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未蹙眉,不明所以,“今晚你還有别的約?
”
“恩,”男人已經開始播放車載音樂,整個空氣裡都溢滿了莫名愉快的氣息,“今晚有個朋友辦了個畫展,模式挺新穎的,想帶你過去捧捧場。
”
顯然,許凝聖中午在電話裡并沒有提及這一點。
舒未低頭瞧了瞧自己的着裝,有些擔心道,“可是我不知道,沒準備好合适的衣服......”她今晚穿的,是自己最近一直很喜歡的偏休閑裝扮——帥氣的黑色西裝小外套内襯v領絲質小吊帶,配上緊身九分小腳褲,CL的白色鉚釘細高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性感利落。
“沒關系,”男人打了個轉向,眼睛隻是随意往副駕駛座上瞟了一眼,“你的顔值決定一切。
撄”
舒未,“......”
這話倒是說得特别在理償。
左右閑聊了一路,許凝聖帶着舒未到了市區一家酒店門口,把車鑰匙交給門童後,兩人一起走進了二樓西餐廳用餐。
舒未一路走過酒店大堂,看到到處擺放着的宣傳海報,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的畫展......難怪選在這樣的地方和時間舉行......”
在來的路上許凝聖遞給她兩張邀請函,上面寫着開展時間是晚上九點,整張深色卡片上沒有提及任何關于畫展的信息,除了說明時間,隻有一行文字:酒水無限量供應。
許凝聖随着舒未的眼光望向那一排排的海報,道,“你認識他?
”
“哦,他是蘇晚的學長,在美國那邊小有名氣,蘇晚挺欣賞他的......”
舒未笑了笑,轉眸看着許凝聖,“不過當時他追過蘇晚,蘇晚拒絕了......”
本來還一臉溫和的男人突然恢複了以往的冷峻,沉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
“唔......好像挺久了,不過他和蘇晚一直都有聯系,關系挺好的......聖哥,我們趕緊點菜吧,我餓了。
”
說着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服務生引至早已預約好的桌子旁,舒未迅速坐下,朝着男人揚起一個笑臉,蓦然轉開話題。
許凝聖,“......”
或許是因為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許凝聖,舒未平時要糾結很久的點菜環節在今天決定得異常果斷迅速。
看着服務生給他們開了酒,舒未順口問道,“聖哥,你之前知道慕栩墨要求婚嗎?
”
已經随手拿起杯子的男人動作不斷,好像早就預料到女人的問題一樣,淡定閑适。
“你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
舒未表情微讪,尴尬地笑了笑,“我隻是覺得很突然......”
确實突然,特别這段時間她和霍銘哲的新聞又被大肆報道,誤會在所難免,可是慕栩墨在這件事情上從頭至尾,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問過她,反而一直在自己默默處理,到最後完全意料之外的求婚,都讓她摸不清男人的路數。
“你不是覺得突然,是覺得可疑吧?
“
男人輕抿一口紅酒,淡淡地笑了笑。
舒未微怔,放置在腿上的手指顫了顫,霎時無言。
“你一直都在懷疑他對你的意圖,不是嗎?
”
許凝聖單手搭在桌上,眼睛直視一臉沉默的女人,語氣帶着幾分嚴肅,“舒未,你認識他時間短,大概還不清楚,他不是個會利用個女人的人。
”
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慕栩墨從來都一個極其自信的男人。
他的出身,他的能力,決定了他不需要走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舒未其實也聽得明白,和霍銘哲借着伍莫笙當跳闆來說,慕栩墨和他簡直就是一個天與地的差别。
許凝聖從來都不待見霍銘哲,不管是當兄弟還是當情人,他都覺得霍老闆檔次太低。
“可是他沒有真心待我的理由。
”
舒未沒敢回看對面的男人,因為她自覺自己其實很多時候在裝傻充愣。
她向來崇尚平等——所謂的平等,便是她有所圖,男人有所謀。
她對夏安的不自在,大部分時間并不是因為她真的介意她和慕栩墨的接觸,而是她害怕每次面對這對前任情侶的時候不能理直氣壯......得到的時候不是光明正大,何來理直氣壯。
女人都有一個自覺,特别是自己曾經就是被耍計逼着退出那場三角戀的受害者,舒未一面心裡愧疚,卻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輕易放棄。
這是她的悲哀,在感情裡永遠達不到對的時機去毫無負擔地大膽說愛。
“男人對女人,并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許凝聖接過已經送上來的菜,有條不紊地整理好餐巾,然後擡手娴熟優雅地拿起刀叉細緻切割着自己面前的牛排,波瀾不驚的聲音繼續緩緩道,“栩墨喜歡你,是從他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發生的事,隻是當時時機不對,他沒有行動罷了。
”
語落,男人剛好把牛排切好,然後端起來放到舒未面前,嘴角突然勾了勾,“你一直以為是你拆散了栩墨和夏安,其實并沒有。
”
舒未擡眸,眼神微閃,表情有種不太相信的意思。
“栩墨跟夏安在一起的時候太年輕,愛情對于那個年紀的男生是個很模糊的概念......”男人頓了頓,好像覺得自己的形象說這種話有些怪異,想了想,換了另外一種表達方式,“栩墨跟夏安之間,大家都看得明白,是兩個驕傲的人在互相較勁。
”
從他們戀愛到一起出國,許凝聖是陪在他們身邊最長時間的人,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你介入的時候,他們之間其實隻剩栩墨對她的虧欠罷了,無關愛情。
”
舒未聽着聽着,雖然心裡一時難以消化,但還是輕聲問道,“夏安當年為了慕栩墨擋的傷,好了嗎?
”
許凝聖搖搖頭,“不知道......栩墨前些年幫她找了很多醫生,接受了很多治療,雖然大部分已經無礙,但是要徹底根除,恐怕不太可能。
”
其實這就是關于人性和道德的拉扯過程,不到萬不得已,慕栩墨沒資格和立場對夏安的請求說不。
女人心裡頓感怅然,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在心疼慕栩墨,還是在怨恨自己,讓男人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
“舒未,”許凝聖一直盯着對面的女人,所以舒未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都能被他迅速捕捉......“你一直不信他真心對你,那麼你可曾想過,他為什麼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
”
早已不是年輕懵懂沖動的年紀,對于一段婚姻的定義,盡管每個人都不同,但對于這個階段的慕栩墨來說,是一定經過深思熟慮才會應允的。
而面對一個整個葉城都知道她心有所屬的女人,慕栩墨卻從來都不曾去越過她心中的那條禁線,規規矩矩。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如今,他要把葉城任何一個人的底細完全掀出來并不是一件難事,可是他沒有......”許凝聖輕輕笑了笑,像是低低自喃,“他一直都是這樣,一旦認定自己想要的,隻會無條件信任,根本不屑私下去調查。
”
兄弟二十幾年,看着他從風光制高點到最狼狽,許凝聖自始自終都選擇跟他并肩面對,這或許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舒未突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男人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這些年,隻有她。
那時候她不懂,以為男人是在歎息他和夏安早已有緣無份,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所以對她不再心存幻想。
如今,當他那時的話語放到此刻的場景,她才驚覺,男人說的隻有她,是在用他的方式說他對這段婚姻的忠誠和态度。
舒未沒有再接話,整頓飯吃得味如嚼蠟,這麼久以來藏匿着的多慮,不安,都在今晚和許凝聖的對話中得到解釋。
但是她并沒有覺得輕松,反而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越了解,越愧疚。
對于這樣一個男人,她确實不配。
......
吃完飯,坐着等到差不多九點的時候,許凝聖才買了單帶着舒未上樓頂參加今晚的畫展。
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在許凝聖的引薦下認識了一些音樂圈子的人,舒未因為沉悶的心情連帶着喝了許多香槟,等到畫展進行到一半時才發現自己又喝多了。
“慕太太,怎麼今晚隻有一個人來?
慕先生呢?
”
趁着許凝聖去洗手間的間隙,幾個跟夏安來往得比較密切的女人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