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日本武士把小船劃得飛快,仔細看來,那小船好像沒動地方。
我又仔細的看,卧槽,還真是沒動地方……
即便是受到潮水的推動,動着的也隻是我身下的蓬船;他們的小船,竟然一動不動……
盡管距離在不斷拉近,我卻沒那麼緊張了。
就算被潮水推到與他們的小船平行,目測的話,也可以保持大概三五十米的距離。
如果他們來意不善,跳船朝我遊來,我也完全有棄船逃跑的餘地。
好在三名日本武士隻是坐在小船裡朝我烏拉烏拉的怪叫了一通,并沒真的下水,顯然冥河水面上暗藏着兇險,他們也是知道的。
就這樣,我站在船頭,警惕的盯着他們所在的船隻。
漸漸的平行成一線,然後随着潮水的湧動,把他們落在後面……
眼前又是一望無際的海天相接……哦,是河水……回想到軒轅寶站在井邊,以曼妙的手勢喚上來一滴水,把水彈向天際,天上就下起了傾盆暴雨。
不知道她那麼做的目的,隻是愈發的覺得,眼下的冥河實在是有些奇怪……
不但有鬼魂,還有活人。
三個小日本拼命的劃船,那船卻仿佛被固定在了浪潮之上。
真是超出了以往對于河的認知,很多事物都顯得那麼奇怪……
現在最郁悶的還是不知道具體時間,倒不是我想知道哪年哪月的什麼時候,而是對于時間的流逝速度,想要在心裡有個大概的譜……沒辦法,心裡還惦記着三個月的期限呢。
接下來又遇到了五六個鬼魂,并不是聚在一塊兒,每個都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
我警覺的盯着他們,他們貪婪的望着我,幸好身下的蓬船像是證明實力的标志,即便是他們對我的神魂生出觊觎,卻不敢貿然行事。
因此,每次遇到鬼魂,都是有驚無險,四目相對的離開了各自的視線。
周圍的環境始終都沒變過,幽暗昏黑,細碎的冷色調星辰若隐若現,時不時的刮起一陣風,感受不到涼意,卻可以體會到其中暗含的陰森。
繼續的随着浪潮漂浮行進,前方隐隐的再次出現了鬼魂。
這次是兩個,由于看得不是很清,感覺像是在水面上進行激烈的搏鬥。
直到距離拉近了一些,才可以分辨出那是來自于兩個不同的時期、不同性别、着裝各異、年齡差距很大的鬼魂。
而且看起來并非是在搏鬥,其中一名年近七旬的老鬼,死命的抓着一名年當豆蔻的少女,想要吸噬少女的神魂。
少女拼命的掙紮,一邊發出驚呼,一邊在水面上可勁兒的撲騰,看那架勢,竟是隻想逃命,絲毫沒有還口的意思……
這樣的畫面,多少能令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想法,而且在我的眼中,這兩個雖然已經算不得人,卻好歹分屬同類,感覺終歸是如鲠在喉的惡心。
于是我朝着那個老鬼大喝了一聲:“放開!
否則老子吸幹了你!
”
其實就算他不放開,我也未必會真的把他吸幹,隻是現在情勢所迫,必須得拿出點兒氣勢來。
由于少女之前撲騰起了大片的水花,又在拼命掙紮,兩個家夥都沒發現我乘着蓬船靠近,現在被我這一吼,居然都被吓了一大跳……
老鬼自然而然的放開了手,忌憚的盯着我看。
少女也轉過了目光,滿眼乞求的朝我望來。
按理說,這樣的情況,我應該再喊出一些什麼,問題是,應該喊些什麼呢?
之前一着急,想要阻止眼前同類間的互相吞噬,卻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便救下了少女,該怎麼安置?
我可不希望跟另外一個鬼魂同處在一條船上。
這一路漂浮下來,感受到的都是泯滅人性的貪婪目光,真要把少女弄到船上,難保她不會觊觎我的神魂。
并不是說我會怕她,而是她一旦觊觎我的神魂,我要麼吸幹了她,要麼讓她滾蛋,無論哪種結果,都能讓我傷感挺長一段時間……
我想,我還是得先保護好自己。
這樣的保護,包括情緒在内。
總不能因為救了一個女鬼,反而惡心到自己的心情。
對于女鬼,我是真的沒什麼好印象……事實上,隻要是鬼魂,給我的印象都不算很好。
因此,在喊過那一聲之後,我又開始猶豫,這樣的路見不平,是不是有點兒多餘了?
站在船頭上,心裡既矛盾又懵逼的盯着那兩個人……哦,兩個鬼。
那兩個鬼魂同樣的盯着我看,也顯得有些懵逼……
估計是他們兩個也覺得我在喊過那一聲之後,定然還會有下文,于是懵逼的等着……
然而我又有些矛盾,不知道是否真的要救下那個女鬼。
之前,可是被女鬼傷得太深,現在心裡還在疼着。
就這樣在互相凝視的情況下接近了他們倆,他們倆依然漂浮在水面,此刻随着波浪拉開了兩到三米的距離。
老頭一臉的陰沉,始終懷着忌憚,看樣子應該是死于近代,生前興許是個人物,氣質和穿着都帶着那麼點考究。
少女則是一副相當于漢代的裝束,湖藍色嬌豔如水的長款裙裝,衣襟和袖口繡有藍綠相間的精美花紋,柔順的長發在頂端挽成了一個髻,插有很好看的珠寶發飾,看起來利落而優美。
下巴尖尖,眼睛很大,五官生得玲珑嬌美,又含帶着一股令人失神的妖豔……
看清那少女的樣貌,我的心裡頓時一緊,這他媽的,和女鬼長得太像了……
乍一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人。
仔細看的話,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相像……所謂的女鬼,自然就是指的軒轅寶了。
發覺了這點,我就忍不住的想,眼前的少女,該不會和軒轅寶有什麼淵源吧?
即便隻是想想,也令我原本猶豫不決的心态,突然變得冷硬起來。
既然和軒轅寶長得那麼像,那……就去死吧!
我冷着臉一言不發地站在船頭,看着少女的臉,從接近到離開,心中始終充斥着一股莫名奇妙的恨意。
事實上她也很有可能隻是和軒轅寶長得有些像,所以才會躺着中槍,招來了我的仇恨……
然而我卻心安理得,畢竟,誰讓她和軒轅寶長得那麼像呢?
又有誰能保證,她不是軒轅寶提前布局,釋放出的另外一縷神魂……再說我又沒殺她,隻是不救罷了。
于是我所在的蓬船,繼續的随波逐浪,淡出他們兩個所在的範圍。
回想的話,這件事情終歸是做得有些虧心,就好比深夜遇到了一個流氓,正要對已然被吓壞了的少女實施不軌,我在一旁喊了聲:“呔!
放開那個女孩!
否則老子要你的命!
”然後當着驚慌失措的流氓、以及認為自己遇到了救星的少女的面,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徑直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這情形,且不說流氓心裡會怎麼想,隻是推敲一下少女心裡的感受,那酸爽……還真是難以想象……
救人救成這樣,還不如不救……原本絕望的人,給她希望,又令她更加絕望,作孽呀!
心裡這麼想着,我又聽到後方傳來少女的哭喊,顯然,在我乘船離開之後,老鬼再一次吸噬起了少女的神魂。
那哭聲仿佛蘊含着濃重的罪惡感,籠罩住了我和我所在的蓬船。
我忍不住的朝着後方看了一眼,距離太遠,隻能看到少女在掙紮之下,撲騰起一大蓬昏黑色的水花。
我想,那個少女看起來就像是營養不良,顯然要比軒轅寶瘦上很多,或許,真的和那個吃貨沒什麼關系吧?
因此我就回頭喊了一句:“诶!
你是不是姓軒轅的?
”
隻是距離真的很遠,她應該什麼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