穆等四十多人,忽然闖入皇宮之内。
李琪乃李儒之子,李儒去世以後,他也繼承了李儒的爵位。
李琪走在最前面,見到天子劉馮也不下拜,正義凜然的說道:“如今天下種種瑞徵,乃秦當代漢之兆,還望陛下能夠闡讓于秦王。
”
劉馮聞言,面如土色。
可是看到過來之人,都隻是關中新一代将領,老一輩戰功卓絕之輩,都沒有前來之時,心中還存了一絲希望。
劉馮以茲事體大,需要仔細考慮為由,暫時支走了衆人。
可是第二日,田豐卻帶領周瑜、陳群、趙雲、徐晃、甘甯、張遼、張郃、龐德、徐賢等人,再次進入皇宮,勸說漢帝闡讓皇位。
田豐垂首說道:“伏睹秦王,自登位以來,德布四方,仁及萬物,越古超今,雖唐、虞無以過此。
”
“群臣會議,言漢祚已終,望陛下效堯、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與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則陛下安享清閑之福,祖宗幸甚!
生靈幸甚!
”
“臣等議定,特來奏請。
”
直到此時,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幾乎都已經表态,劉馮當即面如土色。
而且田豐之言,也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須知,田豐說的是:臣等議定,特來奏請,也就是下達通知的意思,并非是在請求漢帝。
可是劉馮心中不甘,看着百官哭道:“朕想高祖提三尺劍,斬蛇起義,平秦滅楚,創造基業,世統相傳,四百年矣。
”
“朕雖不才,初無過惡,安忍将祖宗大業,等閑棄了?
汝百官再從公計議。
”
陳沫排衆而出,引李琪、張欽近前奏曰:“陛下若不信,可問此二人。
”
李琪奏曰:“自秦王即位以來,麒麟降生,鳳凰來儀,黃龍出現,嘉禾蔚生,甘露下降。
此是上天示瑞,秦當代漢之象也。
”
張欽乃是張裕兒子,也繼承了張裕在玄學上的造詣以及爵位,亦是奏曰:“臣等職掌司天,夜觀乾象,見炎漢氣數已終,陛下帝墾隐匿不明。
”
“秦國乾象,極天際地,言之難盡。
更兼上應天道,下合黎明,還請陛下順應天意。
”
劉馮曰:“祥瑞圖谶,皆虛妄之事;奈何以虛妄之事,而遽欲朕舍祖宗之基業乎?
”
程武奏道:“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
”
“漢室相傳四百餘年,延至陛下,氣數已盡,宜早退避,不可遲疑;遲則生變矣。
”
劉馮大哭不止,進入後殿去了,田豐、趙雲等人雖然心中不忍,卻也知道事已至此,隻能表明态度。
他們都是正直忠義之人,可是如今王朝更疊,縱然他們戰功顯赫,若是缺少了擁立之功,也必定會受人排擠。
最為重要的是,大秦有如今局面,都是他們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而且他們忠誠的對象乃陳氏也。
故,哪怕衆人對于漢室,心中多少還有些留念,對于天子劉馮還有些憐憫,也隻能如此行事。
隻不過,相比起田豐等人,關中後一輩文武對于漢室,卻沒有絲毫忠誠。
他們看到劉馮痛哭流涕,都忍不住冷笑不止。
第三日,百官又集于大殿,令宦官入請劉馮,劉馮憂懼不敢出。
沒過多久,陳沫、陳季、吳迅、典滿帶劍而入,再次邀請天子進入大殿,天子顫栗不已,隻得跟着陳沫等人回到殿中。
來到大殿,隻見階下披甲持戈數百餘人,皆是秦兵。
劉馮哭着對群臣說道:“朕願将天下禅于秦王,幸留殘喘,以終天年。
”
田豐上前說道:“秦王必不負陛下,陛下可急降诏,以安衆心。
”
劉馮隻得令陳群起草禅國之诏,令程武赍捧诏玺,引百官直至秦王宮獻納。
程武開讀诏曰:“朕在位幾十載年,正值天下動蕩之際,幸賴祖宗之靈,使得大漢殘留至今。
”
“然朕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既終,行運在乎陳氏。
是以前王既樹神武之迹,今王又光耀明德,以應其期。
曆數昭明,信可知矣。
”
“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唐堯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無窮,朕竊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禅位于秦王。
王其毋辭!
”
陳政聞言,卻是推遲道:“臣才疏德薄,請别求大賢以嗣天位。
”
劉馮覽表,心甚驚疑,謂群臣曰:“秦王謙遜,如之奈何?
”
李琪曰:“昔魏武王受王爵之時,三辭而诏不許,然後受之,今陛下可再降诏,秦王自當允從。
”
劉馮迫不得已,又令田豐草诏,遣人持節奉玺至秦王宮。
陳政再次推遲,直到第三次才答應接受闡讓。
陳沫奏曰:“陛下可築一壇,名曰受禅壇,集公卿庶民,明白禅位;則陛下子子孫孫,必蒙秦恩矣。
”
劉馮從之,乃遣太常院官,蔔地于長安北郊,築起三層高壇,擇于十月庚午日寅時禅讓。
至期,劉馮請秦王陳政登壇受禅,壇下集大小官僚四百餘員,禦林虎贲禁軍三十餘萬,天子親捧玉玺奉陳政。
陳政受之。
壇下群臣跪聽冊曰:“咨爾秦王!
昔者唐堯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
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滋昏,群兇恣逆,宇内颠覆。
”
“賴武王神武,拯茲難于四方,惟清區夏,以保綏我宗廟;豈予一人獲乂,俾九服實受其賜。
今王欽承前緒,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業,昭爾考之弘烈。
”
“皇靈降瑞,人神告徵;誕惟亮采,師錫朕命。
全曰爾度克協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
於戲!
天之曆數在爾躬,君其袛順大禮,飨萬國以肅承天命!
”
讀冊已畢,秦王陳政即受八般大禮,登了帝位。
田豐引大小官僚朝于壇下,改年号為黃初元年,國号大秦。
陳政當即傳旨,大赦天下,谥父陳旭為太祖武皇帝。
陳沫再度奏曰:“‘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漢帝既禅天下,理宜退就藩服。
乞降明旨,安置劉氏于何地?
”
言訖,陳沫扶獻帝跪于壇下聽旨。
陳政降旨封帝為山陽公,即日便行,劉馮無奈,隻得謝恩而去。
陳政登基為帝,趙雲之女被封為皇後,陳駿被封為燕王,陳艾被封為西涼王,陳婷被封為長樂公主。
至于朝中大臣,亦是各有封賞,其中詳情太過繁瑣,遂不一一言之,隻是封賞過後,衆臣盡皆歡欣鼓舞。
黃初元年,陳政登基為帝,田豐上表曰:“陛下初臨大寶,承天受民,兵強馬壯,百姓歸心。
”
“今有東吳孫權,寇居一方,陛下正當統領大軍,南下滅吳!
”
田豐上表過後,大秦衆文武亦是紛紛效仿,陳政當即派遣天使,前往東吳勸降孫權。
與此同時,陳政調動天下兵馬,三月時間聚集了水路大軍七十萬,一路南下,兵馬浩浩蕩蕩綿延百裡。
孫權聽聞這個消息,當即臉色煞白,江東文武惶恐不安。
以張昭為首的東吳士族,紛紛上表:“秦王接受闡讓,天命所歸,如今天下一統勢不可擋。
”
“為東吳萬千百姓計,還望主公獻城納降,好使東吳免受戰亂之苦。
”
相比起曆史上曹操南下的時候,陳政聲勢不知強了多少,而且東吳也沒有那個時候強盛。
須知,周瑜投降,太史慈離去,甘甯也歸屬大秦。
由于孫策的事情,許多孫策舊部也都懷有二心,縱然是幾個忠心耿耿的老将,也都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老死化為一捧黃土。
可以說,現在的東吳内憂外患。
而且,魯肅也早就病逝,如今的東吳隻有陸遜、呂蒙可堪重任。
陸遜乃江東陸氏家主,自然也要為自己家族利益考慮,居然也勸說孫權投降。
隻有呂蒙,以及少量将領求戰。
孫權憂憤交加,居然一病不起,在大秦雄兵尚未抵達之際,就已經去世。
孫權之子繼位,上表納降,天下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