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的大明時代,科舉考取功名是一條進身之階,讀很多的書,能寫出上佳的文章固然重要,可拜一個名師更為重要。
一方面是接受名師的指導,提高自身的水平,另外一個重要方面則是能借助名師大儒的名聲,在考試之中也很有利。
周緻有志于科舉,早就想拜一位名家大儒為師,可慶都縣地處偏遠,而且他的出身也着實寒微,哪裡有機會和名家大儒接觸。
曲任彬老教谕雖然頗有才學,但他卻隻是個舉人身份,算不得名師大儒。
他在慶都縣名望不小,可放眼保定府,甚至放眼整個北直隸地方,曲任彬就算不得什麼了。
眼下知府大人向自己推薦大儒名師,周緻立時欣喜不已,連連朝知府彭澤說道,“小子多謝府尊大人!
能得到名家大儒的指教,乃是小子夢寐以求之事。
”
呵呵!
此時若是不願意,那不純屬煞筆中的戰鬥機嗎。
知府彭澤旋即笑道,“好!
保定府禮縣是稍稍富庶之地,禮縣讀書人家要比慶都縣多上很多,像是禮縣的韓家、張家、劉家、馮家都是詩書大家,世代出了不少進士。
本府和禮縣的劉家有些淵源,和大儒劉禹有些私交,本府就舉薦你拜劉禹為師。
”
周緻聽了更是狂喜。
知府大人說的雖不是此時什麼特大的人物,諸如李東陽、李夢陽、謝遷、劉健之流的,其實他們這些人現在都在為官,也不可能收徒授學。
但這劉禹在曆史上的名氣也着實不小,尤其是在保定府境内,也可算是鼎鼎大名的大儒了。
範進車朗呂行川等人時常在周緻跟前提及此人。
劉禹字汝器,号靜庵,是禮縣北中衛村人。
是成化二年的進士,初授監察禦史,而後曆任蘇州知府、山西左參政、福建右布政使、督察院右副都禦史,總督南京。
劉禹在為官期間,勤政愛民,一身清廉正氣,在大明朝廷上很有聲望,皇帝和官員們對他的評價頗高。
在弘治六年,劉禹緻仕歸家,一直悉心授學,他才華橫溢,對八股文有獨到的見解,保定府内拜他為師的學子衆多,很多人都以拜他為師為榮。
周緻感激不已的又是朝彭澤,道,“小子多謝府尊大人對小子的垂愛,小子無以為報,定要刻苦攻讀,不辜負府尊大人對小子的殷殷期望。
”
“呵呵!
說起來期望,本府還真是對你期望甚深,剛才本府的小兒說你能考中府試案首,在本府看來,你隻要在日後的一個多月裡刻苦讀書,得授劉大儒的指教,府試案首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也不必總是稱謝,本府雖将你舉薦給了劉大儒,但劉大儒很有些脾性,你能不能讨得他的歡心,讓他收你為徒,傾囊相授,還要看你的手段和造化了。
”彭澤臉色一整說道。
彭澤剛剛說完,陳光耀說道,“周緻,知府大人對你甚是垂愛,日後就不要總是大人大人的稱呼知府了。
為師看到小彭雨對你很是喜歡,你們兄弟相稱,日後你就和知府以叔侄相論了。
”
陳光耀和彭澤雖說官職差距很大,但從小彭雨和陳光耀的女兒晨曦玩的那般默契上,足可看出他們兩家走動的很緊,他們兩家之間的關系絕非上下級那般簡單。
陳光耀此時自然能做彭澤的主了。
果然彭澤聽後,臉上掠過一絲欣悅。
也難怪了,周緻才十七歲,就文采斐然,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高中了縣試案首,而且處世為人看上去也頗有章法,這樣的一個人誰不喜歡啊?
況且周緻又是彭澤一家的恩人。
彭澤道,“好!
剛才陳知縣所言不差,你我盡管叔侄而論,日後你在我跟前也莫要拘謹,越是随意越好。
”
畢竟和周緻隻是第一次見面,彭澤将話說到這種程度,俨然十分了得了。
彭澤随後寫了一封舉薦周緻的書信,讓周緻收了,而後他們三人又是閑聊起來,周緻倒也毫無拘束,落落大方,一口一個叔叔的叫的彭澤更是歡心。
眼看日頭西墜,周緻和彭澤陳光耀告辭。
依照陳光耀的意思,本來是想留下周緻和彭澤一起吃晚飯的。
但彭澤還要抓緊回到府裡,此時不宜再耽擱了。
小彭雨還在院裡和那小女孩陳曦玩耍,看到周緻出來,甚是歡快的急急又跑了過來,說道,“周緻哥哥,你要走了嗎?
小雨日後還能見到你麼?
”
他雖說和周緻接觸的時間很短暫,但俨然和周緻親熱的要命,對周緻既崇拜又喜歡。
周緻拉住他的小手,笑道,“小雨日後當然還會見到周緻哥哥的,日後我們相見的機會還會很多哩!
”
“那就好,那就好!
”小彭雨歡喜的拍掌道。
十分疼愛的輕輕摸着小彭雨的腦袋,好生安慰了幾句,周緻這才離開。
周緻剛剛走出縣衙,江彬急急的追了出來,江彬自然對周緻先是祝賀了一番,而後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周緻,說道,“這是知縣大人剛剛讓人給你開的路引,為期兩個月,足夠你去禮縣求學了。
”
一時興奮,走的又匆忙,周緻還真把去禮縣尋大儒劉禹是在百裡之外,需要開路引的事兒給忘了。
好在知縣老師心細,知道周緻去開路引,可能會受到縣丞楊童的刁難。
因為周緻早已得罪了楊童,依照楊童那睚眦必報的性子,隻要尋到些事情,就會借機生出是非。
周緻心下感激着知縣老師,和江彬分手,直接回到客棧。
車朗範進等人還在客棧苦等,見周緻回來,立刻圍住周緻問長問短,得知周緻被知府舉薦要拜劉禹為師,自然是百般豔羨,同時也為周緻高興。
按照當初的約定,範進早已在慶都縣城尋到了一家上好的酒樓,一行人在酒樓裡開懷暢飲,好不盡興。
值得一提的是齊彥武始終保持周緻書童的身份,無論周緻如何要求齊彥武上桌用餐,齊彥武都是拒絕。
齊彥武并不飲酒,簡單了吃飽了飯就在角落悄悄等着大家。
酒足飯飽,幾人雇了兩輛馬車,乘着月色,踏上了歸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