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笙笙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光線很暗,可還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畫面中心的兩個人。
林嚴把我半摟在懷裡,我将腦袋斜靠在他的肩膀上,臉上透出一種别樣的紅暈,還有一隻手扯着他的衣角。
大概是那天我在酒吧的時候被拍的,角度還有背景。
兩個人之間彌漫的滿滿都是暧昧的氛圍。
我厭煩的看着肖笙笙,不知道她拿着這種照片又想要要挾些什麼,如果是要和顧行止邀功,大可不必給我看。
又或者,她早就在顧行止面前秀過了。
想到那天顧行止沖到林嚴家裡,我瞬間多了幾分了然。
見我神情變了,肖笙笙身上那股子嚣張的氣焰再次冒了出來,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你覺得,我要是把這張照片給發出去,會怎麼樣?
”
“發出去?
”發在社交網上然後又各種瘋傳引導輿論?
這些人能不能玩點新花樣?
盡管如此,我還是有些忍不住,抿緊唇:“然後呢?
”
看她愣了下,我嗤笑:“然後我就身敗名裂了對吧?
肖笙笙我奉勸你少打這些歪主意,我夏悅早就聲名狼藉了,會怕你這點小把戲?
”
被人明着怼暗着陰,我會怕她這點小手段?
還想威脅我?
我冷眼看着她。
可到底是能被顧行止看上的女人,她還是有點本事,知道捏人的軟肋。
肖笙笙不怒反笑,踩着高跟鞋踱步,笑得氣定神閑。
她随手撥弄了下手機,像是在欣賞那上面的照片。
“對,你是不怕,那他呢?
”肖笙笙笑得溫溫柔柔,重新将手機在我面前晃了下,繼續道:“你現在已經是臭名昭著了,可他是S大最帥教授是吧,你不怕,你就不怕給别人惹了一身騷?
”
說着,她笑得越發明豔了,想起什麼似的輕輕拍了下腦袋:“之前還傳過你和他之間亂七八糟的關系是吧?
後來居然被摁下來了,也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手段,但是……”她又看了眼手機,意有所指。
肖笙笙仰着她那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笑笑:“如果這一次照片再發出來,估計你們大概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吧?
”
怒氣直沖腦門。
我是真的沒見過這麼厚顔無恥的人。
我拼命忍了好一會兒,才沒将巴掌打出去。
撇過眼,我不願看她這張讓人作嘔的臉:“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
“我能做什麼?
你也知道,我這個……”
“說重點!
”
肖笙笙臉色僵了下,似乎沒料到這個時候我還能壓她一頭,看了我好幾眼,到底沒得寸進尺。
“以後你不要出現在顧行止面前了。
”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睫毛顫了顫,擡眼看她:“你不是都把人死死抓在手裡了麼,我見或者不見,很重要?
”
肖笙笙不理會,臉上仍舊挂着笑:“我就想問,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
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我擡眼看着她,一顆心像是要撕裂。
見我猶豫,肖笙笙皺眉,“不願意?
你要為了自己的單戀結束另外一個男人的一輩子?
你還真是偉大!
”
答案在心裡做了出來,我将手捏的更緊了些,像是在逼迫自己做結果。
肖笙笙說的沒有錯,這一切,不過是場單戀。
她根本沒必要拿着這些來威脅我,顧行止心中有沒有我,她看不出來?
還是她隻是忌憚着顧行止和我姐姐曾經的那端情分?
無論是哪一個可能,我都笑不出來。
掃了眼肖笙笙眼神中不自覺露出的期待,我繃着下颚微微颔首,片刻嘲弄勾起嘴角:“呵,還真是目光長遠,未雨綢缪。
不過顧行止是什麼人?
你覺得你真的能耍手段和他過一輩子?
”
“這是我該操心的。
”肖笙笙笑眯眯的,有意無意的晃着手機:“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一個男人的一輩子握在你手上。
”
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看着她搖曳生姿的離開,在那座大廈面前站了好一會兒,目光垂直的落在不遠處的那座大樓,轉身離開,像是毅然決然的離開顧行止的世界。
無論今天肖笙笙來不來這裡,我都沒打算過要在和顧行止有什麼交集。
他不肯撒手做這個最後的惡人,那麼我來做。
等了這麼久,終于還是要說再見了,我想再拖一下,内心期待着轉機,可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再給我機會了。
……
出差的事定在明天一早,機票是林嚴定的,早上九點過的飛機,讓我們直接從家裡出發,不用再去研究室。
飛機準時起飛,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鳴聲,像是整個世界都開始崩塌的前兆。
身邊韓尋忽的擡手戳了我兩下,我轉眼看她。
她表情怪異的看了我兩眼,問:“你怎麼了?
”
“嗯?
”
“你哭什麼?
”
眉心一跳,我擡手摸了下臉,觸碰到一片冰涼。
臉上早已經一片狼藉。
扯了張紙巾胡亂擦了下,我擠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剛剛起飛時的聲音太大,我有些難受。
”
“可是……現在已經起飛了快半個小時了。
”韓尋小心的打量着我,抿唇,“要是不舒服我幫你叫空姐?
”
“不用,”聲音有些破音,我慌亂垂下臉,将還在不斷往下砸的眼淚擦點,盡量讓聲音保持自然:“不是,我不太習慣坐飛機。
”
韓尋沒應聲,片刻遞了幾張紙巾,輕聲道:“長痛不如短痛。
”
我不知道為什麼短短幾天内,她對于我和顧行止之間的感情看法轉變這麼大,也沒有能力再去思考。
眼淚怎麼都忍不住,喉嚨間有嗚咽的聲音,我蒙着一雙眼睛好一會兒,起身去了洗手間。
韓尋看了我兩眼,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朝她笑笑,也不管自己笑得有多麼難看。
洗手間冰冷的水打在臉上,我擡眼看着鏡子裡面的人,都不敢承認,那個憔悴的沒有皿色的人,是自己。
日子,過得好像比在監獄還要難堪。
飛機起飛的轟隆聲不可怕,在幾千米的高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餘生可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