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暖見他沉默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轉,道:“你現在……怕是不想要這份親情了吧?
因為你知道,不論怎麼努力,都摻雜着瑕疵,他對你永遠都有利用的成分在。
”
“以前你就一個人,可以坦然接受,但自從有了顧希,對比越來越明顯,所以你也就不追求了,對不對?
”
“不要以為很了解我,我的心思不是你能猜的。
”
墨權眯眸,語氣透着濃濃的不善。
顧念暖撇撇嘴,死鴨子嘴硬而已。
她乖乖喝酒,也沒打算摻和他的感情。
兩人沒有多少言語,各喝各的,出奇的平靜。
“你來我這兒,倒是安靜。
”
他先打破沉寂。
顧念暖來了後,試了一下不能逃跑,也就放棄了。
在這兒能吃能喝,每天還在院子裡跑兩圈鍛煉身體,怕自己長胖了。
似乎一點都不急着出去,小日子過得很安逸。
“你是為了引顧希上鈎,同樣,我這麼做也有自己的道理。
”
她淺笑着說道。
“不過,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機靈的像是一個小狐狸。
墨權一下子來了興趣,好奇起來。
他聽完後,微微挑眉:“放心,我會幫你的。
”
“多謝了。
”
“同樣,多謝了。
”
兩盞高腳杯碰在了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裡面的紅酒搖曳,在燈光下折射出異常絢爛的顔色。
夜,依舊漆黑深沉,可兩個人的心都是滾燙炙熱的,都在等一個結果。
顧希也沒讓墨權失望,事發後毫無頭緒的第五天,他找到了墨爾德集團。
一路走進去,不少人投去詭異的眼神。
他對墨爾德來說,是叛徒是仇人。
保安都已經待命,随時都可能把他捉住。
“我要見墨權。
”他對前台冷冰冰的說道。
“抱歉,你沒有預約……”
“我沒有那麼好的脾氣,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待。
預約是我的事,通報是你的事,你隻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不要管我的。
”
“可是……”
“你真是墨迹,墨權該換個人來做前台了。
”
“你,你這個人太過分了,你這個叛徒,還敢來……”
“我是不是叛徒,不是你來評頭論足的。
我是律師,你诽謗我,對我的名譽造成損失,是要賠償的。
”
前台的姑娘氣得面色漲紅,卻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就在這時,她的座機響了,是墨權打來的。
“墨總。
”
“把人放進來,另外,你被開除了。
”
“墨總,我做錯了什麼?
”
“因為你太墨迹了。
”
墨權的話,和顧希如出一轍。
早在顧希出現在大廳的那一刻,墨權就在監控中看到了,卻不想顧希卡在了前台這一關。
他這才主動打電話,不然還要繼續耽擱下去。
顧希直接上了電梯,一路上遇見了不少熟人,對他指指點點。
他來到總裁辦,直接推門進去,墨權也把下面人打發出去。
他坐在真皮椅子上沒有起身,微微攤手,向他展示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曾經,顧希也坐在這個位置上,如今這個位置是自己的了。
“再見,我坐在這兒,你站在那兒,是什麼感受?
”
“解脫。
”
“真羨慕你啊,如果回去娶了顧念暖,那整個顧氏集團都是你的了,到時候你估計也看不上墨爾德吧?
”
“現在的墨爾德,五成的實力都不到,對誰都構不成威脅,還要提防那些想要吞并的外來者。
好大的爛攤子啊,全都在我手裡,而你逍遙快活去了。
”
他陰陽怪氣的說道。
“婚禮上這一招,一石二鳥。
”
“墨權,我沒工夫跟你廢話,念暖呢。
”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的女人,你來問我要什麼?
”
墨權一臉無辜挑釁,看他的眼神都是深邃複雜的。
他活了這麼久,自诩聰明過人,一般都是他算計别人,把别人耍的團團轉。
但沒想到,他也有栽跟頭的時候。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棋高一招。
“從我告訴你,讓你去和喬治娜結婚的時候,你開始盤算了。
因為你知道我會用什麼辦法蒙混過關,因為我在顧家的緣故,秦越也是我的長輩,所以你立刻聯想到了人皮面具。
”
“秦叔已經退出黑市,不再做人皮面具了,但依然有人在做。
我能花錢找人,同樣你也可以花錢找人。
”
“你那個時候或許并沒有想到我要做什麼,你隻是為了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你娶到了心愛的女人,在哈爾面前揭穿了我的陰謀,再明目張膽的把念暖綁架,你才是笑到最後的赢家。
”
“你這麼做,隻是為了讓我輸的很慘罷了,但是你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
“還有,整個曼爾頓,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會對我心愛的女人下手。
”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微微俯下,眼神逼視着墨權。
“顧希,其實我們根本做不成兄弟,一開始到最後都将會是敵人。
”
“同樣是養子,我在墨爾德什麼待遇,你在顧家又是什麼代孕。
什麼共鳴?
什麼理解?
我的苦,你從未體會過,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的感受?
”
“從一開始我就嫉妒你,嫉妒顧家人對你的好,願意把女兒交付給你。
嫉妒家主對你無條件的信任,明明知道你不值得,但依然希望你娶了喬治娜,奠定你的地位,讓我無可乘之機。
”
“我一心一意的為他着想,可他……到最後都在算計我!
”
“顧希,你命太好了。
”
最後一句話,陰森森的,帶着仇恨從牙關裡擠出來。
不恨……
怎麼可能。
不嫉妒。
全都是假的。
同是養子,天差地别。
顧希受盡寵愛,哪怕外界流言蜚語,養成了他心思深沉的性子,他也是幸福的。
不像自己,為了墨爾德在外面拼搏九死一生,回到家也得不到半點疼愛。
他内心也陰暗,住着惡魔,但他卻要笑。
要阿谀奉承,要笑臉迎人,要活下去……
他連表情都開始由不得自己,又怎麼可能和顧希聯手,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有多少創傷。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