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康奈利・福吉
哈利、羅恩和赫敏早就知道海格不幸對龐大的怪獸情有獨鐘。
他們去年在霍格沃茨期間,海格曾經試圖在他的小木屋裡喂養一條火龍,還有那三個腦袋的、被他稱為“路威”的大狗,也使他們很長時間不能忘記。
當年,還是一個少年的海格,如果聽說城堡的什麼地方藏着一頭怪獸,哈利知道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看它一眼。
海格很可能認為,把那怪獸囚禁那麼久很不像話,應該給它一個機會出來活動活動腿腳;哈利甚至可以想象十三歲的海格想給那怪獸拴上皮帶,套上頸圈。
但是哈利也同樣相信,海格絕不會故意把人害死。
哈利甚至有點希望他沒有發現怎樣閱讀裡德爾的日記。
羅恩和赫敏一遍遍地叫他講述他的所見所聞,最後他講得厭煩了,對之後沒完沒了的、車轱辘式的談話也感到膩煩透頂。
“裡德爾可能找錯了人,”赫敏說,“也許是另外一頭怪獸傷害了人……”
“你以為這個地方能關着幾頭怪獸?
”羅恩沒精打采地問。
“我們早就知道海格是被開除的。
”哈利苦惱地說,“自從海格被趕走後,攻擊事件一定就停止了。
不然的話,裡德爾是不會獲獎的。
”
羅恩試着換了個角度。
“裡德爾說話的口氣很像珀西――說到底,是誰叫他去告發海格的?
”
“但是怪獸殺了人,羅恩。
”赫敏說。
“如果他們關閉霍格沃茨,裡德爾就要回到一家麻瓜的孤兒院。
”哈利說,“我認為他希望待在這裡是情有可原的……”
羅恩咬着嘴唇,然後試探地說:“你上次在翻倒巷遇見了海格,是嗎,哈利?
”
“他正在購買驅除食肉鼻涕蟲的藥。
”哈利很快地說。
三個人都沉默了。
經過長時間的冷場,赫敏遲疑不決地提出了最棘手的一個問題:“你們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拿這些事情去問問海格?
”
“那可是一次愉快的拜訪。
”羅恩說,“你好,海格,對我們說說,最近你有沒有把城堡裡某個野蠻的、渾身是毛的東西放出來?
”
最後,他們決定什麼也不對海格說,除非又有攻擊事件發生。
随後,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再也沒有聽見那個幽靈發出的低語。
他們樂觀起來,以為永遠用不着去問海格當年為什麼被開除了。
自從賈斯廷和差點沒頭的尼克被石化,時間已過去了四個月,似乎差不多每個人都認為那個攻擊者,不管他是誰,已經永遠洗手不幹了。
皮皮鬼終于唱膩了他那首“哦,波特,你這個讨厭鬼”的歌。
一天在上草藥課時,厄尼・麥克米蘭禮貌地請哈利把一小桶跳動的傘菌遞給他。
三月裡,幾株曼德拉草在第三溫室開了一個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舞會,這使斯普勞特教授非常高興。
“等它們想移到别的花盆裡時,我們就知道它們完全成熟了。
”她對哈利說,“然後我們就能讓醫院裡那些可憐的人都活過來了。
”
在複活節假日期間,二年級學生又有了新的事情要考慮。
他們應該選擇三年級的課程了,這件事,至少在赫敏看來,是需要慎重對待的。
“這會影響到我們的整個未來。
”她對哈利和羅恩說。
這時他們都在仔細研究新課程名單,在上面做着記号。
“我隻想放棄魔藥課。
”哈利說。
“不可能,”羅恩情緒低落地說,“原來的科目都得上,不然我早就扔掉黑魔法防禦術課了。
”
“但那門課是很重要的!
”赫敏吃驚地說。
“像洛哈特那種教法,我看未必。
”羅恩說,“除了不要把小精靈放出來,我沒有從他那裡學到任何東西。
”
納威・隆巴頓家裡的那些男男女女的巫師紛紛給他來信,在選課的問題上對他提出許多不同的建議。
納威無所适從,心裡很緊張。
他坐在那裡看課程單,舌頭伸在外面,問别人是不是覺得算術占蔔聽上去比古代如尼文更加難學。
迪安・托馬斯和哈利一樣,是在麻瓜身邊長大的。
他最後閉上眼睛,用魔杖在單子上随意地點來點去,點到哪門課就選哪門課。
赫敏沒有聽從任何人的建議,在所有科目上都簽了名。
哈利想,如果他去跟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媽商量他在魔法方面的課程,他們還不知道會說什麼呢。
想到這裡,他暗暗地苦笑。
他并不是沒有得到任何指導:珀西・韋斯萊就在很迫切地向他言傳身教。
“就看你想去什麼地方了,哈利。
”他說,“必須早點為将來打算,所以我向你推薦占蔔學。
人們說選擇麻瓜研究是愚蠢的,但我個人認為,巫師應該對非魔法社會有一個全面徹底的了解,尤其是如果他們想從事與麻瓜聯系密切的工作的話――你看我父親,他每時每刻都必須與麻瓜的事務打交道。
我哥哥查理一向喜歡在戶外活動,所以他選擇了保護神奇動物課。
發揮你的強項,哈利。
”
可是哈利覺得他唯一真正擅長的就是魁地奇。
最後,他選擇了和羅恩一樣的幾門新課。
他覺得,如果這幾門課學起來很費勁,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友好地幫助他。
格蘭芬多隊的下一場魁地奇比賽是對赫奇帕奇隊。
伍德堅持讓隊員們每天晚飯後訓練,所以哈利除了訓練和完成家庭作業,幾乎沒有時間做别的。
不過,訓練越來越得心應手,或者至少不大淋雨了。
在星期六比賽的前一天晚上,當他走到宿舍去放飛天掃帚時,他覺得格蘭芬多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把握赢得魁地奇杯。
但是他愉快的心情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他剛來到宿舍樓上,就看見了一臉驚慌的納威・隆巴頓。
“哈利――我不知道是誰幹的。
我剛發現――”
納威驚恐地望着哈利,一把推開了房門。
哈利箱子裡的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
他的衣服皺巴巴地躺在地闆上。
床單被人從他的四柱床上扯了下來,床頭櫃的抽屜被拉開了,裡面的東西都散落在床墊上。
哈利張大嘴巴向床邊走去,腳底下踩着了幾張從《與巨怪同行》裡掉出來的紙頁。
當他和納威把床單重新鋪回床上時,羅恩、迪安和西莫也進來了。
迪安大聲嚷了起來。
“怎麼回事,哈利?
“不知道。
”哈利說。
羅恩正在仔細查看哈利的衣服。
所有的口袋都被翻在了外面。
“有人在找什麼東西。
”羅恩說,“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
哈利開始把他的東西都撿起來,一件件扔回到箱子裡。
當他把洛哈特的最後一本書也扔進去時,才意識到少了什麼。
“裡德爾的日記不見了。
”他壓低聲音對羅恩說。
“什麼?
”
哈利把頭朝宿舍門的方向一扭,羅恩跟着他走了出來。
他們匆匆下樓,回到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那裡面沒有什麼人。
赫敏獨自坐着,在讀一本名叫《古代如尼文簡易入門》的書。
他們走了過去。
赫敏聽了這個消息,頓時驚呆了。
“可是――隻有格蘭芬多的人才可能偷――别人都不知道我們的口令……”
“一點兒不錯。
”哈利說。
他們第二天清早醒來,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宜人的微風輕輕吹拂。
“是魁地奇比賽最理想的天氣!
”在格蘭芬多餐桌上,伍德一邊熱情洋溢地說着,一邊給每個隊員的盤子裡都添了許多炒蛋,“哈利,振作起來,你需要好好吃一頓早飯。
”
哈利一直望着擁擠的格蘭芬多餐桌,猜想裡德爾日記的新主人是否就在他眼前。
赫敏催促他把遭竊的事向校方彙報,但是哈利不願意這麼做。
他難道必須對老師講清日記的來龍去脈,并告訴他有多少人知道五十年前海格為什麼被開除嗎?
他可不想成為重新挑起這件事的人。
哈利和羅恩、赫敏一起離開禮堂,去收拾他的比賽用品。
這時,他已經紛亂不堪的心裡又多了一份非常沉重的憂慮,因為就在他剛剛踏上大理石樓梯時,突然又聽見了那個聲音:“這次要殺人……讓我撕……讓我撕裂……”
他大喊一聲,羅恩和赫敏驚恐地從他身邊跳向一旁。
“那個聲音!
”哈利說着,扭過頭向後看,“我剛才又聽見了――你們聽見了嗎?
”
羅恩搖了搖頭,眼睛睜得圓圓的。
赫敏卻突然伸手一拍前額。
“哈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要去一趟圖書館!
”
她匆匆跑開,往樓上去了。
“她明白了什麼?
”哈利心慌意亂地問,仍然四下環顧,想弄清聲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我不知道。
”羅恩搖着頭說。
“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圖書館呢?
”
“因為這就是赫敏的作風,”羅恩說着,聳了聳肩膀,“一有疑問,就上圖書館。
”
哈利猶豫不決地站在那裡,想再次捕捉那個聲音。
可這時人們都從禮堂裡擁了出來,在他身後高聲談笑,準備從前門到魁地奇球場去。
“你最好趕緊行動,”羅恩說,“快十一點了――比賽。
”
哈利快步走向格蘭芬多塔樓,拿起他的光輪2000,加入到熙熙攘攘穿過場地的人流中,但是他的思緒還在城堡裡,追尋着那個聲音。
當他在更衣室裡換上鮮紅色的長袍時,他唯一聊以自慰的就是現在大家都在外面觀看比賽。
隊員們在震天動地的歡呼聲中走向了賽場。
奧利弗・伍德騰空而起,圍着球門柱作熱身飛行。
霍琦女士把球放了出來。
赫奇帕奇隊的隊員穿着淡黃色衣服,此刻正聚在一起,抓緊最後一分鐘時間讨論戰術。
哈利正要騎上自己的飛天掃帚,麥格教授突然連走帶跑地穿過賽場,手裡拿着一個巨大的紫色麥克風。
哈利的心像石頭一樣沉落下去。
“比賽取消了。
”麥格教授通過麥克風對着擁擠的露天看台說。
人群裡發出不滿的噓聲和喊叫。
奧利弗・伍德顯得垂頭喪氣。
他降落到地面,沒有從飛天掃帚上下來,就朝麥格教授跑去。
“可是教授!
”他喊道,“我們必須比賽……魁地奇杯……格蘭芬多……”
麥格教授沒有理睬他,繼續拿着麥克風喊話:“所有的學生必須返回本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在那裡,學院的負責人會告訴你們更多的情況。
請大家盡快離開!
”
然後她放下麥克風,示意哈利過去。
“波特,我認為你最好和我一起來……”
哈利正納悶這次她怎麼又懷疑到自己,隻見羅恩使勁從正在抱怨的人群中鑽出來。
就在麥格教授和哈利開始朝城堡走去時,羅恩向他們跑了過來。
使哈利感到吃驚的是,麥格教授居然沒有反對。
“好吧,也許你最好也來一下,韋斯萊。
”
學生們擁擠在他們周圍,有的在嘟嘟哝哝地抱怨比賽被取消了,有的則顯出很緊張的樣子。
哈利和羅恩跟着麥格教授回到學校,登上大理石樓梯。
但是這次他們沒有被帶到任何人的辦公室。
“你們會覺得有些震驚,”他們走近醫院時,麥格教授用出奇溫柔的聲音說,“又發生了攻擊事件……又是雙重攻擊。
”
哈利的内髒劇烈地翻騰起來。
麥格教授把門推開,哈利和羅恩走了進去。
龐弗雷女士正在俯身查看一個留着長長鬈發的六年級學生。
哈利認出她就是那天他們向她打聽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在哪兒的那個拉文克勞學院的女生。
在她旁邊的那張床上――
“赫敏!
”羅恩驚呼道。
赫敏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呆滞的眼睛大大地睜着。
“她們是在圖書館附近被發現的,”麥格教授說,“我想你們倆大概沒有人能對此作出解釋吧?
這是她們身邊地闆上的……”
麥格教授舉起一面圓圓的小鏡子。
哈利和羅恩搖了搖頭,他們都死死地盯着赫敏。
“我護送你們回格蘭芬多塔樓,”麥格教授心情沉重地說,“不管怎樣,反正我要去對學生們講話。
”
“所有學生晚上六點鐘以前必須回到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
任何學生不得在這個時間之後離開宿舍。
每次上課都由一位老師護送。
在沒有老師陪伴的情況下,任何學生不得使用盥洗室。
所有魁地奇訓練和比賽都被延期。
晚上不再開展任何活動。
”
格蘭芬多的學生擠在公共休息室裡,默默地聽麥格教授講話。
她卷起她剛才念過的羊皮紙文件,然後用一種有些窒息的聲音說:“實際上不用我說,我以前很少這樣痛苦。
學校很可能要關閉了,除非策劃這些攻擊行為的罪犯被抓住。
我敦促每一個認為自己知道一些情況的人主動站出來。
”
她有些笨拙地爬過肖像洞口,格蘭芬多的學生立刻就嘁嘁喳喳地議論開了。
“已經有兩個格蘭芬多倒下了,還不算一個格蘭芬多的幽靈,還有一個拉文克勞和一個赫奇帕奇。
”韋斯萊孿生兄弟的朋友李・喬丹扳着指頭數道,“有沒有哪位老師注意到,斯萊特林們全都安然無恙?
這不是顯然這些玩意兒都是從斯萊特林出來的嗎?
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斯萊特林的怪獸――他們為什麼不幹脆把所有的斯萊特林都趕出去呢?
”他大聲嚷道,聽衆們頻頻點頭,并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珀西・韋斯萊坐在李・喬丹旁邊的椅子上,他似乎平生第一次不急于發表自己的觀點。
他看上去臉色慘白,受了驚吓。
“珀西吓壞了,”喬治悄悄對哈利說,“那個拉文克勞女生――佩内洛・克裡瓦特――是個級長。
珀西以前大概以為那怪獸是不敢攻擊級長的。
”
但是哈利沒有在認真聽。
他似乎不能擺脫赫敏躺在醫院病床上,像石雕一樣僵硬呆滞的模樣。
如果罪犯不能很快被抓住,他就要回到德思禮家度過一生了。
湯姆・裡德爾之所以要告發海格,就是因為一旦學校關閉,他就面臨着回到麻瓜孤兒院的前景。
哈利現在完全明白了他的感受。
“我們怎麼辦呢?
”羅恩在哈利耳邊悄悄問道,“你認為他們懷疑到海格了嗎?
”
“我們必須去跟他談談,”哈利拿定了主意,說道,“我無法相信這次是他。
但是既然他上次把怪獸放了出來,他一定知道怎樣進入密室,這就是一個突破點。
”
“可是麥格教授說我們必須待在塔樓裡,除非在教室上課――”
“我認為,”哈利說,聲音放得更輕了,“現在應該把我爸爸的那件舊鬥篷再拿出來了。
”
哈利隻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一件東西:隐形衣,一件長長的、銀光閃閃的隐形鬥篷。
他們要想偷偷溜出學校去拜訪海格而不被别人發覺,就全靠它了。
晚上,哈利和羅恩像平常一樣上了床,一直等到納威、迪安和西莫不再讨論密室、終于進入夢鄉之後,他們才從床上起來,重新穿好衣服,把隐形衣披在兩個人的身上。
穿過陰森森的走廊,這一路并不令人愉快。
哈利以前曾好幾次半夜三更在城堡裡遊逛,卻從沒有看見在太陽落山後還有這麼多人。
老師、級長和幽靈成雙成對地在走廊裡巡邏,四處查看有無異常情況。
哈利的隐形衣并不能防止他們發出聲音,有一次格外驚險,羅恩突然絆了一下,而斯内普就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崗。
幸好,斯内普幾乎就在羅恩發出咒罵的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當他們終于來到橡木大門前,輕輕把它們打開時,才算松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他們匆匆朝海格住處的那扇映着燈光的窗戶走去,一直來到他的門外,他們才脫去了隐形衣。
在他們敲過門幾秒鐘後,海格猛地把門打開了。
他們迎面看見海格舉着一張弩正對準他們,大獵狗牙牙在他身後高聲狂吠。
“哦,是你們,”他說着,放下手裡的武器,瞪着他們,“你們倆到這兒來幹什麼?
”
“那是做什麼的?
”他們走進屋裡,哈利指着那張弩,說道。
“沒什麼……沒什麼,”海格含混地說,“我還以為……沒關系……坐下吧……我去沏茶……”
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水壺裡的水潑灑出來,差點把爐火澆滅了,然後他粗大的手猛地抖動了一下,把茶壺打翻了。
“你沒事兒吧,海格?
”哈利問,“赫敏的事你聽說了嗎?
”
“哦,對,我聽說了。
”海格說,聲音有些哽咽。
他老是緊張地朝窗口張望。
他給他們倆各倒了一大杯開水(忘記放茶葉袋了),正要把一塊厚厚的水果蛋糕放在一個盤子裡,就在這時,傳來了很響的敲門聲。
海格扔掉了水果蛋糕,哈利和羅恩十分恐慌地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後趕緊把隐形衣披在身上,退縮到一個角落裡。
海格看到他們都藏好了,就抓起他的弩,又一次猛地把門拉開。
“晚上好,海格。
”
是鄧布利多。
他走了進來,神情非常嚴肅,後面還跟着一個模樣十分古怪的男人。
這個陌生人長得矮矮胖胖、敦敦實實,一頭亂糟糟的灰發,臉上帶着焦慮的神情。
他身上的衣服是個奇怪的大雜燴:細條紋的西服、鮮紅色的領帶、黑色的長鬥篷、紫色的尖頭靴。
他胳膊底下夾着一頂暗綠色的禮帽。
“那是我爸的上司!
”羅恩喘着氣說,“康奈利・福吉,魔法部部長!
”
哈利用胳膊肘使勁捅了捅羅恩,讓他閉嘴。
海格一下子臉色煞白,腦門上開始出汗。
他跌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看鄧布利多,又看看康奈利・福吉。
“真糟糕,海格,”福吉用一種清脆快速的語調說,“非常糟糕,不得不來。
在麻瓜身上發生了四起攻擊事件,太過分了,魔法部必須采取行動。
”
“我沒有,”海格懇求地望着鄧布利多,“你知道我沒有,鄧布利多教授,先生……”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我是完全信任海格的。
”鄧布利多對福吉皺着眉頭,說道。
“可是你瞧,阿不思,”福吉很不自然地說,“海格的前科記錄對他不利啊。
魔法部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已經和校董事會取得了聯系。
”
“不過康奈利,我還是要告訴你,把海格帶走根本無濟于事。
”鄧布利多說,他的藍眼睛裡閃爍着哈利從沒見過的怒火。
“你從我的角度看一看吧,”福吉說,手裡玩弄着他的禮帽,“我壓力很大呀。
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如果最後查出來不是海格,他還會回來的,别人就再沒什麼說的了。
可是我不得不把他帶走。
我難道不該履行自己的――”
“把我帶走?
”海格說,他渾身瑟瑟發抖,“帶到哪兒?
”
“時間很短,”福吉說,沒去看海格的眼睛,“不是懲罰,隻是一種預防措施。
如果抓住了另外一個人,就會把你放出來,并緻以充分的歉意……”
“不是阿茲卡班吧?
”海格聲音嘶啞低沉地問。
福吉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有人重重地敲門。
鄧布利多過去開門。
這次輪到哈利肋骨上挨一臂肘了:他發出了一聲清晰可聞的驚喘。
盧修斯・馬爾福先生大踏步地走進海格的小屋,他全身嚴嚴實實地裹着一件長長的黑色旅行鬥篷,臉上帶着一種冷冰冰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牙牙開始狂吠起來。
“你已經來了,福吉,”他滿意地說,“很好,很好……”
“你來這兒幹什麼?
”海格憤怒地說,“出去,離開我的房子!
”
“親愛的朋友,請你相信我,我也并不高興進入你的這間――哦――你管這也叫房子?
”盧修斯・馬爾福環顧着這間小小的陋室,譏笑道,“我隻是到學校來看看,有人告訴我校長到這兒來了。
”
“你找我到底有何貴幹,盧修斯?
”鄧布利多問。
他話說得很禮貌,但那團怒火仍然在他的藍眼睛裡燃燒着。
“事情糟糕透了,鄧布利多。
”馬爾福先生一邊懶洋洋地說,一邊拿出一卷長長的羊皮紙,“董事會覺得應該讓你走人了。
這是暫時停職令――你會看到十二位董事都在上面簽了名。
我們覺得你恐怕沒有發揮你的才能。
到現在為止,已經發生了多少起攻擊事件?
今天下午就有兩起,是嗎?
照這個速度,霍格沃茨的麻瓜學生就會一個不剩了,我們都知道那将是學校的一個可怕的損失。
”
“哦,怎麼,你說什麼呢,盧修斯?
”福吉說,他顯得很驚慌,“鄧布利多被暫時停職……不,不……我們現在絕對不願意……”
“對校長的任命――或暫時停職――是董事會的事情,福吉。
”馬爾福先生用平穩的語調說,“既然鄧布利多未能阻止這些攻擊……”
“可是你看,盧修斯,如果鄧布利多不能阻止――”福吉說,他的上唇開始出汗了,“我的意思是,誰能阻止呢?
”
“那就等着瞧吧,”馬爾福說,臉上泛起一絲奸笑,“可是我們十二個人都投票――”
海格猛地站了起來,毛蓬蓬、黑乎乎的大腦袋擦着了天花闆。
“你對多少人進行了威脅、敲詐,才迫使他們同意的,嗯,馬爾福?
”
“天哪,天哪,你知道,你的這個壞脾氣總有一天會給你惹麻煩的,海格。
”馬爾福說,“我想給你一句忠告,可不要對阿茲卡班的看守這樣大喊大叫。
他們是不會喜歡的。
”
“你不能帶走鄧布利多!
”海格喊道,吓得大獵狗牙牙在筐子裡瑟瑟發抖,嗚嗚地哀叫,“如果把他帶走,麻瓜們就沒有一點活路了!
很快就會有殺人事件的!
”
“你冷靜一點兒,海格。
”鄧布利多嚴厲地說。
他看着盧修斯・馬爾福。
“如果董事會希望我走,盧修斯,我當然會把位子讓出來。
”
“可是――”福吉結結巴巴地說。
“不行!
”海格低吼道。
鄧布利多炯炯有神的藍眼睛始終盯着盧修斯冷冰冰的灰眼睛。
“不過,”鄧布利多十分緩慢而清晰地說,好使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隻有當這裡的人都背叛我的時候,我才算真正離開了這所學校。
你們還會發現,在霍格沃茨,那些請求幫助的人總是能得到幫助的。
”
在那一刹那,哈利幾乎可以肯定鄧布利多的眼睛朝他和羅恩藏身的角落瞥了一眼。
“情感可嘉,”馬爾福說着,鞠了一個躬,“我們大家都會懷念你――哦――處理事情的極富個性的方式,阿不思,隻希望你的接班人能夠徹底阻止――啊――殺人事件。
”
馬爾福大步走向小屋的門,把門打開,鞠躬送鄧布利多出去。
福吉玩弄着他的禮帽,等海格走到他前面去,可是海格站着不動,深深吸了口氣,謹慎地說:“如果有人想找什麼東西,他們隻需跟着蜘蛛,就會找到正确的方向!
我就說這麼多。
”
福吉驚愕地瞪着他。
“好吧,我來了。
”海格說着,穿上他的鼹鼠皮大衣。
然而就在他要跟着福吉出門時,又停住腳步,大聲說道:“我不在的時候,需要有人喂喂牙牙。
”
門砰地關上了,羅恩一把扯下隐形衣。
“這一下可麻煩了,”他聲音粗啞地說,“鄧布利多不在了。
他們很可能今晚就要關閉學校。
他走了以後,天天都會有攻擊事件發生的。
”
牙牙又狂吠起來,用爪子抓撓着緊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