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魔杖制作人
像是陷入了一個以前的噩夢,一瞬間哈利仿佛又跪在鄧布利多的遺體旁邊,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樓下面,但現實是他正凝視着蜷曲在草地上的小小身體,被貝拉特裡克斯的銀刀刺中的身體。
哈利的聲音仍在叫着:“多比……多比……”盡管他知道小精靈已經逝去,再也叫不回來了。
過了一兩分鐘,他意識到他們畢竟是走對了,比爾和芙蓉、迪安和盧娜都聚在他周圍,而他跪在小精靈的旁邊。
“赫敏?
”他突然問道,“她在哪兒?
”
“羅恩帶她進屋了,”比爾說,“她會好的。
”
哈利又低頭看着多比。
他伸出一隻手,從小精靈的身體裡拔出了鋒利的刀子,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它像毯子一樣蓋在多比身上。
海水在近處沖擊着岩石,哈利聆聽着波濤聲,其他人在說話,讨論着哈利沒有心思去聽的事情,做着決定。
迪安把受傷的拉環抱進了屋裡,芙蓉匆匆跟了進去。
比爾提議埋葬小精靈,哈利同意了,其實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他低頭凝視着那小小的身體,傷疤刺痛着,火燒火燎。
在腦海中的某個地方,像是從長長的望遠鏡倒着看過去似的,他看到伏地魔正在懲罰那些留在馬爾福莊園的人,狂怒的樣子極其恐怖,但哈利對多比之死的哀傷似乎減輕了那場雷霆大怒的影響,就像一場遙遠的風暴隔着遼闊、沉寂的海洋傳來。
“我想好好安葬他,”這是哈利完全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不用魔法。
有鏟子嗎?
”
片刻之後,他獨自一人幹了起來,在比爾指給的花園盡頭的灌木叢中間,開始挖掘墓穴。
他有些瘋狂地挖着,體驗着手工勞動的快慰,為不用魔法而自豪。
他感覺每一滴汗水,每一個水泡,都是獻給拯救了他們生命的小精靈的禮物。
傷疤灼痛着,但他能夠戰勝疼痛了,雖然仍能感覺到它,但有了距離。
他最終學會了控制,學會了把伏地魔關在大腦之外,這正是鄧布利多要他向斯内普學習的東西。
就像哈利為小天狼星悲傷的時候,伏地魔的思維無法控制哈利一樣,現在哈利正在哀悼多比,伏地魔的思維也無法穿透哈利。
似乎是悲傷把伏地魔趕了出去……盡管鄧布利多當然會說那是愛……
哈利在又冷又硬的泥土中越挖越深,化悲痛為汗水,毫不理會傷疤的疼痛。
黑暗中,隻有他自己呼吸的聲音和海濤為伴。
馬爾福家發生的事情一幕幕重現,他又想起了聽到的那些事情,他在黑暗中突然醒悟……
手臂的節奏為他的思考打着拍子。
聖器……魂器……聖器……魂器……但是他内心不再燃燒着那種怪異的、着迷的渴望。
哀悼和恐懼使它熄滅了,他好像被一巴掌扇醒了。
墓穴越挖越深,哈利知道伏地魔今晚去了哪兒,知道在紐蒙迦德最高的牢房裡被殺的人是誰,也知道為什麼……
他想到了蟲尾巴,隻因為一個小小的、無意識的仁慈沖動而喪命……
鄧布利多預見到了……他還知道些什麼呢?
哈利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他隻知道,當羅恩和迪安回到他身邊時,黑暗減了幾分。
“赫敏怎麼樣?
”
“好些了,”羅恩說,“芙蓉在照料她。
”
如果他們問他為什麼不直接用魔杖營造一個完美的墓穴,哈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但是沒有用上。
他們倆都拿着鏟子,跳進了哈利挖的墓穴,一起默默地挖掘,直到墓穴看起來足夠深。
哈利用他的外套把小精靈包裹得更舒适一些。
羅恩坐在墓穴邊,脫掉鞋襪,給光腳的小精靈穿上。
迪安拿出一頂羊毛帽子,哈利小心地把它戴在多比的頭上,包住了那對蝙蝠般的耳朵。
“讓他瞑目吧。
”
哈利沒有聽見其他人已從黑暗中走了過來。
比爾穿着一件旅行鬥篷,芙蓉系了條白色的大圍裙,兜裡插着一個瓶子,哈利認出是生骨靈。
赫敏裹在一件借來的晨衣裡,臉色蒼白,站立不穩,勉強走到羅恩身邊,羅恩伸手摟住了她。
盧娜蜷縮在芙蓉的外套裡,蹲了下來,手指溫柔地撫着小精靈的眼皮,合上那雙玻璃球般的眼睛。
“好了,”她輕輕地說道,“現在他可以安睡了。
”
哈利把小精靈放進了墓穴,擺好纖細的四肢讓他好好休息,然後爬出來,最後一次凝視着他小小的身體。
哈利強忍着不讓自己崩潰,他想起了鄧布利多的葬禮,一排排的金椅子,魔法部長坐在前排,宣讀鄧布利多的成就,白色的大理石墳墓莊嚴氣派。
他覺得多比也應該得到那樣盛大的葬禮,然而小精靈卻躺在灌木叢間一個草草掘成的土坑裡。
“我想我們應該說點什麼,”盧娜提議道,“我先來,可以嗎?
”
大家都看着她,盧娜向墓穴裡死去的小精靈緻辭。
“十分感謝你,多比,把我從那個地牢裡救了出來。
你是那麼的善良和勇敢,卻被迫獻出生命,這太不公平了。
我會永遠記得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願你現在幸福。
”
她轉過身,期待地看着羅恩。
羅恩清了清嗓子,聲音沙啞地說道:“對……謝謝多比。
”
“謝謝。
”迪安喃喃道。
哈利哽咽了一下。
“别了,多比。
”他隻能說這麼多,好在盧娜已經全替他說了。
比爾舉起魔杖,墓穴旁的那堆泥土升到空中,又整齊地落下,堆成一個小小的紅土丘。
“我一個人在這兒待一會行嗎?
”哈利問大家。
他們的低語哈利沒有聽清,他感到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他們全都走回了小屋,把他獨自留在了小精靈旁邊。
他看了一下四周,花圃邊沿圍着許多被海水沖圓了的白色大石頭。
他撿了一塊大的,像枕頭一樣安放在多比頭部的位置,然後伸手到口袋裡去摸魔杖。
魔杖有兩根。
他已經忘記了,恍然如夢,現在已想不起這些是誰的魔杖,隻記得仿佛是從某個人手裡搶過來的。
他選了短的那一根,因為拿着舒服一些,然後用它指着那塊石頭。
在他輕聲的指令下,深深的刻痕慢慢出現在石頭表面。
他知道赫敏可以做得更漂亮,也可能更快,但是他想親自做,就像他想親自挖墓穴一樣。
當哈利站起來時,石頭上刻着:
這裡安睡着多比,一個自由的小精靈。
他又低頭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藝,才轉身走開,傷疤仍然有一點刺痛,腦海裡淨是他在挖墓穴時想到的那些事情,在黑暗中形成的念頭,既令人着迷又令人恐懼。
他走進小門廳,衆人都坐在起居室裡,正在專心地聽比爾說話。
屋裡色彩淡雅,裝飾漂亮,一小塊海邊撿的浮木在壁爐裡燃燒,放出明亮的光芒。
哈利不想把泥巴弄在地毯上,便站在門口聆聽。
“……幸好金妮在度假。
如果她在霍格沃茨,很可能沒等我們聯系上就被抓走了,現在我們知道她也沒事。
”
他掃視了一圈,發現哈利站在那裡。
“我已經把他們都從陋居轉移出來,”他解釋道,“藏到穆麗爾姨婆家了。
現在食死徒知道羅恩和你在一起,肯定會去找我們的家人――不要抱歉,”他看到哈利的表情,補充道,“這隻是時間問題,爸爸已經說過好幾個月了,我們是最大的純皿統叛徒家族。
”
“怎麼保護他們的?
”哈利問。
“赤膽忠心咒,爸爸是保密人。
這所小屋也用了同樣的方法,我是這裡的保密人。
我們誰也不能去上班,但現在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奧利凡德和拉環康複以後,也會被轉移到穆麗爾姨婆家。
這裡房間不多,但她那兒多的是。
拉環的腿正在恢複,芙蓉給他用了生骨靈,他們很快就能轉移,也許再過一小時或――”
“不!
”哈利說,比爾似乎吃了一驚,“我需要他們倆都在這兒,我要和他們談談,這很重要。
”
他從自己的聲音裡聽出了威嚴,帶着給多比挖掘墓穴時産生的信念與決心。
大家都轉過臉來看着他,疑惑不解。
“我去洗洗,”哈利告訴比爾,低頭看着自己沾滿泥巴和多比皿迹的雙手,“然後我需要馬上見他們。
”
他走進小廚房,水池上方的窗戶面臨大海,曙光正在沖破地平線,天空是貝殼般的粉紅色和朦胧的金色。
洗手的時候,他繼續沿着在黑暗花園中得到的思路想下去……
多比永遠不可能說出是誰派他去地牢的了,但是哈利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一隻銳利的藍眼睛從鏡子碎片中向外看了一眼,然後幫助就來了。
在霍格沃茨,那些請求幫助的人總是能得到幫助的。
哈利擦幹了手,顧不上注意窗外的美景和起居室裡人們的低語。
他凝視着海面,這個黎明,他感到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一切的核心。
傷疤仍然刺痛着,他知道伏地魔也想到了。
哈利明白了,卻又沒有明白。
他的直覺這樣講,而大腦卻那樣講。
哈利腦海中的鄧布利多微笑着,手指合在一起像是在祈禱,目光越過指尖審視着他。
你給了羅恩熄燈器。
你了解他……你給了他一條回來的路……
你也了解蟲尾巴……你知道他内心某個地方有一點點忏悔……
如果你了解他們……你了解我什麼呢,鄧布利多?
我是否注定要知道,而不是去謀求?
你是否知道我會覺得這有多難?
是否正因為如此,你才把它安排得如此困難?
讓我有時間領悟?
哈利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凝滞地望着遠方,太陽的金邊正從海平面上升起,明亮耀眼。
他低頭看着潔淨的雙手,驚訝地發現手裡還拿着擦布。
他放下它返回到門廳,感到傷疤憤怒地跳動着,腦海中有東西一閃,宛如蜻蜓點水的掠影,是一座他極其熟悉的建築物的輪廓。
比爾和芙蓉站在樓梯下。
“我需要跟拉環和奧利凡德談談。
”哈利說。
“不行,”芙蓉說,“你必須等一等,哈利。
他們倆都病了,累了――”
“對不起,”哈利心平氣和地說,“但是我不能等。
我要馬上跟他們談談。
密談――并且分别談。
很緊急。
”
“哈利,究竟發生了什麼?
”比爾問道,“你帶着一個死去的家養小精靈和一個半昏迷的妖精來到這裡,赫敏看起來好像被折磨過,羅恩什麼也不肯告訴我――”
“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做什麼,”哈利淡淡地說,“你在鳳凰社裡,比爾,你知道鄧布利多給我們留下一個任務,不許我們告訴任何人。
”
芙蓉發出不耐煩的聲音,但是比爾沒有看她,隻是盯着哈利,但他那傷疤很深的臉上表情難以看透。
最後,比爾說:“好吧。
你想先跟誰談?
”
哈利猶豫了。
他知道這決定将意味着什麼。
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就要做出決定:魂器還是聖器?
“拉環,”哈利說,“我先跟拉環談。
”
他心跳得很快,好像他一直在狂奔,剛剛越過一個巨大的障礙。
“那麼,上去吧。
”比爾說,在前面領路。
哈利爬了幾級樓梯後停住了,向身後看了看。
“我也需要你們兩個!
”他朝偷偷摸摸躲在起居室門口的羅恩和赫敏叫了一聲。
兩人走到亮處,似乎莫名地松了口氣。
“你好嗎?
”哈利問赫敏,“你真是太神奇了――當她那樣傷害你的時候,還能編出那麼一個故事――”
赫敏虛弱地一笑,羅恩用一隻胳膊緊摟了她一下。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哈利?
”羅恩問道。
“你們會看到的。
快上來。
”
哈利、羅恩和赫敏跟着比爾爬上很陡的樓梯,來到一個小平台上。
這裡有三扇門。
“這邊,”比爾打開了他和芙蓉的房間。
從這兒也能望見大海,此時的海面在朝陽的照耀下金光斑駁。
哈利走到窗前,抱着手臂,背對壯麗的景色等待着,傷疤在刺痛。
赫敏坐到梳妝台旁邊的椅子裡,羅恩坐在扶手上。
比爾抱着小妖精回來了,把他輕輕地放在床上,拉環咕哝了一聲謝謝。
比爾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對不起,把你從床上弄過來了。
”哈利說,“你的腿怎麼樣了?
”
“很痛,”妖精回答,“但是在恢複中。
”
他仍然緊握着格蘭芬多寶劍,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兇狠,又有點好奇。
哈利看到了妖精灰黃的皮膚、細長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
他的鞋子已經被芙蓉脫掉了,兩隻長腳髒兮兮的。
他比家養小精靈大不了多少,一顆圓腦袋卻比人類的腦袋大得多。
“你可能不記得了――”哈利說道。
“――在你第一次去古靈閣時,就是我領你們去金庫,是不是?
”拉環說,“我記得,哈利・波特。
即使是在妖精中間,你也是很著名的。
”
哈利和妖精對視着,互相打量着。
哈利的傷疤還在刺痛,他想盡快跟拉環談完,同時又擔心一步走錯。
當他在斟酌怎樣提出請求最為明智時,妖精打破了沉默。
“你埋葬了小精靈,”他說,語氣裡透着令人吃驚的惡意,“我從隔壁卧室的窗戶看到的。
”
“是的。
”哈利說。
拉環用他那雙斜吊的黑眼睛的眼梢看着他。
“你是個不同一般的巫師,哈利・波特。
”
“怎麼不同?
”哈利問道,下意識地揉着傷疤。
“你挖了墓穴。
”
“那又怎麼樣?
”
拉環沒有回答,哈利覺得那意思是在嘲笑他的行為像個麻瓜。
但是拉環是否贊同多比的墓穴無關緊要,哈利集中精力發起進攻。
“拉環,我要問你――”
“你還救了一個妖精。
”
“什麼?
”
“你把我帶到這裡,救了我。
”
“我想你不是感到遺憾吧?
”哈利說,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哈利・波特。
”拉環說,一根手指絞着下巴上細細的黑胡須,“但你是一個很奇特的巫師。
”
“好,”哈利說,“是這樣,我需要一些幫助,拉環,你可以提供。
”
那妖精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繼續對哈利皺着眉頭,似乎從沒見過他這樣的東西。
“我需要潛入古靈閣的金庫。
”
哈利并沒有打算這麼突兀地說出來。
這句話是被擠出來的,因為閃電形的傷疤一陣劇痛,霍格沃茨的輪廓再次閃現。
他堅決地關閉了這一幕,首先得對付拉環。
羅恩和赫敏瞪着哈利,好像覺得他瘋了。
“哈利――”赫敏說,但被拉環打斷了。
“潛入古靈閣的金庫?
”那妖精說,他在床上換了個姿勢,痛得縮了一下,“這不可能。
”
“不,有可能,”羅恩反駁,“曾經發生過。
”
“是的,”哈利說,“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一天,拉環。
是我的生日,七年以前。
”
“當時那個金庫是空的,”妖精嚴厲地說,哈利明白了,盡管拉環離開了古靈閣,想到古靈閣的防禦被突破也會令他不快,“所以保衛措施是最低标準的。
”
“我們要進去的金庫不是空的,我猜保衛措施将會很強大。
”哈利說,“是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
”
他看到赫敏和羅恩驚訝地對視着,沒關系,等拉環回答過後,他會有充足的時間來解釋。
“你根本沒戲,”拉環堅決地說,“根本沒戲。
‘如果你想從我們的地下金庫取走/一份從來不屬于你的财富――’”
“‘竊賊啊,你已經受到警告/當心――’是的,我知道,我記得。
”哈利說,“但我不是想為自己謀取任何财富,不想将任何東西占為己有。
你相信嗎?
”
妖精斜眼看着哈利,哈利前額閃電形的傷疤又刺痛起來,但是他不予理睬,拒絕理會它的疼痛和它的邀請。
“如果我相信有哪個巫師不為自己謀求任何利益,”最後拉環說道,“那就是你,哈利・波特。
妖精和小精靈們很少得到你今晚給予的保護和尊敬――從帶魔杖的人那裡。
”
“帶魔杖的人。
”哈利覺得這個詞聽起來很古怪。
這時傷疤又在刺痛,伏地魔的思維轉向了北面,哈利急切地請教隔壁的奧利凡德。
“帶魔杖的權利,”妖精輕聲說,“是巫師與妖精争奪已久的。
”
“妖精可以不用魔杖而施魔法呀。
”羅恩說。
“那不是實質!
巫師拒絕讓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學問的秘密,不讓我們擴大勢力!
”
“妖精也不肯透露自己的魔法呀,”羅恩說,“你們不會告訴我們如何制作寶劍和盔甲。
妖精鍛造金屬的特殊方法,是巫師從未――”
“這沒有關系,”哈利說,他注意到拉環面帶怒色,“問題不是巫師對妖精或别的魔法生物――”
拉環惡意地笑了一聲。
“錯了,問題正在這裡!
當黑魔王變得日益強大,你們的種族更加鞏固地淩駕于我們之上!
古靈閣被巫師控制了,家養小精靈被屠殺,有哪個帶魔杖的人抗議啦?
”
“我們抗議了!
”赫敏說,她身體坐直了,眼睛明亮,“我們抗議了!
我和妖精或小精靈一樣被搜捕,拉環!
我是泥巴種!
”
“别叫你自己――”羅恩咕哝道。
“為什麼不能?
”赫敏說,“我是泥巴種,并為此自豪!
在這個新秩序下,我的地位不比你高,拉環!
在馬爾福家他們選擇了我來折磨!
”
她一邊說一邊拉開晨衣領子,露出咽喉處被貝拉特裡克斯刺出的細細的傷口,顔色鮮紅。
“你知道是哈利釋放了多比嗎?
”她問道,“你知道我們多年來一直希望解放小精靈嗎?
”(羅恩在赫敏的椅子扶手上有點坐立不安了。
)“你不會比我們更希望打敗神秘人,拉環!
”
那個妖精注視着赫敏,同剛才打量哈利時一樣好奇。
“你們要在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裡找什麼?
”他突然問道,“那裡面的寶劍是假的,這把才是真的。
”他挨個兒地看着他們,“我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
在那兒你們讓我替你們撒了謊。
”
“但是那個金庫裡面不僅有假寶劍,是不是?
”哈利問道,“也許你見過裡面别的東西?
”
他的心從沒有跳得這樣劇烈過。
他加倍努力來抵禦傷疤的陣陣劇痛。
妖精再次用手指絞着胡須。
“說出古靈閣裡的秘密是違反規定的。
我們是巨大财富的守護者,要對看護的東西負責,那些東西往往是我們親手制造的。
”
妖精撫摸着寶劍,黑眼睛滴溜溜地把哈利、赫敏和羅恩看了一遍,又回到哈利身上。
“太年輕了,”他最後說,“可要對抗的是那麼多。
”
“你會幫助我們嗎?
”哈利說,“如果沒有妖精幫忙,我們不可能闖進去的。
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
“我會……想一想。
”拉環令人惱火地說道。
“但是――”羅恩生氣地說,赫敏輕輕捅了他一下。
“謝謝你。
”哈利說。
妖精低了一下巨大的圓腦袋接受了謝意,然後彎起短短的雙腿。
“我想,”他大模大樣地在比爾和芙蓉的床上躺了下來,“生骨靈已經發揮作用了,我終于能睡個覺了。
請原諒……”
“好的,當然。
”哈利說,離開屋子之前,他欠身從妖精身旁拿走了格蘭芬多寶劍。
拉環沒有抗議,但是哈利在關門時好像看到了妖精眼裡的憤恨。
“小壞蛋,”羅恩小聲說,“吊我們胃口,他覺得很開心。
”
“哈利,”赫敏低語道,一邊把他們倆從門口拉走,回到依然黑暗的平台中央,“你是那個意思嗎?
你是說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中有魂器?
”
“是的,”哈利說,“貝拉特裡克斯一想到我們去過那兒就驚恐萬分,簡直歇斯底裡了。
為什麼?
她以為我們看到了什麼?
她以為我們還可能拿走了什麼?
她特别害怕神秘人發現那東西不在了。
”
“可是,我原以為要找神秘人去過或做過什麼重要事情的地方,”羅恩說,看起來有點困惑,“他進過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嗎?
”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進過古靈閣,”哈利說,“他年輕時從沒在那兒存過金子,因為沒人給他留下任何東西。
但他第一次去對角巷時,可能從外面看見過那家銀行。
”
哈利的傷疤突突地痛着,但他沒去理會。
他希望在和奧利凡德交談之前,能讓羅恩和赫敏明白古靈閣的事。
“我想他可能會羨慕有古靈閣金庫鑰匙的人,他可能認為這是魔法界成員的真正标志。
别忘了,他很信任貝拉特裡克斯和她丈夫。
他們是他倒台前最忠誠的仆人,在他消失後還出去找他。
這是他複出的那天晚上說的,我親耳聽見的。
”
哈利揉了揉傷疤。
“不過,我認為他不可能告訴貝拉特裡克斯那是魂器。
他沒有對盧修斯・馬爾福說過那本日記的真相。
他可能告訴貝拉特裡克斯那是一件珍貴的财産,要寄存在她的金庫裡。
海格告訴過我,如果你想藏什麼東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沃茨之外。
”
哈利說完後,羅恩搖了搖頭。
“你真是了解他。
”
“了解他的一點點,”哈利說,“一點點……我隻希望我也能那樣了解鄧布利多。
等着瞧吧。
快――輪到奧利凡德了。
”
羅恩和赫敏看起來又困惑又欽佩,跟着他穿過小平台,敲了敲比爾和芙蓉對面房間的門。
一聲微弱的“請進!
”回答了他們。
屋裡是一對單人床,魔杖制作人躺在遠離窗戶的那一張上。
他在地牢裡關了一年多,并且哈利知道他至少慘遭過一次折磨。
他很憔悴,臉上的骨頭全都突了出來,皮膚黃黃的。
銀色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窩裡,顯得更加巨大。
放在毛毯上的雙手像是骷髅的一般。
哈利坐在那張空床上,挨着羅恩和赫敏。
在這裡看不到初升的太陽,這房間朝着懸崖頂上的花園和剛挖的墳墓。
“奧利凡德先生,對不起,打擾您了。
”哈利說。
“我親愛的孩子,”奧利凡德的聲音很虛弱,“你解救了我們。
我原以為我們會死在那裡。
我怎麼謝你……怎麼謝你……也不夠啊。
”
“我們很高興能幫您。
”
哈利的傷疤突突地痛。
他知道,他可以肯定,幾乎來不及趕在伏地魔前面,來不及去阻撓他了。
他感到一陣驚慌……然而是他決定先跟拉環談的。
他假裝很鎮定,從脖子上挂的皮袋裡摸出那根斷成兩截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我需要一些幫助。
”
“在所不辭,在所不辭。
”魔杖制作人無力地說。
“您能修好這個嗎?
有可能嗎?
”
奧利凡德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哈利把勉強相連的兩截魔杖放到他的掌心裡。
“冬青木和鳳凰羽毛,”奧利凡德顫巍巍地說,“十一英寸,漂亮,柔韌。
”
“是的,”哈利說,“您能――?
”
“不能,”奧利凡德輕聲說,“我很抱歉,非常抱歉。
魔杖遭受了這麼嚴重的損傷,據我所知是沒有任何辦法能修好的。
”
哈利已有思想準備,但這話對他還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拿回斷成兩截的魔杖,放回脖子上的皮袋裡。
奧利凡德盯着斷魔杖消失的地方,一直沒有移開視線,直到哈利從口袋裡取出了從馬爾福家奪來的兩根魔杖。
“您能鑒定一下嗎?
”哈利問。
魔杖制作人拿起第一根魔杖,舉到昏花的老眼前,在他指節突起的手指間旋轉着,輕輕彎折着。
“胡桃木和火龍的心髒神經,”他說,“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不易彎曲,這根魔杖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
”
“這根呢?
”
奧利凡德做了同樣的檢查。
“山楂木和獨角獸毛。
剛好十英寸,彈性尚可,這曾是德拉科・馬爾福的魔杖。
”
“曾是?
”哈利重複道,“難道現在不是了?
”
“可能不是了,如果被你奪到――”
“――是啊――”
“――那麼它就可能是你的。
當然,奪的方式很重要,另外也取決于魔杖本身。
通常說來,一根魔杖被赢取後,它效忠的對象就會改變。
”
房間裡一片沉寂,隻聽見遙遠的海濤聲。
“您把魔杖說得好像有感情一樣,”哈利說,“好像它們可以自己思考。
”
“魔杖選擇巫師,”奧利凡德說,“對于我們研究魔杖學問的人來說,這一直是顯而易見的。
”
“不過,一個人還是可以使用沒有選擇他的魔杖吧?
”哈利問道。
“哦,是的,隻要你是個巫師,就應該差不多能用任何工具表現你的魔法。
但最佳效果一定是來自巫師和魔杖間最緊密的結合。
這些聯系是複雜的,最初是相互吸引,繼而相互探求經驗,魔杖向巫師學習,巫師也向魔杖學習。
”
潮起潮落,像悲哀的挽歌。
“我是強行從德拉科・馬爾福手中奪到這根魔杖的,”哈利說,“我可以安全地使用它嗎?
”
“我想可以。
魔杖的所有權有精細的規則,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會服從于新的主人。
”
“那麼我也能用這根嗎?
”羅恩說,一邊從口袋裡拿出蟲尾巴的魔杖,遞給了奧利凡德。
“栗木和火龍的心髒神經,九又四分之一英寸,質地堅脆,是我被綁架後不久,被迫為小矮星彼得制作的。
不錯,如果是你赢來的,它會比别的魔杖更願意執行你的命令,并且執行得很好。
”
“所有的魔杖都是這樣的,對嗎?
”哈利問。
“我想是的,”奧利凡德回答,他的凸眼睛盯着哈利的臉,“你問的問題很深奧,波特先生。
魔杖學是一門複雜而神秘的魔法學科。
”
“那麼,要真正擁有一根魔杖,并不一定要殺死它的前任主人,對嗎?
”哈利問道。
奧利凡德咽了咽口水。
“一定?
不,我認為不一定要殺人。
”
“但是,有一些傳說,”哈利說,心跳加快的同時,傷疤疼得越加厲害。
他相信伏地魔已經決定把想法付諸行動。
“傳說有一根魔杖――或一些魔杖――是通過謀殺而轉手的。
”
奧利凡德臉色一變。
在雪白的枕頭上,他面如紙灰,眼睛特别大,充皿而凸出,似乎充滿恐懼。
“隻有一根魔杖,我想。
”他低聲說。
“神秘人對它很感興趣,對嗎?
”哈利問。
“我――你是怎麼――?
”奧利凡德低沉沙啞地問,求助地看着羅恩和赫敏,“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的?
”
“他希望您告訴他,如何克服我們魔杖之間的聯系。
”哈利說。
奧利凡德似乎吓呆了。
“他拷問我,你必須理解!
鑽心咒,我――我别無選擇,隻能對他說出我知道的,我猜測的!
”
“我理解,”哈利說,“您對他說了孿生杖芯的事吧?
您說他隻需向别的巫師借一根魔杖?
奧利凡德沒想到哈利知道得這麼多,他又害怕又驚詫,慢慢地點點頭。
“但是那沒有用,”哈利繼續說,“我的魔杖仍然打敗了他借來的那根魔杖。
您知道那是為什麼嗎?
”
奧利凡德慢慢地搖搖頭,和他剛才點頭一樣慢。
“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你的魔杖那天晚上的表現很奇特。
孿生杖芯的聯系極其罕見,然而為什麼你的魔杖竟會折斷借來的魔杖,我不知道……”
“我們是在讨論另一根魔杖,那根靠謀殺轉手的魔杖。
當神秘人意識到我的魔杖表現奇特後,他回來問到了那根魔杖,是不是?
”
“你是怎麼知道的?
”
哈利沒有回答。
“是的,他問了,”奧利凡德低聲說道,“他想知道我能告訴他的一切,關于那根有着不同名稱的魔杖――死亡棒,命運杖或老魔杖。
”
哈利瞥了一眼旁邊的赫敏,她看起來目瞪口呆。
“黑魔頭,”奧利凡德壓低聲音恐懼地說,“一直對我給他做的魔杖很滿意――紫杉木和鳳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直到他發現了孿生杖芯之間的聯系。
現在他要尋找另一根更加強大的魔杖,作為征服你的魔杖的唯一辦法。
”
“但是,即使他現在還不知道,他也很快會知道我的魔杖壞了,修不好了。
”哈利輕聲說。
“不!
”赫敏驚恐地說,“他不可能知道這個,哈利,他怎麼可能――?
”
“閃回咒,”哈利說,“我們把你的魔杖和黑刺李木魔杖丢在馬爾福家了,赫敏。
如果他們仔細檢查,讓它們重現最近施過的咒語,就會看到你的魔杖打斷了我的,也會看到你試圖修複它而沒有成功,然後他們就會想到我從那時起就一直使用黑刺李木魔杖了。
”
赫敏來到這裡後臉上恢複的一點皿色又消失殆盡。
羅恩責備地瞥了哈利一眼,說道:“現在别擔心那個――”
但是奧利凡德先生插話了。
“黑魔頭尋找老魔杖不再僅僅是為了打敗你,波特先生。
他決心要擁有它,因為他相信老魔杖會讓他變得無懈可擊。
”
“會嗎?
”
“老魔杖的擁有者總是擔心受到攻擊,”奧利凡德說,“但是黑魔頭擁有死亡棒的這個想法,我必須承認……是令人生畏的。
”
哈利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歡奧利凡德。
現在,即使在被伏地魔拷問和關押之後,這老頭兒對于黑巫師擁有老魔杖的想法,似乎仍是既反感又着迷。
“您――您真的認為這根魔杖是存在的嗎,奧利凡德先生?
”赫敏問道。
“哦,是的,”奧利凡德說,“是的。
在曆史上完全有蹤迹可尋。
當然中間會有中斷,很長時間的中斷,它會從人們的視野裡消失,暫時丢失或者隐藏起來,但總會重新出現。
它有某些可識别的特征,研究過魔杖學的人會認得出來。
有一些書面的記錄,有的很隐晦,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專門研究過。
那些記錄有一定的真實性。
”
“那麼您――您不認為它可能是一個傳說,或是虛構的故事?
”赫敏帶着希望問。
“不。
”奧利凡德說,“至于它是否需要靠謀殺來轉手,我不知道。
它的曆史是皿腥的,但那可能隻因為它是一件如此令人觊觎的器物,在巫師間引起強烈的欲望。
它無比強大,在不适當的人手中會很危險,而對于我們研究魔杖能力的人來說,它是一件有莫大誘惑力的器物。
”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說,“您告訴神秘人,老魔杖在格裡戈維奇那裡,是不是?
”
奧利凡德的臉色變得――如果可能的話――更加灰白,看起來像鬼一樣,他驚得噎住了。
“别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哈利說,他的傷疤灼痛起來,他稍稍閉了一下眼睛。
僅僅幾秒鐘,他看到了霍格莫德大馬路的景象,仍然是黑夜,因為它在很遠的北方。
“您告訴神秘人老魔杖在格裡戈維奇那裡,是嗎?
”
“那是一個謠傳,”奧利凡德輕聲說,“一個謠傳,許多年前,早在你出生以前!
我相信是格裡戈維奇自己說出去的。
你可以想見,如果傳說他在研究和複制老魔杖的特性,這對他的生意多麼有利啊。
”
“是的,可以想見。
”哈利說着站了起來,“奧利凡德先生,最後一件事,然後我們就讓您休息了。
關于死亡聖器您知道些什麼?
”
“關于――關于什麼?
”奧利凡德問道,看起來十分困惑。
“死亡聖器。
”
“我恐怕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仍然和魔杖有關嗎?
”
哈利觀察了一下那凹陷的面孔,相信奧利凡德沒有假裝,他不知道聖器的事。
“謝謝您,”哈利說,“非常感謝您。
我們這就離開,讓您好好休息。
”
奧利凡德顯得十分痛苦。
“他折磨我!
”他氣喘籲籲地說,“鑽心咒……你是不知道……”
“我知道,”哈利說,“我真的知道。
請好好休息。
謝謝您告訴我們這一切。
”
他領着羅恩和赫敏下了樓,瞥見比爾、芙蓉、盧娜和迪安坐在廚房的桌旁,面前放着茶杯。
當哈利走過門口時,他們都擡起頭來,但他隻是點了點頭,繼續往花園裡走,羅恩和赫敏跟在後面。
埋着多比的紅色土丘就在前方,哈利朝它走去,額頭的疼痛愈發劇烈。
現在他需要用巨大的努力來關閉闖入腦海的景象,但他知道隻需再忍耐一小會兒,很快他就會放棄,他必須去驗證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
他必須再堅持片刻,好向羅恩和赫敏解釋。
“格裡戈維奇得到過老魔杖,在很久以前。
”他說,“我看到神秘人在找他,可是找到之後,卻發現魔杖已經不在格裡戈維奇那裡,被格林德沃偷走了。
至于格林德沃是怎麼知道格裡戈維奇有老魔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如果格裡戈維奇愚蠢得四處吹噓,别人應該不會很難知道吧。
”
伏地魔在霍格沃茨的大門口,哈利能看見他站在那裡,也能看見燈光在黎明前的空氣中浮動,越來越近了。
“格林德沃憑借老魔杖使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在他鼎盛的時候,鄧布利多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夠阻止他的人,就去和格林德沃決鬥,并且戰勝了他,拿走了老魔杖。
”
“鄧布利多擁有過老魔杖?
”羅恩問,“那麼――它現在呢?
”
“在霍格沃茨。
”哈利說,努力控制着思維不離開懸崖頂上的花園,不離開他們倆。
“那我們去吧!
”羅恩急切地說,“哈利,去拿到它,趕在他之前。
”
“已經太遲了,”哈利說,他忍不住抱緊了腦袋,試圖幫助它來抵禦,“他知道老魔杖在哪兒,他已經在那裡了。
”
“哈利!
”羅恩生氣地說,“你知道這個多久了――為什麼我們一直在浪費時間?
為什麼你要先同拉環談?
不然我們已經去了――我們還可以去――”
“不,”哈利說,他跪倒在草地上,“赫敏是對的。
鄧布利多不希望我擁有它。
他不希望我拿走它。
他希望我去找魂器。
”
“永不會輸的魔杖,哈利!
”羅恩抱怨道。
“我不應該……我應該去找魂器……”
此刻周圍的一切又冷又暗,太陽還沒有在地平線上顯露,他在斯内普的旁邊飄然而行,穿過操場向着湖邊飄去。
“稍後我在城堡裡和你會合,”他用那高亢、冷酷的聲音說道,“現在你去吧。
”
斯内普鞠了個躬,沿小路返回,黑色的鬥篷在身後飄揚。
哈利慢慢走着,等待斯内普的身影消失。
不能讓斯内普看到他往哪裡走,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但是城堡的窗戶裡沒有燈光,而且他可以把自己隐藏起來……他立刻施了一個幻身咒,就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了。
他繼續走着,環湖邊而行,看着他心愛的城堡的輪廓,他的第一個王國,他與生俱來的權利……
到了,就在湖邊,倒映在黑色的湖水裡,白色的大理石墳墓,熟悉的風景中一個多餘的污點。
他再次感到那種有節制的喜悅沖動,那種實施毀滅的振奮感覺。
他舉起了那根舊的紫杉木魔杖:這将是它的最後一個壯舉,多麼合适呀。
墳墓從頭到腳被劈開,包裹在壽衣中的軀體和生前一樣瘦長,他再次舉起了魔杖。
包裹布散開了,臉是半透明的,蒼白凹陷,然而保存得近乎完美。
眼鏡還架在彎鼻子上,讓他感到很可笑。
鄧布利多雙手交握在兇前,它就在那兒,抓在手裡,同他一道被埋葬了。
這個老傻瓜以為大理石或死亡會保護這根魔杖嗎?
他以為黑魔頭不敢侵犯他的墳墓嗎?
蜘蛛般的手猛地伸下去,從鄧布利多手中抽出魔杖,一大串火花從杖尖迸出,在前主人的屍體上閃閃發光,老魔杖終于要為一位新主人效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