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未整個手心都不自覺出了汗,下意識地看向慕栩墨旁邊的許老爺子,眉角跳動。
可是因為燈光暗下來的原因,女人根本看不見老人的任何表情,隻有隐隐綽綽的側臉,令人更加茫然無措。
這一定不是蘇晚跟他達成的共識,舒未太了解這個女人了。
婚姻這件事,如果沒有辦法做到雙方家庭都百分之百滿意,她絕對不會允許許凝聖公開宣布他們的事情。
而據她所知,許凝聖今天的這個舉動和此刻在她對面坐着的許氏夫婦的僵硬神情,根本不是商量好的決定。
不解又膽戰心驚地望向坐在自己身邊,牽着自己的手的男人,舒未聲音明顯壓低了許多,“慕栩墨......”
而一臉淡色的男人顯然知道女人接下來要問什麼,隻是輕輕捏了捏女人的手背,眼神安撫。
舒未最終還是沒有再追問,靜靜地與男人對視良久,直到隔壁的許老爺子打破全場的寂靜,帶頭緩緩鼓掌,這場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才暫告一段落。
宴會
“栩墨。
”
對面坐着的那位優雅貴太太,正是許凝聖的母親,慕栩墨的幹媽,在許凝聖下台之後,突然轉過頭,語調依舊沉靜地對着慕栩墨道,“他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
其實也不用問,兩小無猜的兄弟,怎麼能不知道這些最私密的事情。
“是的,媽。
”
慕栩墨回得也很從容,未見一絲慌亂。
許老爺子扶須笑了笑,一語雙關,“你們現在年輕人,都挺有本事......”
好似總能拿捏得到他們這群快要成為老古董的人的軟肋。
而且利刃插的可是絲毫不留情面。
這些事情本來是有很多種解決方式的。
但是許凝聖最終還是用了他自己覺得正确的那一種,即使它恰恰有可能是最傷人的其中之一。
這一桌的人頓時都不敢吭聲。
舒未好幾次想要出聲解釋些什麼,卻被慕栩墨适時地攔住了。
“老爺子,這事阿聖處理得欠妥,但是事已至此,我先去找他談談。
”
許老爺子又冷哼了一聲,可是面上還是微笑着,讓人猜不出來到底他的真實意思如何......
陸續而來祝賀的客人也沒給多少時間讓他們繼續讨論這個話題,于是慕栩墨帶着舒未離開了飯桌。
“慕栩墨,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
等兩人來到了樓上住宿樓層,女人才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聲音竟然還有些微顫。
沒有停下腳步,甚至走得跟平時不同有非常不明顯的急躁的男人伸手擁着女人,湊到舒未耳邊低語,“快走,勸勸蘇晚。
”
舒未瞪大了眼睛,“蘇晚今晚來了?
”
難怪她今天餘光一直瞄到人群裡有熟悉的人影閃過,可是因為自己跟老爺子在聊天,加上賓客衆多,她沒看清楚那抹身影......
慕栩墨沒說話,隻是突然就在一間行政房門前,停了下來。
而舒未這時候也聽到了,房間裡傳來的砸東西的聲音。
慕栩墨連門也不敲,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刷了進去......
舒未沒有見過這麼歇斯底裡的蘇晚過,所以當門被他們從外面往裡面推開時,她便聽到了怒火中燒的女人大吼了一聲,“許凝聖你這個混蛋!
”
一時間,慕栩墨和舒未就那麼停在了門口處。
“姐,姐......”
舒未有點擔心女人的狀況,來回看了正在試圖跟女人講道理的男人和正在瘋狂邊緣的女人,聲音猶豫不安。
“你們别這樣......“
“别哪樣?
!
”蘇晚顯然也沒有在乎他們夫妻的到來,聲音還是洪亮十足,“他言而無信,背着我單方面給我下了這麼個套,我現在還怎麼見人!
”
說着,眼淚也就那樣蹦跶着從眼眶裡掉下裡,大顆大顆的,感覺委屈到一個不行。
“我們明明說好的,先,先私下探探老爺子的态度,你現在倒好,直接,直接就把釘子釘上了,這還怎麼過下去!
“
她太明白了,站在許氏夫婦的角度,蘇晚從來就不是一個适合的兒媳婦人選,再不說,以這樣威脅般,先斬後奏的方式來宣布他們的事情,簡直就是徹底摧毀他們原則的緻命一擊。
許凝聖隻是抱着拼命掙紮的女人,頭埋在女人肩窩處,沉默不語。
他過得太累了,這段日子以來。
他喜悅,因為他和他摯愛的女人,終于有了愛的結晶。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要把這個女人光明正大地娶進許家,有多難。
左右決定,都會傷了任何一方,那麼與其這樣,他就不如要用他自己最決絕的方法,去不留退路。
“你放開我放開我!
”
半饷聽不到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句反駁和解釋,蘇晚一邊掉眼淚一邊用手捶打着男人的後背,泣不成聲。
舒未站在兩人不遠處,看着這兩個已經糾纏了無數個年月的男女,心中怅然。
感覺就在昨天一樣,他們三個人,還是青春年少的樣子,她在大學專心上着課,而蘇晚和許凝聖,每天黏膩得像連體嬰一樣讓人心生豔羨。
她從來沒有仔細想過,會不會有一天,這兩個人會攜手走進婚姻殿堂......因為當時太年輕,許多關于遙遠的未來的想法,她沒有心思去預見。
如今,這兩個人的路,離終點越近,卻越坎坷。
但,即便是這樣,她每次從他們兩身上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愛意,濃烈得連局外人都要回避。
而她呢?
這樣刻骨銘心卻又知道最後終點的相濡以沫,屬于她嗎?
這樣怅然若失的情緒猛然間就像潮水般湧進舒未的心裡,揮之不去。
慕栩墨現在她的身邊,感受到她片刻的沉默,便輕輕抱緊了她,對着裡面的那對男女道:“阿聖,你先去老爺子那。
“然後又低頭捏了捏懷裡女人的臉,低低在她耳邊說,“先陪蘇晚,嗯?
“
舒未聞言,讷讷地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看着已經哭得不能自己的蘇晚。
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因為今晚她刻意掩蓋,穿了件寬松的紗裙,所以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個懷孕的女人,隻是氣色紅潤,體态比之前更為豐腴了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