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陽家裡那幾天,不想吃外賣的時候我就自己煮飯,下面的手藝倒是鍛煉出來了。
雖然味道不怎麼樣,可到底能吃了。
二十幾分鐘後,我把面條端到了矮幾上。
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又認真看了一眼,覺得賣相還不錯,才開口喊顧行止出來吃飯。
喊了半天都沒人反應,我朝卧室走過去。
門虛掩着,裡面透着一絲暗光。
我推開走進去,眼神立即落在了床上的龐然大物上。
說龐然大物完全不為過,我卧室的床是2M*1.8M的單人床,顧行止躺在上面束手束腳的,長腿微微蜷縮着,剛剛洗過澡的肌.膚泛着光澤。
他眼睛閉着,頭發上還有水珠。
嗯……莫名的有些可愛。
昨天大概是一晚沒有睡,又精神集中的開車,應該很累吧?
我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被窩是我剛剛睡過不久的,還帶着溫度。
我扯開被子蓋在他身上,掖了掖被角。
看着他臉的一雙眼睛有些移不開,手指慢慢貼了上去。
有時候我是真的不懂顧行止,如果他真的要和肖笙笙在一起,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做出一副怎樣都舍不得的姿态?
他如果真的想跟肖笙笙在一起,又為什麼不同意跟我離婚?
問題纏繞在一起,在我心裡打了一個結。
良久,我長長歎了一口氣,在他嘴角吻了下,人小小的蜷縮在他身邊,拽着他的手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的無比舒坦。
醒來的時候,兇上一陣異樣。
我微微睜開眼,下意識拿手去摸,沒想到摸到了一張大掌,整個人一激靈,瞬間醒了過來。
“醒了?
”
身子僵了下,我嗯了聲。
頓了片刻,實在忍不下去了。
“你還要摸到什麼時候?
”
顧行止沒什麼反應,淡淡回了句:“累。
”
我心裡一軟,想起他滿臉的憔悴,催人起來:“你不是餓了嗎?
我做的面應該冷了,出去吃吧。
”
“不想出去吃,你再給我做一碗吧。
”
我想起之前做早飯已經浪費過一碗的面條,嘴角抽了抽:“面條是我同事的,這樣不好吧?
”
“下次我一百倍還給她。
”
财大氣粗的人,果然不一樣。
我認命起身,又重新給顧行止做了一碗,順便給自己也下了點。
兩碗面條端出來,室内飄逸着一股子清香。
顧行止這一次倒是沒挑剔,自己端了一碗沉默的吃的,一時間空氣裡隻有我們兩人吸溜面條的聲音。
最近幾天飲食不太規律,我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顧行止一碗面條早就見了底,此時朝我碗裡掃了眼,皺眉:“怎麼吃這麼少?
”
“沒胃口。
”想到什麼,我朝他笑了笑,邀功般的問:“面條好吃嗎?
”
顧行止一臉認真的思考,片刻回答:“煎蛋不錯。
”
“……沒事,蛋也是我煎的。
就當你肯定我了。
”我伸手要那碗去洗,顧行止直接端過我的碗,一言不發開吃。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他的舉動:“不是不好吃嗎?
”
顧行止抽空回了我一句:“不要浪費糧食。
”
等洗過碗出廚房,顧行止坐在沙發上:“卧室有點小,你什麼時候搬回來?
”
不想和他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我淡淡笑了下:“再看看吧。
”看看還有沒有搬回去的必要。
正說着,顧行止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看也不看來電是誰,皺眉接了起來,口氣惡劣:“說!
”
那邊不知說了句什麼,他擡頭看了我一眼,眉頭皺的更緊了下,表情卻有些細微的不同。
我一顆心跟着一上一下的,莫名覺得這個電話和自己有關。
不一會兒,顧行止挂斷電話,抿了抿唇:“夏悅,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
“什麼事?
”看他過分嚴肅的表情,我擠出來一個笑容,“你這是什麼表情?
該不會是黃珍珍那邊又反悔了吧?
”
我還在插科打诨,顧行止就一股腦的公布了最後答案。
“夏陽住院了。
”
呼吸停滞了片刻,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半天才問了句:“他不是經常去醫院嗎?
發燒了還是感冒了?
”
可我心裡知道,如果是發燒和感冒,這種程度的病情絕對不會被顧行止關注到。
莫名的,我腦海裡開始浮現出夏晴生病那段時間,天天躺在床上,一張臉上蒼白的沒有絲毫皿色。
手微微顫抖起來。
到底是骨肉親情,不管平時怎麼喊打喊殺,知道夏陽在醫院的瞬間,我腿軟的差點站不住。
顧行止像是看出來我的窘迫,他為壓了下眉,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門,怎麼上的車,又是怎麼到的醫院,一路上腦子裡隻纏繞着一個問題,夏陽的病,肯定和夏晴的不一樣吧?
顧行止一直握着我的手,把我半摟在懷裡。
站在病房前,我捏着顧行止的手緊了緊,有些不敢推開病房門,聲音低低的問他:“顧行止,夏陽他……生什麼病了?
他幾天前不是還好好的活蹦亂跳嗎?
他還吼我……怎麼可能……”聲音慢慢哽咽起來,我咬了咬下唇。
“現在還是初階段檢查,還沒确定。
”顧行止捏了捏我的手,“你就别瞎擔心,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
”
他安慰人的手段實在拙劣,我擡頭看他,眼角有淚往下滾:“他是不是,得了和我姐一樣的病?
”
顧行止愣了下,沒出聲。
我眼淚掉的更兇了,他拿手帕擦了擦:“别哭了,夏陽現在應該還是清醒的,你進去和他說說話吧。
”
我忍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憋進去,顫抖着手推開病房門。
病房裡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夏陽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像是一個機器人。
他好像真的是醒着,朝我看過來一眼。
他腦袋上不知戴着什麼儀器,隻能動眼珠,喉嚨裡發出聽不清的嗚咽。
明明什麼都聽不清,我卻很清楚的知道,夏陽是在叫我名字。
剛剛才按壓下的情緒幾乎瞬間崩潰。
眼淚大顆大顆的朝下掉,抽噎的聲音從堵着的喉嚨裡往外冒,像是從魚嘴裡一個一個往外吐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