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看着匆匆離開的言裕,心裡的失落更是濃郁。
所以一年前的事,記住的隻有自己一個人了嗎?
“夏夏剛才言裕學長跟我說話了哎,居然還關心我讓我好好訓練!
”
“夏夏你不知道,言裕學長可是咱們中文系的系草......”
“聽說啊學長還是學霸,當初以理科市狀元考進中文系,結果第一學期就拿了一等獎學金......”
藍巧叽叽喳喳的說了一大堆,讓明夏對言裕的了解更多。
一開始對言裕,明夏因為有些不真實夢幻的記憶而顯得有些片面,對明夏來說,言裕身上就好像貼了幾個标簽,好人,善良,溫柔,暖心。
而從藍巧嘴裡,明夏眼中的言裕漸漸變得真實起來。
跟着黑臉教官走完了女生宿舍這邊,言裕又被帶着走了男生宿舍那邊,湄梅這回倒是被教官留下來去訓練場做準備。
李開這回跟着一起,有心想要表現表現,到了學弟們的宿舍表現得熱情大方又積極。
言裕倒是剛好趁機歇了會兒,就跟着黑臉教官進宿舍房間轉了一下,然後就可以出來站在走廊外看着房間裡忙活的李開抄着手圍觀了。
“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
當逛到這個班的第四個男生宿舍的時候雙手環兇站在走廊偷閑的黑臉教官突然沒頭沒尾的對言裕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言裕沒明白過來,回頭朝着旁邊的黑臉教官“嗯?
”了一聲以示疑惑。
黑臉教官回頭貌似給了言裕一個鄙視的眼神,可仔細一看,人家黑臉教官的臉還是闆着的,眼神還是那麼正直嚴謹。
于是言裕開始懷疑自己剛才走神一時看差的眼。
然而黑臉教官接下來的話讓言裕确定自己沒看錯。
“知道為什麼去女生宿舍我偏偏不帶他而是帶你嘛?
他看起來長得也油頭粉面的還算小帥,但是跟你比起來,臉比不過你也就算了,每次他熱情的咧嘴笑的時候總透着股猥瑣勁兒。
”
以平緩的聲線好似做作戰報告一樣說了這麼一段話,最後黑臉教官回頭嚴肅正經的看着言裕道,“這樣猥瑣的人,讓他踏足女生宿舍,簡直就是放了老鼠進米缸子。
”
言裕:“......”
哦。
所以我看起來很正直嗎?
似乎看懂了言裕心中所想,黑臉教官保持着雙手環兇兩腳間距肩寬的軍人架勢看着裡面的李開,“選你是因為你看起來就是愛冷淡。
”
言裕:“......哦。
”
聽說過性、冷淡,第一次聽說愛冷淡,這位黑臉教官似乎在嚴肅古闆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顆二次元宅男心。
言裕平靜的收回視線,看着裡面的李開正在第三遍拆開疊好的被褥又又又一次的給提問的學弟以慢動作的形勢演練了一遍,确保每一個學弟都看清楚弄明白了。
突然覺得李開挺可憐的。
“你聽了我說的話,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
黑臉教官努力憋話,結果始終沒聽見這個學生娃說話,且對方看起來還有就此沉默的趨勢。
黑臉教官就沒忍住破了功自己開口說了話。
言裕無言的看了黑臉教官一眼,然後努力想了想,最後順着黑臉教官的話說了句“謝謝誇獎”。
雖然沒得到想要聽的話,不過能有這麼一句感謝黑臉教官覺得還算勉強可以,于是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言裕的感謝。
第一天訓練其實就是站軍姿,然後練習口令之類的,讓新生們進入狀态。
黑臉教官姓龍,是教官裡面的一個小隊長,言裕發現他對人的臉十分敏感,比如說有男生長得有點對不起爸媽,龍教官就會對這個男生要求十分嚴格。
而對女生又恰恰相反,哪個女生長得好看,龍教官就盯得嚴實,有點錯就要嚴厲的職責批評。
言裕發現早上才被他單獨罰站十分鐘軍姿的那個瓜子臉白皮膚女生就被龍教官特殊關注。
因為這個發現,言裕對龍教官特别關注的那幾個學弟學妹會下意識的多看幾眼。
然後就發現那個瓜子臉額頭上劉海被紮了個小揪揪的學妹長相有一點眼熟。
不過那個學妹身邊的藍巧倒是言裕認識的,每次臨時休息那位學妹都會拉着朋友過來跟言裕笑着打個招呼。
龍教官有時候犯懶,就直接讓言裕跟李開來幫他喊口号,偶爾也會讓兩人幫他監督大家練習正步軍姿之類的。
李開想要收買人心,監督的時候就格外寬松,偶爾趁着龍教官沒注意還會跟犯了錯的學弟學妹笑得溫和的小聲嘀咕幾句或是給人加油打氣。
而言裕就比較像龍教官的作風,嚴厲又不懂變通,哪怕是藍巧找言裕搭話想要引得言裕的憐愛,言裕也依舊當做眼瞎一樣嚴格要求姿勢不達标的人往标準姿勢靠攏。
無論男女。
倒是那個劉海紮小揪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瓜子臉學妹十分努力,哪怕偶爾姿勢不夠标準。
言裕挺喜歡這樣态度的人,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不然你做了又這麼敷衍,最後被敷衍的會是别人嗎?
不,歸根結底被你自己敷衍的還是你自己。
言裕就會趁着路過的時候幫助這個學妹調整一下姿勢,或是手臂高度不對或是踢出的腳角度不對,言裕會伸手幫忙挪一挪或是伸腳擡一擡。
然後這位學妹就會感激的看言裕一眼,然後憋紅了臉的堅持住言裕調整過後的那個标準姿勢。
明夏覺得被言裕哥哥碰過的手臂跟小腿肚子都有些酥酥麻麻的,臉上都紅透了,又忍不住的眼角餘光盡力去瞟已經路過她的言裕哥哥。
這一屆的新生比起言裕他們,在本校的軍訓其實強度小很多,畢竟有很多訓練項目因為場地條件問題不得不放棄,比如言裕他們曾經的負重徒步越野訓練以及泥坑匍匐扛沖擊訓練。
現在在學校訓練場隻能全部換成站軍姿跑步以及一些細節上的訓練了。
第一天大家撐過去都還算輕松,也沒人暈倒退出,晚上按照教官們“誘哄安撫”新生們的慣例,大家分班圍成一個圈,開起了沒有篝火的篝火晚會。
為了讓學生們放開态度,作為小隊長的龍教官被其他教官起哄第一個拱了起來。
龍教官性格對外是一直十分高冷且嚴厲的,肯定不會跳舞說笑話講相聲這些,于是龍教官站起來就底氣十足的吼了一首軍歌。
其他教官起哄噓他,“隊長你行不行啊?
每次都唱這首歌!
”
原來龍隊長每次遇到需要表演的時候都唱這首歌,怪不得剛才站起來就吼,吼得毫不猶豫,吼得底氣十足。
見幾個白天還那麼可怕的教官都鬧騰得厲害,跟孩子似的,看起來也不那麼可怕嘛,于是學生們也開始起哄,讓龍教官再來一個。
龍教官被自己戰友出賣,現在是架到了火堆上烤上了,沒辦法,龍教官扭頭把坐在他身邊的言裕給拉了起來,“我一個大老粗可沒什麼文藝細胞,正好你們蒼海大學中文系的系草在這裡,讓他來給你們表演一個吧。
”
還好之前中途去廁所抽煙的時候偷聽到其他幾個戰友碰着腦袋說要整他,龍教官當時沒吭聲,回頭卻不動聲色的找好了退路,把言裕給拉到了身邊坐下,以備不時之需。
龍教官暗暗得意自己的機智,突然被拉起來頂缸的言裕卻完全愣住了。
其他教官也愣了愣,互相打了個眼色,沒辦法隻能任由那龍老黑給溜了。
說他是龍老黑,除了龍教官臉黑,還有心黑,沒回訓練新兵的時候都折騰人,還挑揀着人家的臉來折騰。
新生們見沒了黑臉教官,來了個進入中文系以來都有所耳聞的學霸系草,頓時也來了精神。
男生們一邊暗暗觀察言裕然後心底偷偷敵我對比,女生們則爆發出一股熱情的掌聲順着大家的聲音喊起了“言學長,來一個”,就盼着能看到言裕來個什麼精彩又帥氣的表演。
言裕有特長嗎?
前世被他媽安排着從小倒是學了不少,比如培養氣質的鋼琴,比如把妞神器吉他,比如小王子必備優雅小提琴。
然而讓言裕媽失望的是,哪怕學了把妞神器,她家兒子三十好幾了還是不急不躁的享受着單身狗的生活,并且有繼續下去的趨勢。
現在言裕想要表演這些也沒道具,所以被臨時拉上來頂缸的言裕想了想,很認真的給學弟學妹以及各位教官打了一套太極掌法。
雖然是拉言裕來破那幾個不良戰友局的,可看臉的龍教官還是在心裡暗暗希望能看見言裕大發神威而後蘇遍全場少女心的。
結果看見言裕居然一本正經的打起了太極掌,龍教官别開臉郁悶的壓住想要歎氣的沖動。
然而有的事真的是要分人的,如果是一群老頭子來打這套太極掌,相信很多在場的人都會看得興緻缺缺甚至打瞌睡。
但言裕打完卻獲得了一片叫好聲與鼓掌聲,甚至還有不少學妹說言學長好帥好仙,果然不愧是他們中文系的高嶺之花。
龍教官内心小人做拜服狀,面上卻是端着架子看向之前起哄最厲害的隔壁班娃娃臉劉教官,“咱們一班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二班上來表示表示了?
劉教官,作為教官你要起帶頭作用,積極一點為集體做貢獻......”
于是劉教官被架起來先代表二班來了個口技的表演,惹得二班的學生吹口哨激烈鼓掌,很是意外沒想到白天那麼愛整人的劉教官居然也會這麼一手。
像晚上組織這樣的晚會一個是讓學生們放松放松,二個也是讓學生跟教官之間的隔閡能夠消減一些。
晚上讓學生們高興高興,白天教官可勁兒折騰他們的時候心裡那股子怨氣也能少很多。
這麼一嚴一松的折騰下來,等到軍訓結束,保管這群學生娃子要拉着他們這些教官的手哭着喊着說舍不得。
明夏坐在圍成圈的第二排,頭歪在膝蓋上忍不住又偷偷的去瞄盤腿坐在龍教官左手邊的言裕。
熱熱鬧鬧的昏黃夜色中,言裕或垂眸或擡眼,始終是安靜的,哪怕是笑也隻是彎唇,可笑的時候眼角眉梢卻被昏黃的燈光映照得格外溫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