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經自從周緻領着人在楊童家裡鬧騰了一通走後,吳經回到卧房,就再也無法入眠。
張永則小心謹慎的緊緊跟着他,萬般恭順的伺候着。
饒是這樣,吳經還是臉色陰沉,對張永罵道,“小永子,你如何就交了周緻這麼一個兔崽子混賬王八蛋朋友,哼!
他可是很不給你面子。
你可要給咱家記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日後不可和他親近。
當然了,他惹下了咱家,也就沒幾日的活頭喽!
”
張永忙不疊的點頭稱是,“是呀,他讓公公如此生氣,還能活幾日呀?
沒想到這小子竟這般不知事,我和他的朋友之誼今日也算是到頭了。
”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則是在想,小緻呐,你還真是,幹啥要抓什麼楊童,他與你有仇嗎?
即使有仇,也要慢慢來呀,你現在是秀才了,這日後考了進士,得了功名,手裡有了權勢再收拾他也不遲呀。
唉!
小緻還是有很多事情看不明白,性子太急躁了。
必須要想辦法讓小緻逃過這一劫,唉!
可這也太難了,吳經個老東西心黑手辣,鼠肚雞腸睚眦必報啊。
吳經一會兒頭疼,一會兒又是憋得氣息不順,總之張永一直伺候他到了天明。
楊金山和楊金山的老爹楊青早已蔫頭耷腦的進屋來,這父子二人當即給吳經跪下,聲淚俱下,說道,“公公可一定要救命,可要為我們楊家做主啊。
我們楊家可是全指望公公您了,我那兄弟向來老實本分,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勾當。
周緻那崽子還說什麼他和江洋大盜勾結,這不是無中生有嗎?
我們楊家連江洋大盜長成啥模樣都不知道哩!
”
吳經兩道細細的眉毛深鎖,兩隻小眼睛眯着,說道,“你們不必擔心,咱家這就去找陳光耀問個明白。
奶奶個球的,咱家就不信了,咱家在這小小的慶都縣就惹不起一個鄉下的窮秀才。
”
楊青和楊金山聽吳經這樣說,心裡才踏實起來,慌忙爬起身,伺候着吳經吃喝。
值得一提的是,吳經吃飯非常講究,他在宮裡見慣了大太監李廣用飯的排場,此時在楊家俨然就講起了那般排場。
一頓早飯,也是山珍海味,豐盛至極。
吃罷了早飯,吳經坐上一頂軟轎,張永跟随,楊家也有幾個機靈的奴仆跟着,一行人直接奔慶都縣衙。
陳光耀此時正在後宅發呆,他早飯都沒有吃下。
昨晚周緻帶人抓了楊童的事情,他早已知曉。
一種無名的恐懼瞬間襲上心頭。
他畢竟是個文人,自打考中了進士後,就來了這慶都縣做知縣。
雖然多多少少也經曆了些事情,但像是這樣的抓了縣丞的大事還是第一次經曆。
他雖說也有些膽量,有些骨氣,很想在慶都縣為百姓們做出些事情,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可屢屢遭到縣丞楊童的掣肘,讓他施展不開抱負。
縣丞楊童家大業大,是慶都縣名如其實的地頭蛇。
陳光耀人單力孤,有時候拿楊童還真是無能為力。
從本心講,陳光耀早就盼着楊童倒台呢,可讓自己的學生周緻為自己出頭,牽連了周緻,一個不慎,可能讓周緻就削去了秀才功名,弄個前途盡毀,他終究感覺心中不安。
眼下,他和周緻,鐵飛花一樣的心情,都是急切盼望知府彭澤的命令早些到達。
差役來禀報說吳公公求見,陳光耀登時一愣。
說來吳經來找他,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這麼早就來了,事到臨頭,陳光耀還是感覺很緊張。
無論此時心情多麼緊張,有多麼不想見到吳經,但還必須要振奮精神去迎接他。
沒辦法,誰讓人家吳經是宮裡的太監,背後有大太監李廣為他撐腰呢。
陳光耀一臉喜氣的将臉色陰沉的吳經迎接進來,吳經落座,直入正題。
吳經氣呼呼的将昨夜周緻帶領着人大鬧楊家,并且抓走了楊童的事情簡單說了,而後怒道,“陳知縣,想來這抓楊童之事你定然知曉吧?
咱家可是知道,那周緻是你的學生。
”
陳光耀心裡一陣唐突,旋即做出分外吃驚之态,說道,“有這等事?
下官實在不知。
周緻是下官的學生不假,但您知道,他縣試的時候考了案首,按照這約定俗成的規矩,下官是他名譽上的老師。
但下官和他一直沒有往來,他如何就有了這般大的膽子,膽敢抓走楊大人。
哼!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下官決不輕饒了他。
”
陳光耀想的是,反正事情也是這樣了,自己将事情攬過來,說是自己同意或是默許的,隻能是讓事情更加糟糕。
一句話,周緻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了,白白搭上自己也是毫無用處。
雖說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不一定能扭轉什麼,也不一定能真正幫到周緻多少,但能讓自己不摻進去就不摻進去,那自己見到了彭澤大人,就有機會為周緻洗脫了罪名。
這倒不是陳光耀怕事,不肯擔責任。
而是事情明擺在這裡,陳光耀隻要是現在不得罪苦了吳經,那就有可能想辦法解救周緻。
吳經掐着蘭花指眯縫着小眼睛聽完,更是怒火三千丈。
說道,“陳大人,你可不能袒護你那學生呐。
哼!
咱家就不信你一點兒也不知曉。
真若是讓咱家知道了,不是你剛才說的這麼回事。
那可就别怪咱家翻臉無情了,咱家可饒不了你。
”
陳光耀慌忙賠笑,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下官是真的不知。
”
“嗯,咱家就暫且相信你。
陳光耀,現在你知道了吧?
你是慶都知縣,這是在你的地面上發生的事兒,又是抓了你的下屬,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吳經逼問道。
吳經這明顯是興師問罪而來,對陳光耀來說,為今之計隻有拖延時間,等彭澤的命令到了,那吳經也就無能為力了。
吳經雖說是宮裡的太監,但想來他對正四品的大員彭澤也應有些忌憚。
陳光耀沉默了許久,眼看着吳經就再也忍不下去,準備拍桌子了,這才說道,“下官此時隻能是派人去四處搜尋周緻,将周緻先抓了,解救了楊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