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她都是胡思亂想的。
她以前沒接觸過顧寒州,也沒接觸過顧家。
在她狹隘的世界裡,許業成就是能夠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存在。
自己能否過得好,全都憑他的一句話。
她聽過顧家,那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就像……神仙!
雷霆一怒,震懾衆人。
後來認識了顧寒州,得知他的真實容貌,身份地位後,更覺得高不可攀,差距很大。
就像是雲泥之别。
神仙怎麼可以和凡人在一起呢?
那是對神仙的侮辱。
可……什麼時候發現顧寒州不是神仙呢?
可能在他受傷,在病床上命懸一線的時候。
可能在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他信了鬼神之說的時候。
大概是他也有祈求别人的,讓别人保護自己的時候。
大概是在孩子去世的時候,他手足無措,無力回天,隻能痛苦的時候。
大概是他需要演戲對付謝珺,不惜讓自己中毒的時候。
大概是他需要自己,緊緊抱住她,不能動彈的時候……
外人眼中,顧氏總裁,多麼高高在上的存在。
跺一跺腳,威風八面,無人敢違抗。
顧寒州的确是這樣的啊。
不熟悉的人都這麼覺得,就是天上霸主,神仙一樣的存在啊。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隻有許意暖見過最真實的顧寒州。
一點點了解,一點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他會疼,會受傷,也需要抱着人求安慰。
他會撒嬌賣萌,賭氣,小心眼。
他會跟你吵架,跟你耿耿于懷,沒事還吃飛醋。
他會流皿,會卧床不起,會命懸一線。
他會受制于人,會被迫無奈,會力不從心。
衆人心中的神,是不會倒下的。
随意當他彎下腰的那一瞬,衆人心中的形象會崩塌。
可是許意暖不會啊。
顧寒州在她眼中,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有皿有肉,會疼會喊的啊。
所以,他的形象在自己眼中從不會崩塌,反而通過這個,更加刷新了她對顧寒州的認識,仿佛又深深地了解多了一點。
看到了一個更人性化的顧寒州!
她想要哭,也想要笑。
哭是心疼,而笑……是因為更愛他幾分。
她一整天都沒怎麼吃,為了孩子強塞了幾口,卻不想一向要忙到十一二點才晚歸的顧寒州,今天卻破天荒的八點就到家了。
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匆匆忙忙的把西裝挂在了衣架上,還沒來得及解領帶。
一開口,他便不悅的說道:“傅影說你一天都沒怎麼吃,是怎麼回事?
你就算不為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也要為自己!
”
“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
“我猜寶寶是想吃我做的飯菜,所以趕回來給你做飯。
”
他隻字未提白天的事情,一頭紮入了廚房。
許意暖倚靠在門框,看着裡面忙碌的身影。
熟練地系上圍裙,然後開始切菜熱鍋。
許意暖光是看着,就忍不住紅了眼眶,趕緊上前一步,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小臉兒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輕眨眼,滾燙的淚水便打濕在了他的襯衫上。
顧寒州的身子狠狠一顫,僵硬起來,半天沒有反應。
良久,他才輕聲道:“出去等我吧,這兒全都是油煙,聞着對身體不好。
”
“哪裡有什麼油煙,你就是想讓我出去而已,我就想抱着你,我這輩子都要抱着你不撒手了!
”
“好好好,我巴不得你一輩子抱着。
可是……你這樣抱着我,我沒辦法給你做宵夜啊。
”
“我不想吃宵夜,我就想抱你。
”
“那能回卧室抱我嗎?
”
“那也行。
”
她松了口,松開了他的身子。
他打開冰箱,還洗了一些水果,道:“帶上去墊墊肚子吧,回頭再給你下牛肉面。
”
“顧寒州……”
她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他一臉的雲淡風輕,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可他就這樣強忍着不說,才更讓她難過。
她不想戳破,隻能陪着他一起演戲。
兩人回到了房間,顧寒州給她削蘋果剝桔子。
他塞一下,她吃一口。
“怎麼哭了?
”
他蹙眉,溫熱的指腹擦拭過她的臉頰。
許意暖聞言,立刻摸了摸,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她為什麼哭,難道他不知道嗎?
她急急忙忙擦拭眼角,鼻頭酸澀:“沒……沒什麼。
”
顧寒州見狀,心疼的把她攬入懷中,道:“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倒是你,眼睛腫成了核桃,都不好看了。
”
“可我……可我見你受委屈,我卻什麼都做不到,我……我難受。
”
“不,有你就行了。
因為有你我才能屈能伸,因為有你我才能事過如浮雲。
以前的我,會在乎别人對我的看法,但現在我隻在乎你對我的看法。
我之所以敢公開道歉,因為我知道,任何人都可能看輕我,但是我心愛的女人永遠不會。
”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可是……”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卻被他直接堵上了嘴巴。
薄唇下壓,微微冰涼。
纏繞悱恻,像是在無聲的傾訴。
她喉嚨裡餘下的話,全都淹沒在嗓子眼裡。
她沒有掙紮閃躲,而是主動湊過身子,藕白的臂膀纏繞在他的脖子上,拉近彼此的距離。
身體相貼,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她的心髒微微顫抖,第一次如此瘋狂,竟然直接把顧寒州壓在了床上。
“暖暖……”
顧寒州理智尚存,知道她懷着孕,松開了唇齒,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可以,你的身子……”
“已經四個月了,醫生說胎兒很穩定,可以适當的行房事,還有利于孕婦的生産呢!
”
“你還孕吐的厲害……”
“那又怎樣?
你是不是男人,婆婆媽媽的?
”
許意暖難得的彪悍,她需要發洩自己痛苦的情緒,而顧寒州更需要發洩。
他的苦是沒辦法與外人說的,因為他是男人,他是一家之主,是集團的掌舵人。
哪怕他身邊有愛人兄弟父母,他都不能說。
一旦他訴苦,那其餘靠他的人,可怎麼撐得下去。
有的話說不出來,隻能做點别的什麼宣洩。
而情欲之事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