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雅慌張的抓着我的手,一直在解釋着。
“安夏,我是你的累贅了,我也想……那個,安夏,我在想想辦法,我不是想要拖累你的。
我……你知道嗎?
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做這些事情。
”
莊小雅越說越慌張,以至于後來在說話的時候都有些結巴起來了。
我連忙的抓着莊小雅的手,我說,“不用了,沒事的,都沒事的,我都知道。
我自己想想辦法,咱們倆現在吃的又不多,花的也不多,我還有些錢的。
”
安慰了很久,才把莊小雅安慰好了。
她再次躺倒床上去睡覺。
其實,我們的錢不多了,快要到交房租的日子,如果交了房租,吃飯估計每天吃鹹菜和饅頭才能吃半個月。
所以,是真的要找工作了。
我第二日,上了街,在附近打算找個服務員之類的工作,可是,找了幾處都招滿了人。
而有些地方,問我工作經驗,我一說在會所賣過酒,也都不願意招用我。
我幾乎是每天一大早出去,晚上很晚回來,一天都沒有什麼收獲。
大概是在第五日,我出去再回來的時候,莊小雅和我說,房東來催租金了。
我便又去把身上的錢交了租金。
隻剩下一百塊了。
等我回來,坐在床邊的時候,莊小雅忽然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說道,“哎,咱們是不是沒有錢了?
你工作找的也不順利?
”
我連忙的将自己的口袋掖了掖說道,“有錢,有錢呢。
放心吧。
”
結果第二日我出去找工作,留下莊小雅在家,卻沒辦法留給她零錢讓她解決午餐了,隻有一百塊,我告訴她去換開,然後再拿給她錢,晚上再回去的時候,仍舊是一天沒有收獲。
我不敢坐車,隻能走了很遠的路走回去。
路過廣告牌的時候,看到了沈宛然的廣告,她唱了宋之淵新投的電影的主題曲,卻電影宣傳海報都打着她的名号。
我走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腳下已經磨了泡,腳疼得不行。
莊小雅好似已經睡了,我去洗澡,然後上床睡覺。
第二日一大早,等我起床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莊小雅的人。
我給她打電話,能夠打通卻是無人接聽。
我連着給她打了好幾個都是這樣的。
急得我也沒法去繼續找工作了,隻能去找莊小雅。
可是,我找了附近的幾個菜市場和街道都沒有找到她。
隻能垂頭喪氣的回到住的地方,我剛回來,莊小雅就回來了,她手裡拿着雞塊,還有蘑菇和青菜,另外一隻手提了一袋子米,見到我笑了,将這些全部扔到了我手裡,“快去做飯吧,這幾日連個葷腥都沒有,我簡直要瘋掉了。
”
我驚訝的看着莊小雅,我隻給了她十塊的日常吃飯錢,她哪裡來的錢。
“你哪來的錢?
”
我驚訝的看着莊小雅問道。
莊小雅神秘的沖着我笑了一下,說道,“反正不是偷不是搶的幹淨錢,快把蘑菇和雞塊給我炖了吧,再蒸米飯,我簡直要餓死了。
”
莊小雅說完,就又脫了鞋,回到了床上,等我把這一切做好擺上桌的時候,莊小雅忽然從包裡拿了些錢給我,她說,“這是咱們的生活費,省着花。
”
我怔怔的看着這些錢,數了數,八百塊。
夾在筷子上的雞塊無法放到嘴裡了,滿是震驚。
我放下筷子,又把錢數了一下,再看着莊小雅。
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拿來的這麼多錢?
”
莊小雅縮了縮手,眼神也有些躲閃,說道,“你别管了,反正是正經錢。
”
就在這個時候,我瞥到了她的手,手背上有一大片淤青。
我一下子就抓住了莊小雅的手,不顧她的阻攔拿過來,看着上面的淤青,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是去做什麼了?
”
莊小雅連忙的将手抽回去,仍舊是躲閃。
“哎呀,趕緊吃飯,要麼都涼了。
”
“賣皿!
”
我堅定地說道,我看着莊小雅,靜靜的問道,“你去賣皿了!
莊小雅!
”
莊小雅擡眼,盯着我,一句話沒有說可是眼神已經告訴我,是這樣的。
莊小雅很瘦,163的身高不足八十斤,這種比例,是沒有辦法去正常的輸皿去正規渠道賣皿的。
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我也曾經有過走投無路想要去賣皿的時候,但是被拒絕了。
我怔怔的看着莊小雅,不斷地往下理這種可能性,最後說道,“黑市,你在黑市賣得皿。
”
莊小雅放下筷子,忽然一下子站起來,她看着我,說道,“你想說什麼,你看不上我賣皿的錢是嗎?
我住在你這裡,吃在這裡,我賣皿給你錢怎麼了?
我又沒去偷,沒去搶!
我就特麼賣個皿,這皿是我自己的!
”
她的眼睛裡含了淚水,我面對着她不忍心說下去了。
我緊緊地咬着下唇。
莊小雅站了一會,又連忙的坐下,她拿起筷子來重新開吃,她說,“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我要補一補。
”
我是真的吃不下去,我一想到這些東西是莊小雅賣皿買來的,我就無法下咽。
隻能怔怔的看着莊小雅吃完了,然後上了床,去休息。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離開了住的地方,我換了一家會所去賣酒。
賣酒的工作,我還是能做的。
不是我之前的會所,所以應該不至于碰見熟人,我又沒有得罪太多人。
第一天去面試成功當晚就上班了,下了班是淩晨四點,我回到住的地方,推開門是小心翼翼的,我想莊小雅可能已經睡了。
可是,當我進了門卻發現莊小雅怔怔的坐在床邊,靜靜的盯着我。
等着我回來。
我看着莊小雅愣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去洗澡。
莊小雅問我,“你去做什麼了?
”
我沒有回答她,她便自己去聞那些衣服,然後和我說道,“安夏,你去陪酒了?
”
“賣酒。
”
我關上花灑,穿上衣服,走出來的時候提醒道。
我看到莊小雅的眼睛裡是帶着一絲受傷的,但是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隻是低頭坐在床邊,然後過了好一會,忽然哭起來了。
她說,“都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我過來拖累你,你也用不着重操舊業。
”
我安慰她我說,“怎麼可能呢,我也得養活我自己,也得想辦法掙錢的。
”
那一晚,我和莊小雅躺在床上的時候,莊小雅久久沒有入睡,她和我說,“我覺得自己挺後悔的,我不該把你介紹給莫錦榮的,可是,我明明知道沈宛然要回來了,我沒法不為你做點打算。
”
我笑了一下,我問莊小雅,我說,“你後悔嗎?
你後悔背叛老霍去出軌嗎?
把自己整到這種地步。
”
莊小雅呵呵的笑了好一會,說,“後悔?
怎麼會,我一點都不後悔。
”
“安夏。
”
她忽然在黑暗中叫我的名字,她說,“你無法理解我這些年的心理折磨,就像是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那些神仙沒有痛苦要什麼有什麼,他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在天上呆着,偏偏下凡塵?
”
“為什麼啊?
”
我愣了一下,問道。
莊小雅笑着說,“因為什麼都有的日子過太久就沒有意思了,所以,她們開始貪戀人間的癡情妄作,那才有活着的感覺。
”
我聽着莊小雅在我身邊癡癡地說着,然後一直講着她和那個男人的樂趣,那個男人給了她愛的感覺。
她覺得那樣才是年輕,才是活着。
我太累了,漸漸地就睡過去了。
莊小雅能夠接受我去賣酒這件事情了,并且随着幾天後她漸漸地也不在深夜等我回來,而是開始繼續睡覺,我在她的床邊發現了感冒藥,她好像是感冒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當我下了班,推開門的時候,莊小雅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邊,整張臉都不知道哭了多久,顯示出一片紫紅色。
我吓了一跳,連忙走過去,問道,“怎麼了這是。
”
莊小雅卻一言不發,我怔怔的看着她,在她的手裡發現了測試HIV的試紙,上面顯示着兩條杠。
我看着這個東西,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再去看我身後的垃圾桶裡,全是這樣的試紙,全是兩條杠。
“懷孕了?
”
我以為是懷孕了。
因為我并不知道測懷孕的試紙和測HIV的試紙有什麼不同。
莊小雅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懷孕就好了,我多希望是懷孕。
”
我才意識到,這張試紙的嚴重性。
是莊小雅告訴我的,這是HIV試紙。
我飛快的想着HIV是什麼意思。
莊小雅忽然将一堆感冒藥扔給了我,發了瘋一樣的和我說道,“安夏,我完了,我徹底完了,我以為我感冒了,還在吃感冒藥呢,結果,結果特麼是艾滋啊……”
我瞬間就如五雷轟頂。
我說,“會不會是錯的,你确定嗎?
”
“我也當然是錯的啊,所以你看,我買了這麼多試紙去測。
”
我看着她,眼睛裡滿是絕望。
怎麼會這樣!
這是要逼死我們嗎?
!
可是,莊小雅卻哭夠了,開始絕望的笑着,笑得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