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龍道婆和程懷仁進鎮國寺的趙夫人已經下獄了,曹宗渭倒是沒多管,隻是聽小昌說了兩嘴,便不再管這事,回到侯府簡單收拾了下,便準備重回戰場。
陸放早就已經前去了,曹宗渭再不好耽擱,匆匆同父母辭别,便去見了賀雲昭最後一面。
曹宗渭本想臨走前同賀雲昭兩個親昵地說會子話,奈何倆崽子也來為他送行,做了他的擋道石,隻好歇了心思,一家四口在次間裡坐了下來。
期間,賀雲昭一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開,這一别又是一個多月,家中日子雖然好過,肚子眼見着一天大一天,她夜裡也還是會想他,尤其胎動的時候,她更是想跟他分享喜悅和緊張。
曹宗渭也看出了賀雲昭的不舍,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夫人放心,我會準時回來的。
”
賀雲昭當然放心,她的丈夫是世間最棒的兒郎,是她和百姓的大英雄!
兩個崽子也對曹宗渭說了吉祥的話,期盼着他下次歸家,并且表示會好好照看賀雲昭和純兒。
曹宗渭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道:“你倆不給夫人添麻煩便是好的了。
”
曹正允拍拍兇脯道:“兒子現在可是大人了!
能照顧好娘親的。
”
曹宗渭笑而不語,看着時候不早了,他也不好叫外邊的人催促,依依不舍地起身,深深地看了賀雲昭一眼。
賀雲昭也跟着起來,挽着他胳膊,眉間帶着薄愁道:“我送你。
”
曹宗渭替她撫平了秀眉,道:“夫人這麼舍不得我走?
”
賀雲昭推着他的肩膀,道:“走吧走吧。
”兩情長久時,不再朝朝暮暮,何況這一戰是為了國家大事,她不能再耽擱他了。
走到院子門口,曹宗渭讓她回去,大着肚子沒必要走這一趟,省得累着了,他反倒要心疼。
賀雲昭撐着腰道:“我也悶壞了,就當散散步了。
”
出了二門,曹宗渭吩咐倆兒子道:“你們趕緊回去讀書,莫叫先生久等了。
”
二人行過禮便回前院了,到了角門的影壁前,繞過影壁的時候,曹宗渭趁丫鬟低頭沒瞧見,門内沒有人的時候,在賀雲昭唇上快速地啄了一下。
賀雲昭往後縮了縮,朝四周瞧了瞧,見無人發現,臉頰才褪下绯紅。
她輕輕捶了曹宗渭一下,瞪了他一眼。
曹宗渭笑眯眯地看着她,見丫鬟來了,便一本正經囑咐道:“好生伺候夫人,回去的時候仔細腳下的路。
”随即轉頭對賀雲昭道:“要是走累了讓人擡個轎子趕輛羊車來都行,别逞強。
”
賀雲昭點頭道:“知道了,我看着你出去。
”
角門的人聽見動靜也早早開了門,彎腰恭送曹宗渭出去。
賀雲昭看着丈夫躍上高大的馬,穿着盔甲神采飛揚,微微一笑,等人走了才折回去。
回到栖鳳堂,賀雲昭就讓丫鬟給她捏了捏腿。
自打肚子大了之後,她便越發懶乏了,不大愛走路,這回走了這麼久,雙腿都有些酸脹。
下午歇過後,賀雲昭又在家裡待了好幾天,忠信伯府的人便來了。
謝氏帶着兒媳來的,送來的禮單裡多是補品和孩子用的物件,還有給前院哥倆的東西。
賀雲昭去院門口迎他們,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次間。
賀雲昭尊謝氏,于她一道坐在羅漢床上,楊玉藍靜靜和程懷信兩個坐在下面的靠椅上。
賀雲昭喜笑顔開,道:“義母今兒怎麼想起來瞧我了?
”
謝氏咧嘴笑道:“想了你呗,還念着你肚子裡的孩子,唉……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到現在孫子還沒抱上。
”說着倪了程懷信一眼。
謝氏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倒沒有責怪的意思,楊玉藍是個敏感小心的,聽了這話紅了臉,不是是羞的還是愧的。
程懷信眼見妻子受了“委屈”,咳嗽一聲,忙道:“是孫兒太忙了,以後會多多住在家中的。
”其實他再忙也會回來,隻是回的晚,外人看來夫妻生活就過的少了,而他倆心裡都清楚,親熱的時候其實不少,
隻是沒緣分懷上孩子罷了。
賀雲昭看着小夫妻倆的眉眼官司,也明白是緣分沒到的緣故,打圓場道:“該來的遲早要來,義母要是着急,不如去鎮國寺拜拜送子觀音?
”
提起鎮國寺,謝氏掃了一眼屋内丫鬟,看着都是眼熟的,便放心道:“鎮國寺的事,你聽說沒?
”
搖搖頭,賀雲昭道:“什麼事?
”
謝氏道:“不是什麼好事,你在孕裡我本不該說,到底與咱們還是有些幹系,我便告訴你了。
我們家那個庶出的孽障就在裡面沒了,聽說還有個妖婆子一并沒了,這下子算是幹淨了!
”
賀雲昭知道謝氏口裡說的人都是誰,她愣了愣,微微地吐了口氣出來,心中有股釋然的感覺,舒展了手指,望着謝氏道:“具體是怎麼回事,義母同我說說罷!
”
謝氏看了程懷信一眼,道:“我也是聽老二說的,讓他說給你聽吧。
”
程懷信拱了拱手,便說了。
前情賀雲昭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後面的細節,而程懷信通過刑部人的嘴,知道了具體的起因結果。
原是龍道婆與京中内宅夫人有龌龊的往來,她給人提供邪惡的害人法子或是符咒,使人達成目的,從中賺取錢财。
這種勾當多了,她便與某些婦人有了交情,這回進鎮國寺,便是她趙夫人因有把柄在龍道
婆手中,才幫了這個忙。
賀雲昭皺了皺眉,不禁問道:“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往來?
”程懷仁道:“總不是些内宅間的陰私,趙夫人自己久不得子,便讓小妾也生不了孩子,借替胎兒祈福之由,給小妾佩戴些有毒能緻小産或是母體受損的東西,再有些手段也都大同小異,便是這些烏糟事讓二
人有了些交情。
”
賀雲昭道:“這麼說來,受害者還不止趙家一個了。
”
程懷信道:“這些邪術為官府所嚴禁,也就七八品小家小戶的京官女眷背地裡敢用,正經世家大族哪個敢用這個?
姑姑莫要擔憂,左右那婆子都沒了,傷不着您身上。
”
賀雲昭點了點頭,道:“武定侯府的宅子算幹淨的,伯府現在也清淨了。
”
謝氏笑道:“是啊,都清淨了。
”
這幾年來的糟心事,統統都沒了,謝氏倍覺神清氣爽。
忽而想起平樂,謝氏又問道:“老二,平樂現在如何了?
雖是犯了罪,沒從族譜除名,還是咱們程家的人。
”
程懷信道:“聽說是很難治愈了,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
說起了平樂,程懷信索性把太子府的狀況也說了:“太子和馬家人通敵叛國的證據也查的差不多了,隻是還有些牽扯其中的人沒全部查出來,約莫還要查一段日子,不久之後就真的幹淨了。
”
等到異黨全部鏟除了,新帝的位置才算是坐穩了。
現在朝廷之外的人隻需要耐心等待就是,這世上會有人盡他所能給百姓們一個清明的朝政,安穩的天下!
忠信伯府的人也未留多久,坐了一個時辰便要走了,臨走前,楊玉藍也同賀雲昭說了幾句貼心的話。
賀雲昭送走了謝氏,嘴角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
正逢文蓮跟着萬嬷嬷過來,笑道:“怪說夫人今兒怎麼這麼開心,原是外老夫人和二爺二夫人來的緣故。
”
賀雲昭看了文蓮一眼,也笑道:“我哪日不開心了?
倒是你,把你送出去之後,我瞧着你心情倒也好了不少,到底是嫁了人,性兒都改了。
”
文蓮在先帝駕崩之前沒多久便出嫁了,好在趕上了日子,不然拖拖拉拉又要磨蹭到明年去了。
文蓮也是個乖的,想着賀雲昭身邊缺不得人,新婚夫婦房事都很節制,生怕懷了孩子給主子添麻煩。
進了屋,主仆之間又商量了幾件要緊事,今兒便算過了。
宅居栖鳳堂,賀雲昭也不大問外邊的事,隻是安心養胎,這日子過的也快,一個月悠然而過,再曹宗渭離開第三十六的時候,她便聽說他凱旋了!
鞑靼分裂,另一叫做部落瓦剌的部落徹底與鞑靼分道揚镳,遠遠地退出大明領地,把鞑靼抛棄在了大明和鞑靼的戰場之上。
十幾萬人對五六萬人,鞑靼死傷近萬,曹宗渭隻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徹底趕走了外敵,班師回朝!
這喜報賀雲昭還是在曹宗渭回京的當天才聽到,她重新梳妝打扮起來,領着倆兒子在内院裡等曹宗渭回家。
曹宗渭見過皇帝,上交了兵符,與一起回京的将士們領過命後,留在宮中用了膳。
曹宗渭帶回了太子與馬元濱與買通外敵的證據,現在前太子黨的罪名完全證據确鑿,這件驚動舉國的大案子,也終于要塵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