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不知是怎麼了,總是黴運連連,動不動就被人抓住。
周緻雖沒有學習過武藝,但下手狠辣,行動也很敏捷,對付鄉野中一般的混混潑皮之類的絲毫不會落下風,可是真要和會武藝的人比起來,周緻卻又相觑甚遠。
周緻這樣一想,感覺被抓也就不足為奇了,可是被抓也就罷了,還總是被倒懸在馬背上,這種滋味可是萬般難受,嘴裡不停的泛着酸水苦水,五髒六腑幾乎要翻個。
好在這一次沒有被蒙住腦袋,堵住嘴巴,周緻的感覺還算稍稍好一些。
四匹健馬朝着西北方向一路飛奔,後面跟着那四條惡犬,約莫半個時辰後,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小城。
周緻雖從沒來過此處,但城門上那兩個碩大的黑字“唐縣”還是一目了然。
唐縣縣城和慶都縣城從規模和繁榮程度看,其實差不多少。
四匹馬沿着縣城之中,貫穿南北的主街走出不遠,朝東一拐,一處闊大氣派的宅院出現在眼前。
四匹馬在大門口停住,四個人跳下馬,随後将周緻也從馬背上拉下來。
早有守門的健仆從他們手裡接過馬缰,将馬牽去馬廄,四人押着周緻大步進門。
好在這一次在倒懸在馬背上颠簸的時間不算長,周緻此時強打精神,還能邁開腳步,不過模樣卻是相當狼狽了。
宅院中建有數棟二層小樓,雕梁畫棟,既美觀又精緻,在樓與樓之間,栽種着各種花草樹木,雖說是嚴寒冬季,但卻有那造型奇特的怪松透露着蒼綠,還有周緻叫不上名字的抗寒花草正淩寒吐露芬芳。
宅院給人的感覺豪華之中不乏雅緻,身臨其中,讓人瞬間就有種心情舒朗之感。
周緻笃定在大明北方這荒僻的唐縣小城,能有這樣一處豪宅的也隻能是名門寇家了。
絡腮胡子的漢子緊走兩步步入一間廳堂,時間不長臉色陰沉的出來,喝道,“千戶大人說了,他要親自見見這小子,把這小子押進去!
”
其餘三個漢子此時也是一臉怒容,押解着周緻進入廳堂。
廳堂中窗明幾淨,雖是寒冬,但有幾個碩大的炭盆燃燒正旺,一陣熱氣立時撲面而來。
在廳堂坐北朝南的地方,擺放一張軟榻,榻上端坐一個相貌魁偉,五官端正的漢子,漢子年齡在四十歲上下,此時他正臉色陰郁的盯着周緻。
在漢子身邊筆挺的站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周緻隻看一眼,便認出那青年正是寇沛涵的哥哥,那個百戶寇通。
與此同時,寇通也一眼認出了周緻,旋即一臉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在寇通的下面,站立五名軍士,軍士都是表情嚴肅,廳堂中的氣氛有種讓人窒息之感。
中年漢子十分威嚴,周身散發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周緻料定他應該就是寇沛涵的父親,倒馬關千戶所千戶寇大剛了。
“大人,就是他打死了大人的愛犬!
”絡腮胡子的漢子手指周緻,面向寇大剛說道。
寇大剛目射寒光,沉聲說道,“我還以為是何樣人物,原來是一鄉野村夫,你且說說,為何打死我那愛犬?
”
可能看周緻是農人裝束,他倒是還肯給周緻機會,讓周緻解釋。
不過周緻看的出來,無論自己怎樣解釋,他也定會狠狠教訓自己一通,寇大剛那寒冷逼人的眼神就說明了一切,他是一個得理不饒人,很是霸道,絕不肯吃虧讓人的主兒。
一句話,周緻感覺他今日至少要有一頓皮肉之苦了。
所以周緻未曾開口,先朝寇通看過去。
意思很明顯,怎麼說和寇通也見過,他是要求救寇通為自己說話。
在周緻想來,姐姐周綠雲大婚的時候,寇家有賀禮相送,這寇通自然知曉。
說不得寇沛涵對自己的情義他們一家都知道了呢。
可讓周緻失望的是周緻還未張口,寇通卻是看也不看周緻,悄然退後,從廳堂中消失了。
周緻不禁叫苦不疊,暗罵寇通好不仗義。
寇通從廳堂中出來直接奔了後宅的一處小樓。
寇沛涵此時正閑來無事,在房中跟兩個小婢學剪窗花。
自從上次寇沛涵離家出走,歸來之後就被父親寇大剛看的緊了。
寇通輕咳一聲進來,寇沛涵漫不經心的問道,“爹爹正在廳堂訓誡幾名軍士,哥哥不好好侍奉爹爹,來小妹這裡莫非有事?
”
“呵呵!
沒事,為兄和爹爹前兩日從倒馬關回來,還未曾見過小妹,就是過來看看。
”寇通随聲道。
“那哥哥就随便坐吧!
”寇沛涵柔聲道。
說起來在這個家裡,寇沛涵雖是爹娘的寶貝女兒,掌上明珠,但他們卻對自己要求甚嚴,總是闆着一副面孔,很莊重的和自己說話。
也隻有哥哥寇通對自己貼心,時不時的要關心自己一下。
寇通并不坐下,而突然詭秘的一笑,問道,“小妹,哥哥其實……其實是想問你一件事情,白嶽村的那個周緻你還記得嗎?
”
寇沛涵旋即一驚。
自從上次和周緻一别,至現在有四個多月了,周緻的影子總是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一顆芳心似乎早已被周緻帶走了。
上次周家姐姐周綠雲出嫁,寇沛涵得到了消息,她便偷偷派人送去了賀禮。
事後父親知曉後,對她好一番盤問,好一通訓誡。
此時寇通突然提到周緻,寇沛涵芳心震顫,粉面不由的一紅。
但還是裝作仔細想了想,無所事事的模樣道,“白嶽村的周緻,就是那個……”
未等寇沛涵的話說完,寇通就笑着說道,“就是那個他姊姊大婚,你偷偷送去賀禮的鄉野小子。
”
“哦,對了,哥哥不說小妹倒是把他忘了。
哥哥為何突然提起他?
”寇沛涵一臉嬌羞,但還是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道。
“忘了好,忘了好,本來我還以為小妹對他有些情意呐,這下為兄就放心了!
其實他也沒什麼事,就是被打死了爹爹的一條愛犬,此時應該被爹爹暴打呢吧?
”寇通笑嘻嘻的說完,就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寇沛涵。
“呀!
有這樣的事,哥哥如何不早說!
”寇沛涵頓時一臉焦急,急急的踏出門去。
“小妹不是對他無所謂麼?
早說晚說不都是一個樣啊。
”寇通緊随寇沛涵身後,仍然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