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街道,不知空蕩蕩了多少年。
雷歐隊長碰巧遇見剛睡醒的雲縱,倆人正好一拍即合,而雲縱步子大,很快就落下雷歐隊長,最後雲縱把他舉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就像小時候父王經常馱着他,總算追上長天他們。
當然,這是前話了。
後話是雷歐隊長賣關子,設下懸念讓他們摸不着頭腦。
據他所言,災厄之夜巨變的原因不單單是那道沖天紅色光柱,那僅僅是為了掩人耳目而釋放的某種黑暗性質魔法。
它的範圍頂多是十倍帕米爾島那麼大,可帕斯卡帝國的平民哪怕是地區偏遠的人也無從幸免,自災厄之夜過後,脖頸脊髓骨上生出不屬于人類的魔核,行為舉止趨向惡魔化,之前大部分記憶也都喪失了。
模子複刻的記憶不知被誰量産,神不知鬼不覺鑲嵌在人們的腦子裡,篡改他們的經曆。
但是,因錯位法陣造成的後果,依舊無可破解。
這就是雷歐隊長告知長天和諺火他們最重要的情報,想要進城就必須取得類似魔核貼在脊髓上,否則就會被凱撒的爪牙發現破綻,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他們面前,失去勞貝實屬遺憾。
至于雷歐隊長自己沒有遭受到災厄夜的影響,是因為他們當時都在黎川公爵的地下鋼鐵要塞,這點他已經明确地和大夥兒交代過。
不過,米修斯小鎮的存在令雷歐隊長震驚不已,其建築物分布極具陣法格局,一磚一瓦都是經過精打細算手工實打實錘煉,這種岩石材料是當時很少見的岩漿冷卻岩,冬暖夏涼。
詭異的建築物布局,着實讓雷歐隊長憂煩了一陣,不出差錯是不可能。
諺火抱怨幾句,兜圈的距離足以完成三千米慢跑,這樣下去太陽都要曬到屁股,還不如不折騰來得幹脆。
長天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動而來,其間隐約聽見千軍萬馬相互厮殺的聲音,紛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刀槍激撞聲,就像從錄音機裡傳出,仿若隔絕着兩個空間。
嘶啞一聲,諺火腰間那條随身空間的媒介,龍之谷銘牌出現細碎裂縫。
随即虛空裂痕形如蜘蛛網爬滿無形無色的空氣,從中洩露出熟悉的聲音:“蠢貨!
塞住耳朵别聽,那幫家夥可不是善茬,趕緊從這裡離開……”
長天回神,驚愕地發出疑問:“錫蒙利,你屁事怎麼這麼多?
”
錫蒙利冷笑:“就算你打定主意要去那個地方,也未必能活得回來,想當英雄你也不過是個草莽英雄,我勸你趁早回頭!
”
長天感覺好像被侮辱了,張大鼻腔怒憎:“莫名其妙!
”
錫蒙利生悶氣,沒有繼續透過無名之劍發出聲音,由此虛空裂縫慢慢縫合。
其實長天不知情,錫蒙利的靈魂雖然寄居在劍身,但他卻能感受到長天所受的磨難,譬如在雪山之巅苦練劍技。
雷歐隊長看瞞不住,終于如實告知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然而出乎雷歐隊長的顧忌,長天和諺火這倆人對此毫不感冒,反而興趣大增,說不定在拯救帕斯卡帝國這件事上有所助益。
另外雲縱對危險這詞沒什麼概念,應聲随從,還以為是在尋找寶藏。
可某種意義上,他們還真在尋找寶藏,不過不是金銀珠寶。
慢慢地,他們開始察覺到身處帕特農古城完全沒有任何方向感,比如之前落腳的石屋臨近中心街道,那倒還不成問題。
一旦沿着顔色較深的黃岩闆石路走,就會遭到類似鬼打牆的怪遇。
而這些路都是分布在帕特農古城南北方位上,最明顯特征就是每走五十米都會看見一對石柱矗立在那,上面镌刻着某種未知奇特圖騰,若雙眼對視超過十秒,人就會有種暈圈的感覺。
雲縱正好實踐到這些,這也給雷歐隊長領路起到了關鍵作用。
很快,他們走到了古城邊緣深處,所謂邊緣深處從上空俯瞰是看不到的,必定從特殊法陣迷道走進去,要是那麼輕易就被人發覺,那為何百餘年來沒有考古學家發現其中奧秘?
腳下的石闆路顔色越來越深,近乎一種毛骨悚然的墨色,比墨水撒了一地的視覺觀感要來得古怪,莫若舉頭望陰霾,低頭照核磁共振,愣是看到自己褪去皿肉的鏡像骷髅模樣。
兩邊高聳的地形巍峨地延伸向天空,形成谷底裂縫,後方煙霧沸騰。
來時的路被阻斷,零亂的幹枯植物搖擺在峭壁上,蕭條之景怵目驚心。
膽小的雲縱抱住諺火的手臂,灰溜溜的眼睛不敢往下面看去。
雷歐隊長落地自行,從随行挂包中取出一根會發光的魔法熒光棒。
魔法熒光棒閃動的微黃光芒就像一個光之泡沫包裹住他們,在這片零落之地中略微黯然失色。
往前走,落葉堆積一地,踩在上面噼裡啪啦作響。
怎麼感覺在往深山裡頭迷失了,視線越來越模糊,前方的路因為兩邊峭壁合攏以緻空間狹窄無比,難道還沒有走到盡頭?
諺火如是想道,擔憂地拍拍雲縱手背,讓大夥兒小心一點。
黑暗,越來越濃;而視線,漸漸迷失。
他們小心謹慎地深入其中,幾乎進到類似地底溶洞的狹長空間,已分不出上下左右的景象,伸手摸不到峭壁。
雷歐隊長手中的魔法熒光棒在這片沉重的黑暗下,仿若夜明珠若有若無,當然這并不是它的光芒變弱了,更确切的說法是周遭的環境已不同外界依稀平常之态,趨向于密室空間那種窒息壓抑感。
陰風陣陣,伴随着寒氣掃地,前方視覺有了許些變化。
綠色微光映入眼簾,仿佛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
他們毫不遲疑地朝着那裡走去,在接觸到一層泡沫質感的空氣薄膜時,眼前呈現出一片恢弘壯麗的史詩。
夕陽西沉,硝煙土地上遍布皚皚白骨,橫七豎八的旗子在冷風的吹拂下,依然還是下垂着,因為上面沾滿了鮮皿,而鮮皿凝固了旗面。
烏鴉盤旋上空,發出饑餓的叫聲,它們已經沒有可食的腐肉,卻逗留不肯離去。
兵器鏽迹斑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布滿塵埃,遺落在戰紀長河。
遠處的情形,如身臨其境般孤寂。
諺火很想走上去把倒歪的旗子扶正;長天煩躁不安地環顧四周,想從這片焦土上找到幸存者;而雲縱吓得原地嚎啕大哭,養優處尊的他哪見過這般殘酷的畫面,舉足無措。
雷歐隊長及時逐一拉住他們,從挂包裡取出小木槌對着他們的膝蓋骨狠狠敲下去。
聽得哇喔一片哀嚎,三人抱膝滿地打滾爆青筋驚喊,那種強烈的碎骨感就像撥動琴弦刺激了最敏感的神經,止不住的熱淚來回在眼眶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