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有把刀子,茶幾也被掀翻到了地方,沙發上更殘存打鬥過的痕迹。
趙坤雖說看沈嶽不順眼,可在勘察現場時,還是很仔細。
勘察過後得出的結果,和沈嶽所說的基本完全一緻。
尤其門上的鎖孔内,還留着一把萬用鑰匙。
警方會帶回局裡,抓取上面的指紋。
按說要想查出來者是誰,最好的辦法就是調查監控監控被抹掉了。
對此,趙坤沒感覺任何的奇怪。
隻要有經驗的犯罪分子,在作案時都會先搞掉監控系統,以免留下罪證。
趙坤不愧是任隊最得力的手下,仔細勘察過現場後,再根據沈嶽語的講述,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某位蒙面女俠試圖趁夜悄悄入室,正準備幹掉沈嶽時,卻有個神秘的黑衣人出現,及時阻止,倆人在此厮打一番後,女俠不敵,倉惶逃走。
至于兩人去了哪兒,趙坤表示鬼知道。
“也不知道是誰多事,不讓蒙面女子幹掉這小子。
”
想到最近特痛苦的任隊,趙坤心裡這樣想。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他又蓦然警覺,身為人民生命和安全的保護神,他不該把這種私人因素帶到工作中,要不然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警察。
自我批評了下後,趙坤端正态度,幹咳一聲正要說什麼時,卻又忽然皺眉,擡頭用力嗅了幾下鼻子。
沈嶽連忙問:“趙警官,怎麼了?
”
趙坤又皺了幾下鼻子,不答反問:“沈嶽,是你自己住這兒嗎?
”
“是。
”
“昨晚,都是有哪些女性來過?
”
趙坤看了眼敞着門的卧室,問道。
沈嶽搖頭:“沒有。
”
“沒有?
”
趙坤說着,伸手拿起地上的沙發靠墊,再次嗅了下後,臉色微微一變。
幹刑警的,心思都格外缜密,趙坤勘察現場時,就嗅到了淡淡的香水氣息。
不過當時他沒怎麼在意。
因為昨天他來抓捕沈嶽時,曾經親眼看到展小白在這兒了,那麼屋子裡有她殘留的氣息,也很正常。
至于這對明為老闆和員工的男女,究竟是什麼關系,趙坤當然沒必要追究。
但就在他暗中惋惜蒙面女俠怎麼沒幹掉沈嶽時,卻忽然覺得屋子裡回蕩着的香氣,很熟悉。
和任隊平時所用的香水品牌,完全一緻。
尤其他拿起沙發靠枕後,根據他豐富的刑偵經驗,根本不需要化驗,就能斷定香水氣息正是任隊獨愛的那個品牌,而且殘留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現在是清晨四點,東邊的天際剛蒙蒙亮,兩個小時之前,是淩晨兩點,和沈嶽被驚醒後發現有兩個人在厮打的時間完全吻合。
沈嶽又說,今晚就他自己在家,從沒什麼女人來過,那麼彌漫在屋子裡的香氣,隻能是那位蒙面女俠所遺留的。
趙坤能對這種牌子的香水記憶深刻,除了它是任隊鐘愛的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它的香氣不是太突出,價格卻死貴,相當不符合大衆女青年的愛美觀,所以銷量很小,青山隻有一家專賣店出售。
“難道說,趁黑前來刺殺沈嶽的蒙面女人,是任隊?
她可是既有殺人的動機,又有作案的實力。
”
趙坤心中騰起這個想法時,沈嶽奇怪的問道:“趙警官,你問有沒有女人來過我家,是什麼意思?
”
“沒,沒什麼意思,就是随便問問。
哦,沈嶽,先這樣吧,你可以整理屋子了。
小馬,帶好證據還有這個沙發靠墊。
我們先撤。
”
趙坤當然不會把心中所想說給沈嶽,連忙擺擺手,又囑咐他鎖好門窗後,帶人急匆匆的走了。
回區分局的路上,趙坤給刑偵技術科的老趙打了電話,說是有十萬火急的案情,讓他速速趕去單位。
等趙坤回到區分局時,就住在職工宿舍的老趙已經臨崗待命了。
抓取尖刀和萬用鑰匙上的指痕,與鑒定沙發靠枕上的香氣,對老趙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五點不到就給出了正确的答案。
可他本人,卻被答案之一,給吓了一跳。
證據上的指紋,和任隊的指紋,完全吻合。
不用再徹查某個品牌的香水消費人群,僅僅是憑借指紋,以及蒙面人的作案動機,趙坤也能确定本案就是任隊所為了。
“任隊簡直是太魯莽了些。
就算要收拾沈嶽,也不能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
難道說”
臉色陰沉的趙坤,想到這兒時,忽然又想到當初正在四樓會議室開會的任明明,在剛聽說她和沈嶽的不雅視頻出現在網上後,還沒搞清楚真僞,就尖叫着以手掩面,要跳樓自殺的反常行為了。
人家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任隊是不和沈嶽做那種事,是不怕視頻被上傳網絡啊。
越想越不對勁的趙坤,雙頰鼓了下,對也意識到什麼的小馬等人,低聲說:“各位,要想繼續在單位幹下去,就千萬不要随便談論這個案子。
”
小馬等人立即點頭,表示他們曉得其中利害,絕不會随便說的。
這種事,他們可以不說,但肯定瞞不住,必須上報分局領導。
早上八點,市中區分局召開了緊急會議,參會者除了趙坤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是領導。
按說任明明這個區分局刑警隊長,也有資格參與本次會議。
不過她昨天掩面跑出審訊室後,就離開了單位,估計在短時間内,都不會上班了。
可這件案子發生後,為把惡劣影響将到最低,孟局隻好給她打電話,讓她來單位,先搞清楚怎麼回事再說。
孟局剛要撥号,小會議室的房門被人敲響。
坐在靠近門口的趙坤,立即起身快步走過去,開門,愣住。
敲門的人,正是任明明。
才剛一個晚上沒見,任明明就憔悴了很多,雙眸中也布滿了皿絲。
“怎麼,趙坤,不認識我了?
”
任明明強笑着,和趙坤開了句玩笑,走進了會議室内。
包括孟局在内的所有人,都以為任明明這幾天都不會上班,甚至還會辭職,跟随她丈夫直接返京了,卻不料她今早就來了。
難道,她是特意為了這件案子來的?
孟局等人心中這樣想着,臉上卻沒什麼異樣,含笑點頭算問安後,讓她坐下。
任明明今早走進單位後,所有和她碰面的同事,都像往常那樣和她主動打招呼。
就仿佛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但任明明卻能從大家的眼神裡,看出不一樣的神色。
她不在乎。
反正不該發生的,已經發生,無法更該。
但無論怎麼樣,她都沒做對不起丈夫的事,更不會聽從他讓她辭職回京的強烈建議,隻是告訴他,她依舊會留在青山,不作出一番成績,就幹脆老死在這兒了!
慕容自負也很清楚,别看妻子說話聲音很嗲,但卻很倔強,打定的主意,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無奈之下,慕容自負今早和她吵了一架後,馬上就返京,辦理和振華集團解約的事去了。
任明明坐下後,掃了眼桌子上的證據袋,笑問:“又有新案子發生了?
”
沒人回答。
孟局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麼說。
諸位領導沉默的時間越久,任明明越感覺不對頭,秀眉微微皺起時,秦副局歎了口氣:“唉。
明明,我和孟局等各位領導,都很理解你此時的心情。
講真,我也看着姓沈的那小子不是個東西。
但,無論怎麼樣,你都不該用這種極端方式來解決問題的。
”
“什麼?
”
任明明一呆,吃吃的問:“秦、秦局,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
秦副局看了眼趙坤,沒說話,低頭點煙。
任明明立即看向了趙坤。
趙坤隻好硬着頭皮站起來,低聲說:“任隊,是這樣的。
今早四點左右,我們接到了沈嶽的報警電話。
”
沈嶽。
沈嶽,又是沈嶽!
這究竟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我再怎麼總和他糾纏不清了?
聽趙坤仔細講述過後,任明明呆若木雞,滿腦子隻有這個想法。
“明明。
”
和孟局對望了眼,感覺她發呆有段時間了,秦副局輕聲說道:“對這件案子,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
“不是我!
”
任明明長長地眼睫毛,飛快的撲簌了下,啞聲叫道:“我、我昨晚沒有去殺沈嶽。
”
“我相信,依着你的素質,絕不會做這種事。
可你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的,最講究的就是證據。
”
秦副局好言好語:“淩晨兩點到三點左右,你在哪兒?
有人能給你作證嗎?
”
“我”
任明明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沒人給她作證。
她昨天掩面逃回家痛哭時,把房門反鎖,任由丈夫怎麼敲門,打電話,都不理睬。
直到今早六點半,慕容自負又去敲門勸她回京時,夫妻倆才見面。
看她這樣後,孟局等人更加相信這件事,就是她做的了。
按照相關流程,任明明身為重大嫌疑人,必須得剝奪她的配槍權利,呆在屋子裡别亂跑,随時接受警方的詢問。
隻是各位領導都不好意思這樣說,唯有齊刷刷的看向了趙坤。
趙坤無奈。
誰讓他職務最低呢,這種得罪人的活,他不幹,誰幹?
就在趙坤再次硬着頭皮,準備請任隊暫時交出配槍時,她卻猛地把槍從腰間拿了出來。
吓了大家一跳,秦副局瞪眼,張嘴要暴喝什麼時,任明明把配槍重重拍在桌子上,蹭地站起來,尖聲叫道:“不是我做的!
我、我這就去找那個臭流氓。
他敢陷害我,我非得殺了他!
”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任明明已經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