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上很多,剛剛進入十一月,京城便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四場雪。
前三次的雪下得并不是很大,可這一次卻是鵝毛般的大雪裹挾在凜冽的寒風裡,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日剛剛到了寅時末,周緻便悄然起身去彜倫堂刻苦讀書。
大雪仍然在飄灑不停,周緻剛一出屋門,便感覺一陣陣刺骨的冷風朝自己的脖頸裡面鑽,刺激着四肢百骸,他不禁一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嬌妻涵兒在周緻出行前,就和娘親周何氏為周緻準備了厚厚的冬衣。
家裡現在的日子好過了,周緻的冬衣都是絮了厚厚的新棉,在外面還罩了一件狗皮的大氅。
但即使這樣,周緻還是感覺冷的厲害。
他不禁暗暗想到,天氣真的太冷了,家裡的炭爐是否生的旺盛?
嬌妻涵兒獨守空房,可不要不知如何侍弄炭爐呀。
盡管說老爹周鐵現在做起了甩手掌櫃,專門照顧家庭。
可老爹周鐵畢竟是公爹,有時候必然會不方便進入涵兒房間的。
這樣想起來,他不禁為寇沛涵擔心不已。
說起來來國子監讀書也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周緻每日沉浸在書山之中,廢寝忘食,對寇沛涵的思念還真是少了很多。
可一旦想起來,便是感情熾烈,幾乎不能自已,很想立刻就回家去,和心愛的涵兒相擁在一起。
壯志好男兒志在四方,總不能窩在家裡吧?
所謂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樣的日子是很好的,但自己既是作為一個穿越衆,就絕對不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自己不甘平庸,這一生注定是一個遊蕩四方,四處奔波的一生。
讀書,必須要抓緊讀書,在國子監盡快寫好文章,達到理想的水平,然後高高興興回家去。
周緻兇膛中不禁有股熱皿翻騰,他掩了掩衣襟,腳步就更加堅定了。
周緻有過目成誦的能力,但彜倫堂的書也隻能是選擇性的讀。
當然了,這種選擇性隻是稍稍剔除那些對自己無用的,這樣剩下來的書還是數不勝數。
不過,兩個月了,周緻幾乎還是讀了彜倫堂将近三分之一的書。
今日雪大,但國子監先生的授課卻一點兒也不會延遲。
所以周緻在彜倫堂讀了一個時辰的書後,便急急的回飯堂用早飯。
齊彥武早已打好了飯菜,和小李鳳在飯堂的一張桌前等着他。
周緻坐定,就埋頭狼吞虎咽起來。
而此時的小李鳳卻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她微微吃了幾口,便輕聲朝齊彥武說道,“小武哥哥,今日下這麼大的雪,大武哥哥一定不能來了。
”
齊彥武胡亂的點點頭,道,“嗯,可能他來不了了,路途太滑,而且現在雪還下的很大。
”
“唉!
好無趣啊!
”小李鳳不禁悠悠的一聲歎息。
十幾天的光景,小李鳳和那俊美少年的感情逐漸升溫。
那俊美少年每日除了和齊彥武比武較技外,便和小李鳳在一起玩耍,逗引小李鳳開心。
周緻這才擡起頭,沉聲問道,“大武是誰?
”
未等齊彥武說話,小李鳳便小嘴吧吧的說道,“大武就是前些日子來和小武哥哥比武的那個人。
那個人穿着很好,還帶着幾個仆人。
哼!
那幾個仆人可壞了,要不是大武哥哥能震得住他們,他們就要欺負小武哥哥了。
對了,開始的時候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還不肯說。
隻是前幾日,他實在拗不過我的追問,才告訴了我他叫大武。
咯咯,小武哥哥,大武哥哥,真是很有意思呐。
還有,那大武哥哥的武藝不錯,和小武哥哥比試了這麼久,小武哥哥打倒了大武哥哥六次,大武哥哥也打倒了小武哥哥六次。
”
這繞口令般的話,小李鳳說的卻非常清晰,周緻聞聽,不禁啞然失笑。
不過,很快周緻便面色凝重,朝他們兩人說道,“國子監雖說是讀書的地方,也是個清淨之所,但這裡也是有壞人的。
再有,你們都要記住了,你們是跟我來讀書的,千萬不要在這裡橫生枝節。
”
齊彥武慌忙點頭。
小李鳳也重重的點頭,不過她随後卻說道,“那大武哥哥不是個壞人,他對我和小武哥哥都很好,隻是對他那幾個仆從總是冷着臉,一副兇巴巴可怕的樣子。
”
周緻很清楚,至于什麼大武的名字,自然是那人用的假名。
既然人家不願意透露出真名,也就不必去追問。
可能那人這樣做是有緣由的吧。
這樣的事情周緻隻是叮囑了幾句齊彥武。
其實他對齊彥武還是很放心的。
齊彥武跟了他這麼久,他本來就很懂事,現在更是很知輕重,不會胡亂惹是生非的。
三人吃完了早飯,周緻便和劉文煥急急的去廣業堂上課。
今日授課是的司業諸葛後,諸葛後不止是對《周易》的造詣深厚,他對《春秋》也有獨到的見解。
周緻的本經是《春秋》,正好可以認真聽課,豐富自己。
路上正好碰上了何景明。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日子周緻認識了何景明,還和何景明走的很近。
這何景明很是謙遜,平時臉上總是帶着一種微笑,讓人很容易接近。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老好人。
相反,何景明恩怨分明,嫉惡如仇,很有一顆正義之心。
在後世周緻自然聽說過大明時候的何景明。
何景明是信陽人,比周緻還要小一歲。
他現在雖說也是個秀才,但才學比周緻卻不淺。
在後世,周緻知道何景明是大明“前七子”之一,和李夢陽并稱文壇領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說起來,明朝的“前七子”周緻認識兩位了,一位是眼前的何景明,自不必說。
另外一個則是周緻在萬縣參加府試的時候,遇到那個“浚川先生”王廷相。
至于李夢陽,自然是“前七子”中名氣最大的一位,周緻就常常想,不知此生能否和他有緣相識。
周緻、劉文煥和何景明進了廣業堂,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
時間不長,諸葛後進來,就開始了他的授課
諸葛後雖說年齡很大了,但仍然是那般激情,授起課來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他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仍然還是興緻不減。
正在這時候,突然聽到院裡傳出一個暴戾的怒吼,“這國子監真不是個好地方,這雕像矗在這裡,真是礙手礙腳!
”
“大武哥哥,你不能這樣說呀,雕像早就矗在那裡了,難道你能讓國子監的人将它移動到别處嗎?
”清脆響亮的聲音。
說這話的人俨然是小李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