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蒙恬、蒙毅兄弟吃了頓飯,把他的意思說清楚,扶蘇就出來了。
他該出發了。
他要押着商隊北上,他要去接他的小寒。
蒙恬把他送出來,避開蒙毅,低聲說了一句話:“酸棗埔子,煤,找到了。
”
扶蘇吃驚地望着蒙恬,蒙恬鄭重地點點頭,這件事是真的。
蒙恬說:“小寒姑娘了不起,神!
大公子,你好好供着吧!
”
扶蘇得意地一仰脖兒,輕哼一聲:“什麼話,我得捧着!
”
蒙恬跟着笑,過了片刻,他擺擺手,整束容色,說道:“大公子,怎麼開煤礦,聽你的。
”
“怎麼開?
”,這個問題嘛——,扶蘇想,軍隊開采那是最簡單的,但是也有梳理不清的關系,算了,小心到頭來,好心辦了壞事。
而蒙恬避開蒙毅告訴自己,還是要保護自己的利益,這個情他得領。
“大将軍的意思呢?
”
蒙恬搖頭,說:“我不拿具體意見,我隻想開出來,好好地把煉鐵的事情發展起來,解決上郡軍械的問題。
”
扶蘇點頭,這确實是緊要的。
既然蒙恬回避個人利益,他就不能矯情了,也得為蒙恬着想,他幹脆地說:“這樣,還是我們倆合夥,該招工招工,該上稅上稅。
”
蒙恬點頭,這跟他料想的一樣。
他說:“那就好辦了,今年冬天,說不定鹹陽的人都能用上我們開采出來的煤。
”
扶蘇大笑,這麼遠,那得賣多貴,才能把盤纏賺出來?
好了,不管了,總之是好事。
……
這次組織商家的事情,胡家出了大力。
胡七和大夥兒說好在膚施集結的日子,就帶着自家的商品出發了。
針對匈奴人的常見病,他讓大夫分别配了助消化的、補肚子的、袪風寒的和治跌打損傷的。
這些藥也沒法因人而異了,隻能按成人的量分成一個一個的小袋,分門别類裝起來。
醬豆腐是自家産的,他裝了不少。
這東西可以久放,匈奴人應該沒吃過。
除了這些,還有茶葉、布帛、漆器和酒,陶瓷器他沒帶,那東西長途不好帶,但他聽說别的商家會帶。
他知道大公子哪天出發,但他不想與他相随。
他是皇子,和他在一起他不自在。
另外,和他在一起她會想起小寒。
既然得不到,他也不想讓自己想她了。
想一個人太苦。
隻要她過得好,就好了。
扶蘇又一次辭别家人上路。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保護他的還是張龍他們的小隊。
看來,父皇對他是放心的,沒有猜疑的想法。
這讓他很高興,同時也慚愧自己把父皇揣度得過于狹窄了。
蒙恬要過幾天才動身,他回去,上郡的軍隊就得重新安置。
屯田的事情父皇通過了,一部分軍人要就地轉化,一邊屯墾一邊戍邊。
在河南地設置九原郡,然後北方将逐步移民、開墾,讓新增加的土地和糧食供應戍邊軍隊的需求。
同時,北方的長城将連成一線,直到大海,構築北方防衛的新格局。
張龍等人很高興,跟着大公子比在鹹陽自在,雖說辛苦些,但規矩少,吃得好。
大公子把他的顧慮委婉地說了,讓張龍跟兄弟們解釋一下。
張龍很理解,皇子有皇子的難處,并不是想跟誰走得近都可以。
這下,從鹹陽出來,跑熟了的路,跟熟了的人,該走走,該歇歇,一切都安排得舒舒服服。
隻有大公子一輛車,剩下全是馬,行動起來方便多了。
隻用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到了膚施城。
大公子沒去軍營,說先去找小寒姐。
衆人會意,跟着到了膚施城,先找驿站安頓下。
扶蘇以前來過膚施城,但那是比較小的時候,幾年過去,因為北邊防務的原因,膚施變化很大。
他先找陶器店,這城裡有幾個陶器店一打聽就清楚。
一家一家找過去,他覺得如果那裡邊的瓷器是最美麗的,那一定是小寒做出來的。
本來他還可以打聽大薔夫的兒子友直和友諒,找到他們也就找到小寒了。
但他甯可自己先找找,他要突然出現在小寒面前,看小寒臉上驚喜的表情。
他太想她了。
想她是全身心的反應,隻有把她結結實實地摟在懷裡,一切才對了。
否則,怎樣都是不對的。
木木跟着,他這個新郎官跟在大公子的身後,能體會大公子的心情。
成親以前,知道成親很好,成親以後,才知道成親真的好。
離開西施的那一天,西施對他還是羞答答的。
他出門的時候,西施把他送出來,往他手裡塞了路上換洗的衣服,他心裡甜絲絲的,他是有媳婦的人了。
他當着人的面握了西施的手,西施低着頭,任他握着。
他想媳婦的心情,就是大公子想小寒姐的心情。
………
小寒正蹲在地上畫瓷器,還有幾筆就交待清楚了,她也就懶得坐下。
她畫着畫着,覺得不大對勁兒,一扭臉兒,好大一張俊臉就在眼前。
她“啊!
”地叫了一聲,整個人就從地上彈了起來。
扶蘇趕緊扶住她,“啪”,瓷坯掉在地上,碎了。
小寒上手就打他,“你個壞人,你個壞人,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
“我想給你驚喜的。
”
“可是,你不能說話嗎?
你輕輕地說,小寒,我來了,我就知道了。
”小寒小聲地嗔怨,聲音都有些發顫。
扶蘇一把把她抱在懷裡,溫柔地說:“好了,現在補上,小寒,我來了,我來接你了!
”
“嗯,我知道了!
”小寒把頭放在他懷裡輕輕地蹭了蹭,聲若呢喃。
他的懷抱這麼寬大、溫暖。
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了。
直接成為布景。
“小寒,走,回你住的地方去!
我要好好跟你在一起呆會兒。
”
“嗯。
”小寒暈暈地回答。
被扶蘇一抱,她自動就暈旋了。
真的找不到北。
還沒怎樣呢,就開始腿軟。
她趴在扶蘇的耳邊,小聲說:“扶蘇,我沒出息,你一抱我,我就沒有力氣走路了。
真的!
”
扶蘇啞聲大笑,小寒太可愛了。
她會坦白地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他。
這就是愛了!
他就是要這樣的感覺!
“走,我把你抱到車上去。
”
小寒急了,“别,讓我呆一會兒就好了,我自己出去。
”她害羞地把頭藏起來。
就像把頭藏在翅膀下面的一隻小母雞。
“不管了,這膚施城沒有多少認識人。
就讓他們以為我瘋了。
小寒,我真的要瘋了!
”
他一把把她抱起來。
她還是藏着頭,漲紅着臉,閉上眼睛。
我看不見世界,世界也看不到我了。
到了住處,關上門。
小寒撲在扶蘇懷裡,兩人貼在一起,真的分不開了。
“小寒,我想你!
想得骨頭都疼了。
”
“唔……,扶蘇,我也想你,想得我都以為全世界都不要我了。
”
“怎麼會?
我親親的小寒……”
“扶蘇,你洗把臉,再……啊!
”
“顧不上了,小寒,你把我想死了……”
“啊,扶蘇,扶蘇,我喜歡你這樣……”
“我的親親的小寒,親親的小寒……”
“我想咬你的下巴!
”
“随便你咬!
”
“啊,扶蘇,我愛你……”
“我也愛你,扶蘇最愛小寒……小寒,我的命啊……”
……
驟雨初歇。
小寒把臉藏起來,不敢看扶蘇,剛才有些瘋了。
她也奇怪自己,身體對扶蘇的思念原來是不由人的。
扶蘇扳過她的臉,看看她。
她又藏了起來。
扶蘇哈哈大笑。
“剛才怎麼不知道羞呢?
現在,哼,晚了!
”
“不許說,不許說!
”她一把捂住扶蘇的嘴,不讓他取笑她。
扶蘇好容易把自己的嘴解放出來,卻又拿過她的手,心疼地親了又親:“就是做瓷器,也不用自己動手,幹嘛把手弄得這麼粗。
”
“沒做過的事,好奇,總要動手試一下。
這幾天知道你會來,已經不動手了。
”
“嗯,以後也不許動手了。
以後要好好養着,養得肥肥嫩嫩的,等着我吃。
”
“去,那不跟那個什麼一樣,哼——哼——哼——”
“哈哈……,我喜歡,我喜歡像那個什麼一樣,在你身上拱來拱去。
”
………
“扶蘇,不鬧了,你就在這裡好好躺着,我做飯去,你肯定餓了。
”
扶蘇拉她,“不許下地,我還要拱呢!
”
小寒回身拍拍他的俊臉,“乖啊,乖,要不一會兒我就餓暈了。
”
扶蘇一聽,馬上乖了。
他可不能讓她餓暈。
小寒一把一把塞柴火,屋裡熱乎起來。
她現在什麼都适應了。
火光映在她的臉上,溫柔祥和,扶蘇看着看着,竟困倦了。
直到碗碟碰撞的聲音把他驚醒,他才知道這是躺在這樣的炕上,有一個女人為他忙來忙去。
小寒笑吟吟地端着一盤炒豆芽,說:“你不想起來便在被窩裡圍着,我端給你吃。
”
扶蘇想了一下,真就坐起來,披了件衣服,沒有下來。
在小寒面前,他會不由自主地耍賴、撒嬌。
哦,真臉紅,三十歲的男人撒嬌!
東西都端上來了,炒豆芽,小米粥,切得一牙一牙的餅,還有切得一牙兒一牙兒的鹹蛋。
扶蘇看到食物才覺得真餓了。
他伸手就去拿餅,被小寒打了一下。
“慢着,髒手!
”
說完轉身從盆裡拿過塊面巾,抓過他的手給他擦。
擦完了手,又洗了洗面巾,扶着他的頭給他擦臉。
扶蘇享受地靠在小寒軟軟的兇前,半莊半諧地說:“小寒,你就像我媽!
”
“去,誰是你媽!
吃飯吧!
”
“嗯,好吧,吃完飯再享受你吧!
”
小寒白他一眼,這家夥有時候賴賴的,真沒辦法。
扶蘇抓起一塊餅,一口咬下去,卻神情古怪地停住了,什麼味兒?
這是什麼味兒?
他低頭看看餅,又看看小寒。
小寒看到他那神情了,沒理他,故意咬了一大口餅,很享受地咀嚼。
“小寒,你放了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