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白已經過世的母親,小名就叫宛如。
如果老展選擇别的日子,展小白不會在瞬間失态。
下個月初六,既是她母親的生日,也是忌日那個日子對于展小白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女兒在膝蓋上哭的一塌糊塗,老展也是痛苦的閉上眼,有淚水灑落下來。
太悲情,太感人了,沈嶽要是再打哈欠,那他簡直就不是人。
他也不合适勸展家父女别哭了,他以後肯定會好好保護展小白的,唯有尴尬的坐在那兒,不住地搓手。
正在廚房内做飯的聞燕舞,聽到這邊有哭聲後,也在門口露了一面,就回去了。
“好了,小白,不要再哭了。
”
老展擡手擦了擦臉,低聲說:“去我房間,拿個東西過來。
”
“什麼,什麼東西?
”
展小白擡起挂滿淚水的小臉,哽咽着問。
“在我床頭上挂着的相框後,用膠水粘着個東西。
”
老展閉了下眼,看似無意的望着廚房那邊,說:“那是宛如的遺物。
這些年來,我始終好好保存着,從沒拿出過。
當年,我可是答應她,唯有你要嫁人時,才能拿出來。
”
展小白知道父親床頭上挂着個相框,裡面鑲嵌着母親的遺像,但卻從沒聽老展說過,後面藏着什麼東西。
而且她能從父親這番話中,聽出母親的遺物,應該有着不一般的意義,連忙起身,快步走向了樓梯。
目送女兒走進卧室後,老展忽然問道:“沈嶽,我能相信你嗎?
”
沈嶽愣了下,立即回答:“我從來沒讓相信我的人失望過。
”
“好。
這就好。
”
老展點頭,看着他淡淡地說:“你也該看出來了,我已經時日無多。
”
沈嶽讪笑了聲,撒謊:“伯父,您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前些天好了許多。
”
老展沒拆穿他的謊言,隻是自顧自的說:“這一天,我其實已經等好久了。
真累我隻是放心不小白。
從小,她就被我慣壞了。
刁蠻,任性,尤其是持寵而驕,更是讓人頭疼。
”
“伯父,其實小白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
”
沈嶽假惺惺的說了句,又在暗中說,你還真是了解你閨女。
老展依舊沒理他,繼續說:“但小白縱有千般不好,卻有兩個優點。
”
你閨女會有優點?
還是兩個。
别逗了,老展沈嶽立即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樣子。
據老展說,他閨女的兩大優點,分别是孝順和善良。
他要是說别的,沈嶽也就捏着鼻子認了。
可他偏偏這樣說。
唉,展小白哪兒孝順了?
誰家的孝順閨女,會做出重金雇傭美男,來敗壞後媽的事兒?
善良?
展小白要是善良,兇神都得吃齋念佛,當初因為我作弄過她一次,就想駕車撞死我的。
但無論老展怎麼說,沈嶽都得捏着鼻子點頭,表示您老人家所言非虛。
老展又說,正因為他閨女太善良,所以他實在不放心去死鄭重要求,沈嶽必須對展小白好一輩子。
要不然,就算他去了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沈嶽的。
聽着這話,沈嶽心裡很别扭。
要不是沈總的鎮定功夫很到家,早就點着老展的鼻子,說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藏有很大的秘密,這才是導緻聞燕舞下嫁給你,也把展小白推進危險之地,更給老子帶來天大麻煩的根本?
沈嶽不住點頭,滿臉都是“您老人家放心去死,展小白就交給我了”的态度,讓老展很滿意:“沈嶽,從這一刻起,我就把我最珍貴的小白,交給你了。
”
沈嶽正色回答:“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
老展笑了:“都這時候了,還叫我伯父?
”
沈嶽一呆,脫口問:“那叫啥?
”
“沈嶽,你該喊爸。
”
聞燕舞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帶着發自肺腑的欣喜。
老展看向那邊,微笑着颔首時,眼神卻很森冷。
沈嶽卻沒注意到,有些扭捏:“這、這就改口嗎?
”
老展幽幽地說:“也許,我等不到下個月初六。
”
卧槽,他都這樣說了,沈嶽還能有什麼理由,不趕緊甜甜的喊:“爸。
”
展小白剛好從老展卧室内走出來,聽到他喊爸後,愣住。
老展卻老懷大慰,朗笑着:“哎。
”
我才不要嫁給這個破人!
展小白多想喊出這句話。
但她不敢。
不過,就算沈嶽現在喊她爸為爸,到下個月初六,她也會如期和他舉行婚禮,但這有什麼呢?
展小白既然能和他結婚,自然也能離婚。
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應該是那種溫文爾雅,從小就接受高素質教育的濁世公子,而不是沈嶽這種動不動就爆粗口,欺負女孩子時沒有任何愧疚感的莽夫。
“隻要我能挺過職殺這一關,你就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好了。
”
很清楚當前沈嶽有大用處的展小白,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快步下樓。
她手裡捧着個小小的香囊。
香囊裡應該有棉絮之類的東西,包着一個比拇指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硬、物,看來是個玉佩之類的東西。
正如展小白所料,當老展用輕顫的雙手,自香囊内拿出兩件東西後,其中一件正是玉佩。
好像玻璃般的玉佩,晶瑩剔透,再怎麼不懂品玉的人,也能看出這是翡翠中的極品玻璃種。
更讓人稀奇的是,玉佩中還包着幾個天然色的紅點,呈現規則的五角形,就像一朵盛開的桃花。
另外那件東西,卻是一縷幹枯的秀發。
問都不用問,展小白也知道這縷秀發,是她生母所留的。
睹物思人。
看到這兩件東西後,坐在沙發上的展小白,淚水又淌了下來。
老展也是嘴唇不住地的哆嗦,輕撫着兩件東西,眼神溫柔無比,應該是緬懷和妻子曾經的幸福歲月。
受當前氣氛的感染,沈嶽也大有凄凄感,不忍再看,扭頭看向别處時,卻看到聞燕舞自廚房門口露出半張臉,盯着老展左手的雙眼中,全是急切的貪婪。
她攀着門框的左手上,青筋明顯繃起,這是她在極力控制自己,不要撲過來。
沈嶽心中一動:“原來,那塊玉佩,就是夫人不惜讓聞燕舞下嫁,也要拿到的東西。
”
也隻能是這枚玉佩。
展小白母親的那縷秀發,隻對展家父女有着不一般的意義,對别人卻沒絲毫的用處。
可是,一枚小小的玉佩中,能藏有什麼秘密呢?
玉佩通體圓潤,一看就是佩戴好多年的樣子,不像是能開啟某些寶藏大門的“鑰匙”,最多也就是内裡包含着桃花樣般的紅點罷了。
聞燕舞并沒有意識到,沈嶽正冷冷地看着她,左手五指不住地伸張着。
這枚玉佩對聞燕舞來說究竟有多重要,沈嶽并不關心。
甚至,如果她能代表夫人承諾隻要拿走玉佩,就再也不會來青山,沈嶽就會立即答應下來,極力勸說展家父女放手。
沈嶽剛想到這兒,聞燕舞終于看向了他。
倆人四目相對瞬間後,她臉色一變,消失在了門後。
她極力控制不要沖過來搶走玉佩,就是因為沈嶽在場。
她真要動粗,沈嶽保管能把她玩出花樣來,還讓她什麼都得不到。
看來,她會找我商量,能不能幫她把玉佩拿到手沈嶽暗中沉吟時,老展說話了:“小白,拿着。
以後貼身攜帶,也許你母親的在天之靈,能幫你逢兇化吉。
”
老展已經把那縷秀發裝進了香囊中,交給了展小白。
展小白哽咽着,雙手接過香囊,展開已經變成褐紅色的紅繩,挂在了脖子裡。
從現在開始,裝着她母親秀發的香囊,就會被展小白當做護身符,無論白天黑夜,都會随身佩戴。
“沈嶽。
”
老展又說話了:“這枚玉佩,也是小白母親留下的。
今天,就送給你。
希望,你能像珍惜自己生命那樣,珍惜它。
”
送給我?
沈嶽一呆,滿臉悲切的展小白,忽地尖叫:“不行!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怎麼能送給别人?
”
展小白情急之下的的态度很惡劣,更沒把他當自己人來看的嫌疑,不過沈嶽還是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附和道:“是啊。
伯那個爸。
這是嶽母給小白留下的遺物,應該交給她來保管才對。
”
老展卻像沒聽到沈嶽在說什麼,隻是看着展小白,緩緩地說:“你母親臨終前,曾經留下遺言,裝有她頭發的香囊留給你,當護身符。
這枚玉佩,卻要饋贈給你丈夫,算是請他幫她照顧你的一點心意。
小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會嫁給沈嶽嗎?
”
“我”
展小白口結。
她無法回答老展的問題。
她如果說絕不會嫁給沈嶽,那麼老展這個最後的生日不但過不好,而且死後也不能瞑目。
如果她說會,可她壓根就沒有這個打算。
等了片刻,老展臉色漸漸地蒼白,好像白紙那樣,聲音低沉:“難道,你說要嫁給沈嶽,是騙我開心的?
”
你該知道,我就是騙你開心的啊!
今天,無論我帶哪個男人回家,你都該接受才對。
展小白剛要說出這些,但話到嘴邊,又想到沈嶽聽到後,絕對會立即擡腳閃人,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真那樣,她的春回行動就付諸東流,父親也會死不瞑目。
我爸已經深陷謊言中,不能自拔了展小白用力抿了下嘴角,強笑着說:“呵,呵呵。
爸,我怎麼能騙你呢?
我、我當然會嫁給沈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