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不多時,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向城郊出發,進行實地考察。
一片小山坡,周圍三三兩兩的獨棟房屋。
需要探測的地方是一片地,處于兩側山坳之中,據說下面很有可能埋藏着一個西夏古墓。
像胡岩這種級别的教授一般都是在發掘了古墓之後才動手,到胡教授一般都是親自跟,怕這些人無意中破壞古墓。
看起來不過一小塊地,實際施行起來難度卻大得很。
我跟在教授一旁,時不時打下手。
黃昏時刻,有一輛房車在附近停了下來。
我們挖掘的這一塊并不貼馬路,幾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掃了過去。
衆目睽睽,我看見顧行止慢悠悠的從房車裡走了下來。
他來做什麼?
我抿了抿唇,擰眉縮在人群裡。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夏悅。
”顧行止清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周圍許多視線都集中了過來,我頭皮一陣發緊,一擡頭就望進顧行止那一雙深邃眼眸中。
四目相對,顧行止的眼神逼人的很,我莫名有些心虛的别開:“你來幹什麼?
”
他挑眉,眼底是有一絲笑意:“這次考察隊的資金是我贊助的。
”
我被他噎的啞口無言,撇撇嘴:“那我先過去忙了。
”
“不是已經收工了?
”
我一愣,下意識反駁:“哪有?
剛剛還……”
回過頭,我的聲音頓了下,那一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此時正在收拾工具。
胡岩擺手:“天馬上就黑了,明天再繼續。
”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顧行止才到,我都要懷疑他們是早就說好了的。
我掃了一眼顧行止身後招眼的房車,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麼,轉身要走,顧行止把我拉住。
“這裡就你一個女人?
”
“不是,”我掙開他的手,臭着一張臉,目光掃向坐不遠處的齊副教授,“那麼大個活人你看不見呐?
”
顧行止垂眸打量了我幾眼,忽的開口:“心情不好?
”
我抿緊唇:“沒有。
”
晚上我跟着教授一行人吃飯,顧行止也厚着臉皮跟上來。
我拿眼睛斜睨他:“你公司不是很忙嗎?
還有時間這麼揮霍?
”
顧行止不正經的笑笑:“陪你,值得。
”
我擡眼瞪他,正要說些什麼,刹那間腦海裡又浮現起那個女人坐在他腿上巧笑倩兮的畫面,我抿了抿唇,甩開手:“随你!
”
等吃完飯,顧行止還是亦步亦趨的跟着我,我不耐煩:“你跟着我做什麼?
該視察的你也視察完了,總該回S市了吧?
”
“回S市做什麼,S市哪有這裡好?
”顧行止閑适得很,大冬天的不知他從哪裡摘了朵野花要往我耳朵上别。
“你趕緊走,”我拍開他的手,心生不悅:“這荒郊野外的,哪能比得上你的銷金窩。
”
顧行止讪讪收回手,站定。
我走了兩步見他沒跟上來,心裡無端又生出一股煩悶,正要埋頭往前走,忽的聽見後面傳來聲音。
“你昨天是不是去我公司了?
”
我眉心猛地一跳,愣了會兒神,沒想過他會問起來這件事,我也沒想過瞞他,擰着眉點了點頭。
“聽說還準備了晚餐?
是水煮……”
“顧行止你什麼意思!
”我控制不住厲聲喝道,“既然你已經打算好了,幫我隻是因為對我姐姐的一句承諾,那麻煩你和我保持距離!
”
我受夠了他的暧昧不清,受夠了他若有似無的牽扯!
顧行止面對我突如其來的怒氣,隻是稍微怔了一秒,像是早有準備般,他很快适應過來。
“那你需要多少的距離?
”他反問我,狹長而顯得邪魅的眼角微微上挑,“這麼遠夠了嗎?
”
他稍微往後退了半步。
我現在隻覺得他臉上任何一點細微表情都是在挑釁嘲諷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緊抿着唇,到底是沒有将心底的情緒發洩出來。
這裡離市區遠,早在日落十分就有人紮好了帳篷,我朝着分配給我的那一頂走去。
顧行止仍舊寸步不離的跟着我,我懶得理他。
拉開帳篷拉鍊,還沒來得及動作,身邊的人忽然一矮身坐了進去。
“去房車上睡。
”
我咬牙:“你讓開!
”
“這晚上挺冷的。
”
“顧行止!
”
他忽然擡頭看我,眉開眼笑的:“嗯?
”
“你到底想幹嘛?
”我眉頭緊皺。
“很簡單啊,”他揚了揚下巴指着不遠處的房車,“過去睡。
”
我趁着一張臉看他半晌,點頭:“好,我過去睡,你就在這兒。
”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轉身朝房車快步走去,打開車門站定,反手要鎖門,被人一把擋住,顧行止蹿了進來,反手關上門。
“你又要幹什麼?
”我都被他整得精疲力盡了,兇人都沒了力氣。
“睡覺。
”
“你剛剛不是說要睡帳篷?
”
“我可沒說。
”顧行止脫掉外套,倒了一杯熱水遞到我面前,“有房車不睡睡什麼帳篷?
”
那你有别墅不睡跑這麼大老遠睡房車?
!
我都快被他氣的吐皿三升了。
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我抿緊了唇,眼底的冷漠漸濃,正欲說出什麼更狠的化開,顧行止忽的擡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嘴角勾起一絲悄悄地弧度。
“早點休息吧。
”
我定定看着他,好一會兒才不自在的别開眼神。
從昨天下午以來郁積在心中的郁氣似乎在這一瞬全部化為烏有了。
房車裡隻有一張床,雖然格局和室内很相似,到到底窘迫了些。
反正不是第一次同床睡,一天的勞累加上昨晚徹夜未眠,我懶得在計較這些。
我洗完澡,一言不發的鑽進被窩,盡量靠着牆壁縮了縮,給顧行止留出足夠的空間。
顧行止一躺下來,我幾乎都能聞見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我縮了縮身子:“你睡出去一點。
”
燈不知什麼時候滅了,顧行止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尤為無辜。
“這床小,再出去就沒地方了。
”
我擰眉朝他發聲的位置看去,窗外有月光撒進來,照出他模模糊糊的輪廓。
線條流暢,像是國際攝影大師拍出來的寫意照片,讓我不禁有些想拿一支畫筆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