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的守衛們大叫一聲加入了戰局,蒙面人們一時亂了陣腳。
兵将對陣兵将,講的是戰術,那這群莽夫沖來,講的就是勇氣了。
這他娘的奇了怪了。
他們心中憤憤,明明是一群毫不相幹的人,何必一個個都像是拼了命一般。
為首的人看着形勢不妙,擡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今天殺不了了,以後再說,走!
”
那群蒙面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一聲令下,一個個已經撤退的毫無身影。
燕王看着那群似鬼魅一般的人來去無影,心中還有些戚戚。
身邊的華劍焘猛地松懈下心神,再也無力支撐,差點摔在地上。
燕王一下扶住他,這次深吸了口氣,對來人問道:“多謝各位好漢相助,敢問各位尊姓大名?
是何來曆?
”
為首的人見着此人面如冠玉,英氣淩人,雖是态度謙和,但手中的防禦卻是不減,不由喟歎了一句,“呀,不虧是燕王殿下,真是俊啊。
”
燕王被這一聲歎的沒頭沒尾的,有些被嗆了聲。
卻聽那人語不停歇的繼續道:“燕王殿下啊,哎呀,原來還能見着燕王殿下啊。
嘿,你們都來悄悄,貨真價實的人啊。
”
他正說着話呢,腦袋猛地被打了一記,一個年紀略長些的已經湊到燕王面前,俯身對他作了一揖,“燕王殿下莫怪,這人就是個沒腦子的,若是沖撞了您,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
燕王見這些人态度都是謙和,也沒有異心,稍稍的放下了些警惕,“是本王該多謝各位的搭救,還沒有問你們是……”
他話在嘴邊一凝,唇角不由的慢慢勾起個笑來,“這麼巧?
這裡也能遇見你,你看看,這就是緣分啊。
”
這麼巧?
緣分?
衆人不解,紛紛來回看着,一頭霧水。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溫婉女聲,輕輕柔柔,在這個黑夜中緩和了所有的不安和警惕。
“是啊,怎麼這麼巧?
”
是七娘子?
七娘子和燕王殿下認識?
衆人更是不解,目光在他們之間不停的來回轉動着。
“這些是燕京杜家的護衛。
”紀绮已經走到了火光的照耀下,手裡還拿着剛才的那把弓箭,“他們聽到有人喊燕王殿下,擔心殿下安危,便不顧危險的過來幫忙了。
”
燕王聞言,真誠的對衆人道:“真是多謝各位的善心了。
”
衆人連忙還禮,不好意思的撓着腦袋,“哪裡哪裡,怪不好意思的。
”
紀绮面含笑意,對他點了點頭,又上前了一步,看清了華劍焘的傷勢,問道:“華大哥受傷了?
”
燕王的神色一下凝重了起來,對他點了點頭,“我有診金千兩,小娘子願不願意施救?
”
“我想……”紀绮環視了一圈衆将士,道:“今夜的診金可不止千兩了。
”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道:“先把人扶到我們的營地吧,這裡也救不了人。
”她說着,已經接過火把在前頭引路了。
衆人交換了眼神,連忙攙扶起傷患跟上了她的步伐。
護衛們還清楚的記得,來時的路上那個金陵城的人都神神叨叨的,稱呼這位小娘子叫神醫娘子。
居然有人以神醫自居呢,今天這麼多的傷患,傷情各不相同,正好讓他們瞧瞧這神醫是怎麼砸了自己的招牌的。
他們一個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全然忘了此前在地裡那個躺着的“屍體”了。
紀绮在前頭帶着路,輕松的回過頭來看向燕王,“方才我睡得好好的,守夜的人中有人忽然喊了句見了屍了,現在看看那人的衣衫和你們的倒是很像,沒有救錯人我就放心了。
”
“哦?
你見着他了?
”燕王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他是我賬下的副将,方才好不容易給他殺出了條口子,卻是見着有冷箭射向他的方向。
”
所以,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燕王的眸子一沉,聲音有些沙啞,“真是還好遇見了你。
”
傷患們排坐在一起,篝火被重新燃起,點亮了一方天地。
紀绮在人群中忙碌着,出來的時候她擔心路上會碰到什麼意外,也備了些草藥,隻是沒想到這一下子會多了這麼多人。
這可就頭疼了。
燕王看出了她的顧慮,蹲在她的身側輕聲詢問,“怎麼了?
是不是沒有藥?
”
“我隻能先救重的,等天亮了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草藥。
”
她答的理所當然,像是一個醫者慣常的答複,聽得燕王心頭暖暖,“辛苦你了,等天亮了,我陪你去吧。
”
紀绮剛要開口拒絕,卻聽他繼續道:“這裡遠離金陵,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剛才那些人說不定已經記恨上了你們這一隊人馬,讓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
”
他說着,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頭,道:“我也是要來還恩的。
”
“好。
”紀绮轉過頭對他燦然一笑,“那就要屈尊了殿下了。
”
燕王點了頭,坐在一旁不打擾她了。
他很是好奇,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明明出身錦衣衛的家庭,為何醫術會如此了得?
明明應該習慣了冷酷無情,為何會對他發了善心?
他想,她一定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在燕京,她在金陵,就算她去了燕京,那也有家人守護,而他們注定是擦身而過。
那她何故還要冒着生命危險沖在最前頭救他?
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四姨娘她們。
原本看着紀绮氣勢洶洶的提着弓箭過去,她還擔心這個七娘子會不會是意氣用事。
沒想到護衛回來之後一個個神采飛揚的向她回報了剛才發生的事。
她救活了一個死人。
她一連十箭,箭無虛發。
她指着那些傷患說,帶出去她就能醫治。
她和燕王殿下相當熟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王殿下不是常年在邊境帶兵打仗嗎?
她一個金陵的小娘子為何會認識了這樣的金枝玉葉,那可是皇子啊!
那可是天佑帝的親兒子啊!
我的娘啊!
他們杜家這下是要大發了!
她這下子終于可以重新翻身了了!
紀绮不知衆人所想,或是說那些想法都在她的預料之内,無需多想。
她替華劍焘敷上草藥好好的包紮了傷口,對他問道:“華大哥,你的腳是有舊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