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似乎提醒了程敏政,是呀,國子監才子衆多,難道就沒有人能想出辦法将雕像移開嗎?
可随後程敏政的心裡就更加冷了。
國子監是大明才子集聚之地不假,可來這裡的都是讀經書的人,他們心裡腦子裡隻有四書五經,隻有八股文章。
就是連那算術都學的不好,更談不上什麼理學之類的。
四書五經裡可沒有如何移動龐然大物的辦法,這群才子還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是束手無策嗎?
這樣想着,程敏政仍然是一臉愁苦,索性默不作聲了。
他站在朱厚照跟前,此時活脫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就他那副模樣,看的朱厚照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過朱厚照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國子監移動開雕像,他在小李鳳跟前表現一下威力,自然不為所動。
程敏政實在沒有辦法,隻好扭過身來,朝着這三百餘名才子說道,“你們剛才可都聽到了,太子要我們移動這雕像。
這雕像有八九千斤重,不是人力所為,大家都想想辦法,看能想出什麼辦法,将這雕像移動嗎?
”
三百餘名才子鴉雀無聲。
太難了,太子和祭酒大人的這個要求太難了。
移動它,誰能有什麼辦法?
程敏政接連問了三聲,沒有人應答。
程敏政更是愁苦不已。
沉默,現場陷入無比的沉默之中。
實在沒有辦法,程敏政朝朱厚照攤了攤手,說道,“太子可都看到了,我們确實無能為力呀。
”
“哼!
真是一群廢物,真不知朝廷養着你們,供給你們吃住,讓你們在這裡都讀了什麼書?
都是書呆子,死書呆子!
本太子早就說過了,讀那些什麼四書五經毫無用處,一不能治國,二不能安邦。
”朱厚照站在衆人面前,開始了好一通趾高氣揚的訓斥。
說起來真是笑話,這裡差不多每一個人都比朱厚照要年長,就是周緻還比朱厚照大兩歲呢,他們就這樣低着頭受朱厚照的訓斥。
沒辦法,這就是太子身份的高貴。
人的出身有時候能決定很多事情。
衆人也紛紛在想,聽太子振振有詞的訓斥,好像太子很聰明的樣子。
呵呵!
既然太子這般聰明,那太子不妨就想出來辦法,讓我們照做不就行了嗎?
這太子也隻是嘴上說說,其實他也未必是聰明之人。
當然了,這樣的話,隻能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沒有人膽敢說出來。
朱厚照又罵了一通,越來越是氣惱。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一人慢慢走到了朱厚照跟前,朝朱厚照行跪拜大禮,“見過太子!
”
他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似乎絲毫也不感覺寒冷。
衆人擡起頭看過去,單看背影就有很多人認出了他。
正是武定侯郭良之子郭勳。
“郭勳啊,起來吧!
”郭勳旋即站起。
大家都看着郭勳,暗暗道,莫非郭勳有辦法?
真是想不到啊,這郭勳讀書差勁,寫出的文章幾乎不能看,可卻有辦法移動雕像。
真是無論什麼樣的人都不能一棍子打死呀。
這方面他不行,可能在其他方面就行了。
郭勳今日若是真有辦法移動了雕像,那必定受到太子的獎賞。
唉!
人的命呐!
想不到越是郭勳這樣的勳貴越是能在關鍵時候有所表現,讓他的地位更加穩固。
就是連程敏政也為之一愣,而後眼前一亮。
郭勳有辦法。
果然,朱厚照很快問他,“郭勳啊,你有辦法移動雕像?
”
“回太子的話,我沒有辦法!
”郭勳怯懦道。
程敏政一顆心旋即就冰冷下來。
可很快程敏政臉上就帶了笑,甚至對郭勳很欣賞了。
他想到,郭勳和太子相識,他們都是年輕人。
郭勳和太子的關系比老夫要強很多,郭勳這定然是見老夫為難,是為老夫和這國子監裡的學生們解圍來了。
郭勳向太子求情,一定很管用的。
呵呵!
關鍵時候還是郭勳。
程敏政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可接下來卻見太子朱厚照那張臉更加陰郁,俨然要勃然大怒了。
郭勳卻說道,“太子殿下,我郭勳雖說沒辦法,但我聽說誰可能有辦法。
”
朱厚照立刻問道,“誰?
”
郭勳朝身後的衆人看了看,忽然用手一指,說道,“就是他!
”
朱厚照、程敏政、諸葛後,小李鳳、齊彥武還有衆多的學子都循着郭勳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郭勳所指之人正是周緻。
周緻旋即懵了。
不過周緻心念電轉,很快就明白了郭勳的良苦用心。
特麼的!
不用問了,這郭勳是在有意害我呐!
說起來我和郭勳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呀,隻不過他經常奚落我,我便要打臉回去,讓郭勳丢失一些顔面罷了。
可他現在這佯說,這無疑是把我周緻放在了火上烤呀。
是呀,現在說有辦法顯然不行。
要知道,剛才朱厚照和祭酒程敏政可是問了好幾遍了,沒有人應聲。
自己若是有辦法不說,那不是明擺着是在看程敏政的笑話,欺騙太子朱厚照嗎?
可現在若是說沒有辦法,這郭勳卻是說周緻有辦法,這不要打嘴架嗎?
最重要的是看樣子郭勳和朱厚照早就相識,關系不差。
要不然郭勳也不會有這麼大膽子,敢突然跑到朱厚照跟前說話呀。
郭勳在朱厚照跟前說話,會比周緻管用的多。
一句話,朱厚照會相信郭勳的話,而不相信周緻的話。
怎麼辦?
難道今日就被郭勳擺了一道,聽之任之了嗎?
說起來,周緻剛才還真是正在想移動雕像的辦法。
若是在後世,用機械移動這樣的雕像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可現在是明朝,後世的諸多手段所需要的器械材料此時都沒有啊!
最為讓人生氣的是郭勳緊跟着說道,“周緻,還不快快将辦法說出來,不要讓太子久等了。
”
他料定周緻沒有辦法,此時無疑是在朱厚照毀壞周緻的形象,讓周緻難堪。
可周緻突然眼睛瞥在地上那厚厚的積雪上,眼前一亮,旋即說道,“我還真是有辦法,隻不過還沒有考慮周詳,況且這辦法需要明日才可移動雕像,所以才沒有當即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