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我攥緊了拳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種風言風語,我又不是第一次聽到。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更過分的還在後面。
“我聽說啊,昨天她是曠工來着。
”
“什麼?
這兩天林暮去的行程都是滿的吧?
她竟然曠工!
”
“那可不是,肯定是被哪個大老闆約出去了,這年頭,工作比當情人重要嗎?
”
“哈哈哈,你也太損了,不過像她這種人,還上什麼班啊,好好跪舔大老闆不就好了。
”
“就是說嘛,你看她今天的樣子,一點愧疚心都沒有,林暮去倒是對她客客氣氣,有大款在背後撐腰就是好啊,我們可比不了……”
聽着這些陰陽怪氣的诽謗,我當下就氣紅了眼睛。
但理智告訴我不能沖進去和她們理論,這種事情,隻會越抹越黑。
這幾個聲音,我聽得出來是今天和林暮去一起去跑通告的人。
沒想到平時還會打招呼的人,背地裡竟然是這麼想我的。
此刻,我隻是對人心十分失望。
卻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身後搭住我的肩膀。
猛地被吓一激靈,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跳開一小步,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是林暮去。
她狐疑地看着我,問道,“怎麼不進去?
”
我有些尴尬,突然有些嘴拙起來。
就在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麼說明現在的情況時,裡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還是說我的,比剛才的話更難聽。
我聽得見的話,林暮去肯定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當即皺了眉頭看向我,我并不是心虛,隻是覺得很丢臉,就把視線撇開。
可不曾想的是,林暮去卻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臉無措地擡頭看她,卻看林暮去眼中燃燒的怒火。
心裡咯噔一聲,她……是為了我生氣了?
印象中,林暮去脾性清淡,還從來沒見過她大動肝火的樣子。
我瞅着她似乎是想拉着我進去對質,就想阻止她。
畢竟像她這樣的大明星,還是不要因為我惹了一身臊為好。
然而,她的動作比我快,我還沒開口,林暮去就直接帥氣地踹門而入。
我登時就傻眼了,很難想想,這個門就是站在我面前一個身位,身着甜美裙裝的林暮去踹的。
聲響很大,裡面的人被吓得跳起來,但是卻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呆呆地看着我們。
确切地說,是看着林暮去。
她站在我前面,我隻能看到一個側臉,但是從她渾身擋也擋不住的氣場來判斷,她此時臉色不善。
愣了幾秒,她們才注意到我。
頓時,臉上就閃過尴尬之色。
看到她們這副樣子,我很想隻是輕蔑地笑笑。
既然能在背後說别人閑話說得那麼開心,怎麼見着正主的時候反而蔫了。
然後,林暮去開口了。
她放開抓着我的手,對面前幾個縮着脖子的後輩冷聲說道,“有閑工夫在這裡嚼舌根,是不是覺得練習量太少了?
”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林暮去這種語氣,該怎麼說呢,那幾個後輩聽起來肯定十分恐怖,但我卻覺得分外帥氣。
盡管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帥氣”兩個字來形容。
這裡要說明一下,這幾個後輩還不是正式簽約的藝人,她們現在的存在還隻是練習生。
練習生畢業,成績優秀者才會被公司簽下。
而帶着資質不錯的練習生出席一些活動,是公司培養新人的一種手段。
像林暮去這樣的大明星,自然有很多這種機會。
如果别林暮去厭惡,那基本在這個公司就混不下去了。
所以一聽林暮去冷臉這麼說,幾個人都吓得臉色發青,一個勁兒地道歉,一定也沒有剛才說我閑話時的活絡勁兒。
看到她們這個樣子,說實話,我心裡一點痛快的感覺都沒有。
她們隻是忌憚林暮去,而并不是真心實意地道歉。
而這種道歉,我并不需要。
不想林暮去毀掉一直以來和善的形象,我就想出來打圓場,可林暮去今晚的火氣似乎特别大。
她向旁邊走開一步,高跟鞋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就像死刑倒計時一般。
然後,她指了指我,沉聲說道,“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
練習生們微微一愣,然後齊刷刷看向我。
從她們的眼神中,我能看到她們并不服,隻是迫于林暮去的淫威罷了。
不過為了自己的前途,她們還是向我道了歉。
已經到這種地步我能說什麼?
我隻能讪笑着擺擺手,說不是什麼大事,讓她們以後少在背後說人閑話而已。
待幾個練習生逃也似的遁去後,我忽然聽到身側的林暮去重重歎了一口氣。
她大概是覺得我太好欺負吧,不過生存的規則一直都是這樣。
我并不想變成刺兒頭,事實上,我以後和這些人接觸的機會并不多。
“她們這麼說你,你不生氣嗎?
”
林暮去說着就挑了個梳妝台坐下,自己動手卸起妝來。
老實說,我到現在腦海裡還停留在林暮去剛才那一腳霸氣的踹門上。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林暮去的時候,她穿的并不是裙子,而是偏中性的機車服,看起來超級有範兒。
她如果是穿着那一身踹門,我估計就直接被她掰彎了。
走到她身邊,反身靠着桌子,我默默歎了口氣,才對她說道,“悠悠之口,堵得了一個,堵不了全部,我已經習慣了。
”
“……”
聽我這麼說,林暮去沉默了,她看了我一眼,大有孺子不可教的意思。
不禁失笑,不過我還是很感謝她,“剛才,謝謝你為我出頭。
”
林暮去此時正在卸假睫毛,她俯身靠近鏡子,一邊撕一邊對我說,“你好歹算是我的人,怎麼可以被别人欺負呢。
”
聞言,我不禁眨了眨眼,總覺得林暮去晚上有些和往常不一樣。
不過我們像這樣聊天的次數并不多,該怎麼說呢,感覺有些奇妙。
我沒有接話,林暮去兀自說下去,“也就是你,别人的事情我不會管。
”
本來想接過林暮去手上的卸妝水幫她打濕化妝棉,她這句話卻讓我的動作停在半空。
此時的我心情有些複雜,不過林暮去這麼說,是承認我了吧?
高興,莫名有種很欣喜的情緒在心頭滋長。
頓了頓,我還是順手從她手中拿過卸妝水,笑道,“那我還真的是跟對人了。
”
林暮去沒再說什麼,我幫她卸好其他妝容後,她讓我等一會兒,而後自己走進更衣間。
再見到林暮去時,我有種被颠覆三觀的感覺。
因為林暮去褪去裙裝,此時穿着一套很中性的運動套裝。
她戴起帽子,而後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副黑框眼鏡,老實說,見到第一面的時候,我腿都邁不開了。
林暮去是沒有近視的,所以她戴的是平光鏡。
如此僞裝是很難看出她平時的樣子,不過總感覺好像更紮眼了。
不禁扶了扶額,可就在我還沒給出任何評價的時候,林暮去又是行動力十足地過來一把就将我拉出去。
“幹,幹嘛去啊?
”
我是一路小跑才跟得上林暮去風風火火的腳步,這一幕被人看到,估計又會被認為我是跟着哪個小開糾纏不清了吧。
欲哭無淚地被拉到門口,林暮去讓我在門口等她一下,而後就要朝停車場走去,敢情這是要送我回家嗎!
我簡直受寵若驚,一個健步,就差嗷地一聲一下抓住林暮去的手。
林暮去腳步一頓,回頭狐疑地看我。
她這個眼神,我條件反射就放開手,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搔了搔臉,我視線遊離地對她說,“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今天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
我以為我這麼說,林暮去應該會和以前一樣,點頭就走。
然而今天她這是要跟我耗上了。
林暮去轉過身,我們倆此時就站在公司門口。
來往的人是有的,雖然已經有點晚,但現在還是陸續下班的時間。
頻頻有人側目看過來,我就對林暮去說,“你快走吧,這副樣子被狗仔隊拍到就不好了。
”
“怎麼不好了?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林暮去對我剛才說的這句話不是太高興。
我本意就是不想林暮去被人拿去做文章,其實她這副樣子我還是挺喜歡的。
畢竟她晚上幫了我,我不想讓我們的關系因為我的失言而搞僵,就趕緊說,“你本來迷妹就多,這副樣子被看到那還得了,以後出行都得雙倍保全了。
”
聽我這麼說,林暮去臉色才緩和了些,她嘴角微微彎起,就在她要上前一步靠近我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聲音聽起來距離不近,林暮去當下停住,幾乎和我同時循聲望去。
燈火通明的廣場,盡管行人匆匆,有一個身影還是很顯眼。
模特一般的身材,明星一樣的臉。
我看了半天,直到對方朝我們這邊走過來,我才敢确定是宋之淵本尊。
因為他臉上挂着的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神色,一般人還真模仿不出來。
他一下走到我身邊,不由分說攬住我的肩膀,而後對林暮去微微一笑,說道,“人,我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