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也不怪傅西城。
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姐夫,可以說都是我的家人。
他要殺你,你要殺他。
他無法收手,你也無法收手。
”
“你會保護我,而他也會保護我,所以到頭來,不論是哪種結局,我都是活到最後的。
而你們……會離開我一個。
反正誰死了,我的下半輩子都不好過,又有什麼區别呢?
”
“你死了,我以後不會再嫁人,也不會有孩子。
而傅西城死了,謠謠也活不下去,我會自責内疚一輩子。
兩種結果都差不多,我又何必糾結?
”
“我勸不了,我隻能期盼那一天晚點到來。
”
低沉的聲音響在寂靜的車廂,帶着濃濃的無奈和悲傷。
她輕輕眨眼,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按捺不住……
有一種死期将至,不知道去世的是誰。
這種無奈感,真的很要命。
而她能做什麼?
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顧寒州殺了傅西城,她無法原諒顧寒州。
傅西城殺了顧寒州,她以後也無法直面他。
她的結局算來算去,都是一樣的。
顧寒州聽到這話,心髒狠狠揪緊。
他……從未想過這個。
他隻想排除一切危險,和她白頭偕老一輩子。
可……如果自己真的動了傅西城,她看着自己,想到死去侄女的臉,能原諒自己嗎?
她這一脈,除了她,隻有這個親侄女還活着了。
如果有人殺了顧顧,他也無法釋懷的,即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可以。
車……猛然停了下來。
他側身,一把把她攬在懷裡,用力的抱住。
“對不起,是我欠考慮了,忘了你在中間,兩面為難。
”
或許,你們都該掩藏的高明一點,反正我智商不高,看不懂那麼多花花心思。
你們要是肯費心騙騙我,不要讓我看出不對勁,那該多好?
”
“說不定,我還能高高興興,多面對你們一些時日。
可現在,我一想到你們其中一個會出事,我就好難過。
”
“顧寒州……我不痛快,心疼……這裡疼……”
許意暖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指着兇口。
肩膀抖動,抽泣聲響在車廂裡。
顧寒州聽到這話,像是有把刀子剜在心口,疼的有些鑽心。
上天還真是給他出了巨大的難題。
這根本無法兩全。
“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到兩全之策!
”
顧寒州一字一頓的說道。
“如果,我殺了傅西城,讓你無法面對我,活在内疚裡,那我們算什麼相濡以沫,相約白頭?
”
“我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但……我也有最壞的打算,無法兩全,我隻能選擇保護我的至親。
我的父親、我的哥哥,你能懂我……”
“正因為我懂你們兩個人的無奈,所以我才會如此痛苦。
不強求了,不管以後是什麼答案,我都不想去猜測。
我隻想和你現在好好地,好不好,顧老三……”
她緊緊抱住了顧寒州,埋首在他懷裡,哭成了淚人。
“好好哭一場吧,别憋在心裡。
”
他溫柔的拍打着她的後背,心如刀割。
最後,許意暖哭夠了,兩人才開車回家。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回到家中,老爺子見她安然無恙,也松了一口氣。
他見兩人臉色都不好,也沒有細問下去。
許意暖有些累了,冰糖葫蘆都沒吃,就回房間了。
老爺子拉過顧寒州,問道:“怎麼了?
是不是傅西城欺負人了?
”
“他知道我和傅西城的恩怨了。
爸,你到底怎麼得罪傅卓了,他好歹是我舅舅,至于現在變成這樣的局面嗎?
我媽該不會是你搶回來的吧?
”
顧寒州緊緊鎖眉,嚴重懷疑顧雷霆當年看中了尉藍的美貌,求愛無果後,直接霸王硬上弓,徹底得罪了傅家。
尉藍失去貞操,不得已委身下嫁,可兩家恩怨卻結下了。
顧雷霆聞言,狠狠蹙眉,面色瞬間黑沉如鍋底。
“你瞎想什麼呢?
我和你媽是真心相愛,順理成章的結婚的!
不過傅卓……一言難盡啊,人都已經走了,還說這些幹什麼。
”
顧雷霆幽幽的說道,眸色裡藏着幾分難以言喻的痛苦。
“傅卓反對你們的婚事?
”
“哎,那個時候你大哥顧徹已經大了,開始接管集團生意。
他說你媽嫁過來會有吃不盡的苦頭。
而且你媽也有遺傳病,心髒不好,不能過度憂慮。
是我這個做丈夫的無能,讓她婚後還要為你們的事情操勞。
”
“我也沒想到顧徹心兇狹隘,自己的親弟弟都容不了,無法接納尉藍。
尉藍受了委屈,也不告訴我,自然不告訴傅卓。
”
“傅卓對我本來就諸多不滿,極力反對這門婚事,要是知道,隻怕能把顧家鬧得底朝天。
”
“那個時候,黑道勢力如日中天,顧家還沒有現在這樣雄厚,我可打不過這位大舅子。
後來尉藍病重,這恩怨……也就越積越深了,解不開的死結……”
“傅卓動不了我們,隻能讓他兒子來完成。
”
“為何他動不了,那個時候黑道實力如此龐大,何必等到現在分化弱勢了,再讓傅西城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
顧寒州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媽以命威脅,逼迫傅卓發了毒誓,這輩子也不能動手傷害顧家的人。
他極其看中尉藍這個妹妹,所以……所以這恩怨時隔這麼多年,還是來了,都是報應啊。
”
“尉藍的死……和我脫不了幹系,讓我賠了這條老命倒也沒什麼,可你們兄弟兩是無辜的。
”
老爺子提及往事,似乎蒼老了好幾歲,整個人都頹廢狼狽起來。
英雄……也有為情所困的時候。
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紀年說傅西城并不是最厲害的那個人,黑道還有人神通更為廣大。
”
“是……是嗎?
”
顧雷霆狠狠蹙眉,渾濁的雙眼瞬間閃過一抹精光。
稍縱即逝,快的連顧寒州都無法捕捉。
“那個小夥子還有這方面的消息,立刻告訴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
”
顧雷霆急切的說道。
“你怎麼如此上心,你不是對傅西城不感興趣嗎?
”
顧雷霆活了這麼久,多少風浪沒見過,他的命不知道多少人懸賞要過,卻一直相安無事。
現在是顧寒州全權負責,他不聞不問,可這次卻顯得有些激動了。
“是、是嗎?
我隻是好奇而已。
”
顧雷霆故作雲淡風輕的說道,随即擺擺手,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去陪你媳婦吧,這次準你去睡覺,你要是再幹壞事,小心你多出來的腿!
”
說罷,他轉身離去,不肯多言。
顧寒州留在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