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心意識到自己此刻已經是真面露顯露在池擎的面前,心中登時五味雜陳,在他驚愕又心痛的目光下,無可避免的想到這些年來每一次手術的痛苦。
一次又一次的植皮手術,一次又一次的燒傷複健,每一次都是痛徹心扉,每一次都是肝腸寸斷。
他的手在顫抖,摸着唐洛心的臉頰,想觸碰卻又不敢碰的太厲害,生怕弄疼了她。
“疼嗎?
”他問。
唐洛心回過神來,一把将他推開,而後擁着被子翻身坐起,背對着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就算你換了模樣,從頭到腳都不是以前的樣子,我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你來,洛心,你還打算自欺欺人嗎?
”
池擎的聲音在偌大的酒店房間裡回蕩。
唐洛心卻固執的不肯回頭,“出去。
”
冰冷的兩個字像是兩把尖刀,插在池擎的心頭,“洛心。
”
“一眼就可以認出她來這話,也就是用來騙騙單純無知的小姑娘了,要是真有一天,有個人遍體鱗傷走到你面前,你就算是認出來了,恐怕也不敢去認。
”
唐洛心沉着臉,背影有些發抖,她抑制不住的想到五年前自己燒的不成人形在醫院還有在婚禮上的那幾次碰面,又有哪一次,池擎認出了自己來的?
“不過是我現在這個樣子還算體面而已,”
池擎心頭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洛心,當初我……”
當初他是想過的,為什麼那個纏滿了繃帶的女人給他的感覺似曾相識,為什麼婚禮上那個抱着他女兒的女人眼神那麼溫柔,他懷疑過的,可當時身邊有一個假的她在,他昏了頭了,竟然沒再深思。
等到他發現身邊這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冒牌貨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她的蹤影已經從自己身邊消失,像是一縷煙一樣,消失的一幹二淨,找不到一點痕迹。
“我說過,我不是她,她已經死了。
”
唐洛心冷着臉,“要是池先生有心幫人幫到底的話,麻煩出去讓酒店服務生給我把我的衣服送過來,畢竟事情是你惹出來的。
”
此刻多說無益。
池擎知道自己留在這兒也隻是讓她更加生氣而已,當下隻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酒店房間,在外面吩咐了酒店服務生去把她的衣服找回來,而後摸出手機翻到了一個号碼。
“顧醫生嗎?
最近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聊聊。
”
“我跟池先生好像沒有什麼交情。
”電話那頭是顧北欽溫潤的嗓音,盡管平和,卻讓人覺得冷淡疏離。
“沒有交情,但是有聯系,關于洛心的事情,我想跟你請教。
”
“抱歉,我沒這個時間,而且你說的洛心,我也不認識。
”
“如果我想問的,是五年前顧醫生你救回來的那個燒傷病人呢?
”
“……”
溫泉活動回去後,唐洛心發了高燒,一整夜的夢魇,将這五年,十年,乃至十五年的人生起伏統統轉圜着夢了個遍。
醒來的時候自己正抓着一個溫熱的手,床畔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擎……”她低呼出聲。
男人擡起頭,卻是顧北欽。
“北欽……”她愣了愣,“你怎麼……”
顧北欽仿佛沒聽見她剛剛那柔情百轉的一聲‘阿擎’一般,揉着眉心笑了笑,“你發燒了,一一給我打的電話,幸好來得早,這會兒燒也退了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