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邊湄梅跟室友的打鬧聲,言裕嘴角帶笑挂斷電話,靠在椅背上聽着頭頂胖子打着的小呼噜聲,閉了閉眼。
上次胖子突然談戀愛,一開始倒是經常打電話跟他分享那些小細節,當時言裕沒興緻聽,常常過耳不入,等到胖子被綠了言裕心裡其實有點後悔,如果之前他多留一份心思,說不定當時就看出問題了。
當時他是怎麼個想法呢?
覺得談戀愛是個人私事,他哪怕是作為朋友也不好去介入。
但是等胖子真的傷心了,言裕真就覺得當時那樣想的自己冷漠得有些混蛋。
胖子是真把他當兄弟的,可他卻還潛意識的站在長輩的角度看着胖子跌倒爬起,還自以為這是給胖子領悟生活真谛的機會,覺得無論是成功還是挫折都該讓胖子自己去體會。
可如果是這樣,他言裕又怎麼配得上胖子全心全意付出的這份友情?
所以啊,朋友,就應該一起瘋一起笑一起登頂一起跌倒,互相鼓勵扶持,一路同行。
誰說年紀跟生活經曆就能代表誰能教育誰?
至少胖子教會了他什麼叫做朋友兄弟。
迎新晚會的餘韻還彌漫在校園内,講師們卻已經恢複往常的節奏開始給學生們授課,一節課翻個十幾二十頁的教科書也是常态。
學生們有的認真學習,有的幹脆開小差,就等着下課去抄一份認識的那幾個學霸的筆記本。
言裕原本是不做筆記的,可杜朗那家夥筆速跟不上,抓狂得向言裕可憐巴巴的求助,言裕就直接拿了教科書給劃重點記拓展,保管比講師說的還要詳細精準。
繼杜朗之後,班上很多同學都開始在期末考之前找言裕幫忙做考前突擊輔導,比如說建議重點複習哪些知識點什麼的,簡直就是一些平時全靠混考試全靠蒙的同學的福音。
這也不算作弊,言裕倒是沒什麼意見,你也不能說今天你在大學課堂上學到的東西就能學以緻用,學習知識更深入一層的意義在于對腦域的開發,對思維的鍛煉,以及對世界萬事萬物的認知。
上午言裕上完兩堂課,胖子那邊的電話就掐着時間點的打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言裕昨晚他是不是說了什麼。
言裕冷漠臉哼哼兩聲,吓得電話那邊剛起床的胖子縮了縮脖子,慫兮兮的等着言裕接下來的話。
“現在你就往東門對面的風鈴甜點屋那裡去,我馬上就到。
”
旁邊伸着脖子跟在言裕身後想要偷聽電話内容的湄梅見言裕說完這麼一句話就挂了電話,心裡有些擔心胖子會被吓到逃跑,可又不敢說言裕的不是,隻能惴惴不安的跟着言裕走。
有人看見湄梅跟着言裕一路往校門走,有人詫異有人嘀咕,懷疑是不是那個傳言是真的。
新學期開始之後,有人說湄梅因為新生軍訓期間跟言裕有了實質性進展,現在看兩人熟稔的模樣,搞不好他們系的這棵系草即将名草有主。
“那個言大草啊,你這麼說不是故意吓唬我家胖子麼。
”
雖然慫,可湄梅還是在路上鼓起勇氣說了出來,言裕斜眼掃她一眼,腳步都不帶停頓一下的,“這樣就被吓跑了,那隻能說明他心意不夠堅定。
”
湄梅知道言裕說的有道理,可心裡那股子擔心還是止不住,雖然湄梅平時是大大咧咧了些,可遇上感情的事誰能沒個少女的時候。
再說了,現在胖子是她家的了,被言裕這麼吓唬湄梅肯定得心疼自家的崽。
好在胖子是個有擔當的,從剛才那通電話就察覺到估計自己昨晚喝多了真給說了那事兒,心懷忐忑的還是去了約好的地方。
想着要讨好言裕讓言裕待會兒别太生氣,胖子一到了那家甜點屋,就積極的給言裕點了不少對方喜歡吃的東西,讓服務員趕緊給端上來。
萬一言裕心裡特别生氣,希望他能看在桌上甜食的份兒上少氣一點。
然後看見湄梅跟在言裕身後一塊兒進來的胖子再也坐不住了,唰的起身帶得藤椅都發出刺啦的刺耳聲也顧不上了,忐忑不安的看看言裕又看看湄梅。
發現湄梅站在言裕身後還在朝他紅着臉笑,胖子連忙去瞅言裕,發現言裕沒發現,心裡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更對不起兄弟了。
言裕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姑娘,當初還坦然的把人給介紹給他這個朋友認識,可他卻私底下幹出這種事,實在是......
結果胖子發現言裕一坐下就直接去吃甜點去了,湄梅當着言裕的面還是光明正大的拿嬌羞的眼神瞄他。
胖子發現不對勁了。
現在有言裕在一邊,湄梅再說一遍當初那些話,胖子這才終于肯信了。
“這不是當初看見言子第一次帶個姑娘出來吃飯麼。
”
胖子小小聲的解釋,試圖證明自己當初的誤會還是很有理有據的,并不是他智商有問題。
言裕吃着甜點還要被眼前這對剛表明心意的男女秀甜蜜,伸手抽了一張手邊紙盒裡的餐巾紙慢條斯理的擦拭嘴角,“事實上當初某人來接近我就是因為對你早就心懷不軌。
好了事情說清楚了,你們要怎麼黏糊也跟我沒關系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還有堂課,胖子你記得及時讓你女朋友回去上課就成了。
”
“都這時候了還上什麼課啊。
”
湄梅紅着臉瞄一眼胖子,垂眸小聲嘀咕。
言裕冷笑,“可以啊,湯教授的課也敢逃,做好期末挂科的心理準備就可以了。
”
湄梅立馬被老湯的名号吓住了,乖乖點頭表示一定及時回去上課。
下午放學的時候胖子回學校,言裕很有先見之明的沒去送。
人家兩人正黏糊着呢,言裕跟過去怕看多了眼睛疼。
跟杜朗一塊兒吃過晚飯剛約好一塊兒去圖書館,言裕就臨時接到了許有為的電話,許有為讓他趕緊換一身衣服到學校門口等着,他現在正開車過來接他。
“有家影視公司看上了你的探長,準備今天跟你臨時見一面談一談。
我聽着對方口風,買了版權今年就要抓緊時間開拍。
”
許有為說最後這一句話也不是毫無理由的,買IP影視權這個事很多娛樂公司也不怕花錢,廣撒網多捕魚一口氣給你買下來,可也不是一定要拍。
有的是買了捏在手上看如果IP後期升值而自己又沒有拍攝的意思,就轉手賣給别人。
也有的IP一擱置就是七八年的,雖說作者賣版權也已經掙到錢了,可自己的東西被人這麼壓着,其中變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以各種荒謬的方式出現了。
所以像言裕這樣不沖着錢去的作者,許有為很懂事的在挑選找上門的影視公司裡每次都會毫不含糊的詢問起拍攝安排這個事。
言裕擡手看了看手表,下午六點二十三,時間還不算晚,許有為都已經忙着開車穿越大半個坤市過來接他了,言裕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人家鴿子。
因此言裕跟杜朗說了一聲臨時有事,讓對方幫忙把書帶回宿舍,自己就直接往校門口去了。
至于換衣服,言裕的衣服從來都是黑白兩色,不是黑白襯衣就是黑白polo衫,褲子也都是以休閑西褲為主。
日常中除了打籃球以及晨跑夜跑,體質上也不愛出汗,從早上走出宿舍到晚上回宿舍換衣跑步,哪怕是白襯衣也依舊幹淨整潔。
所以說,換不換衣服完全沒什麼區别。
許有為估計還給言裕預留了洗澡洗頭的時間,言裕在約好的南校門路牙子邊站了約莫二十多分鐘許有為的車才到。
“喲?
動作這麼快?
”
許有為戴着黑框眼鏡,頭發也有點亂糟糟的,身上的白襯衣跟言裕身上的白襯衣完全呈兩個極端,甚至許有為兇前衣襟上還有中午吃飯時落下的油漬。
言裕眼神在許有為身上轉了一下,挑了挑眉,許有為頓時明白過來言裕的意思,摸頭哂笑,“那啥,原本下午忙得飛天遁地,結果臨時接到林氏影視公司的電話,說是有這麼個意向。
不過沒關系,我車上放了備用衣服,你先上來開車,我去後面換身衣服。
”
言裕遲疑了一下才點頭,然後轉到駕駛座那邊拉開車門,許有為鑽下來順手拉開後車門又麻溜的鑽了進去。
在後面換好了襯衣懸着屁股在那兒解皮帶的時候許有為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看言裕那開車熟練的駕駛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也就随口一說,“喲呵可以啊,什麼時候去學的車拿的證?
要我說你現在的身價完全可以在這邊買車買房了麼,隻要你肯松口,多少網站抱着錢來求你寫小說啊,幹啥還要蹲在宿舍裡。
”
言裕轉眼瞄了下左側後視鏡,食指扣了左轉燈一腳踩了油門幹淨利落的超了前面那輛車,一邊随口回話,“沒拿證,今天我才想起這個事,是要抽個空去把證給拿了。
”
後面褲子剛拖到大腿根的許有為背上力道一松,整個人一屁股摔到了座椅上,“啥?
沒證你還敢開?
!
!
”
不知道這段時間路上警察叔叔盯梢緊得很麼?
“沒事,别着急。
”
當事人不着急,許有為着急也沒辦法,如果是以前他也不着急啊,可最近這路上抓得正嚴呢,特别是大學城這邊。
結果還真别說,路邊有綠黃衣服的執勤人員瞧見言裕那淡定從容的車姿跟嚴肅認真的表情,覺得這位老司機哪怕車技熟稔也依舊開得認真專心。
如果每個老司機都有這位年輕人這種覺悟,他們的工作也就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