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若是說會試的會元,依老夫來看,我家賢弟周緻倒是極有可能。
唐寅兄弟固然才高八鬥,文采斐然,可我家賢弟周緻也不一定會輸于唐寅兄弟。
”範進闆着一張臉,說道。
範進說話顯然是針對徐經和唐寅而來,唐寅和徐經的臉色就更加難看,現場的氣氛就很不和諧,火藥味很是濃烈了。
衆人都不說話,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還是呂行川打破了現場的尴尬,笑道,“各位莫要争執了,會試之期馬上就到了。
我等為誰能中了會元,中了狀元争執不休,這好像意義不大,究竟是誰能考中會元,誰能考中狀元,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
說到底,唐寅和徐經也是來呂家做客的。
呂行川雖然心裡也很是窩火,但還是要強自忍住。
伍文定也随後道,“是呀,其實會元狀元之類的,就那麼重要嗎?
當務之急是我等都調整好心情,争取能一舉中第,在我看來,能考中進士上了榜就是好的。
”
說起來還是伍文定性格爽朗些,他很不喜歡這種毫無意義的口舌之争。
呂家的丁姓老仆此時站在廳堂外,說道,“開飯了!
”
“呵呵,好,我等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還是開懷暢飲,一醉方休的好!
”
很快,在廳堂中就擺放了一張碩大的方桌,十二個人分主次落座。
唐寅自然是坐在了最首的位置,接下來是徐經。
酒席很快擺上來,剛才鬧得不愉快好像也慢慢過去,氣氛為之緩和下來。
唐寅徐經等人久居南方,吃慣了南方的菜肴,對北方美食卻也興趣不小,席間衆人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
一餐飯,吃了差不多将近一個時辰才算罷休。
依照行程,周緻等人是要過上幾日才啟程去京城的。
所以衆人就商量一番,明日由八君子作陪,去萬縣等地遊覽一番。
衆人都說好了,隻是遊覽觀光,散心而已。
至于去拜會慶都縣附近的讀書人,唐寅和徐經顯然沒有那樣的興緻。
在他們看來,在這慶都縣一帶,荒僻不堪,所謂窮鄉僻壤,根本就不能出什麼才子之類的。
就這樣,一連幾日,唐寅徐經都是由周緻、車朗等人陪着,玩兒了個盡興。
值得一提的是,伍文定和顧鼎臣隻是外出了一日,便在呂行川家中讀書作文。
八君子也是輪換着陪同他們。
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此時的溫習作文,對會試也是很重要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是正月三十。
這一日遊玩歸來,唐寅徐經等人總算是安定下來。
在呂家歇息一日,二月初二準時從呂家出發。
二月二,龍擡頭。
今日啟程,絕對是一個好日子。
唐寅、徐經、伍文定和顧鼎臣,還有八君子,加上他們的書童等人,總共差不多有二十人之多。
衆人雇傭了五輛馬車,直接穿過保定府,奔京城。
四日之後,二月初五抵達京城。
伍文定、徐經和顧鼎臣都不是第一次來京城,而唐寅卻是第一次來京城。
所以此時的唐寅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也江南的大才子,盡量克制住激動的心情,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很是淡然的模樣。
“呵呵,唐兄,京城之地,天子腳下呐,唐兄這次考中了會元,還要去金殿見當今皇上。
小弟就提前祝唐兄旗開得勝。
馬到功成了。
”徐經谄媚着一張臉,笑道。
“徐經兄弟不能總這樣說,這次會試為兄定然是中了會元,兄弟麼,也能考個第二名,也是很好的。
”唐寅道。
“唐兄,兄弟這次會試必定能中第二,那也是沾了唐兄的光哩。
”徐經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但範進因為距離他們很近,聽得卻十分清楚。
範進心裡就咯噔一下。
從呂行川家裡,一直到了京城,這些日子這唐寅和徐經總是信心滿滿的,尤其是唐寅,竟然說穩穩的考中會元,難道他們事先知道了考題,還是什麼其它原因?
不正常,他們終歸有些不正常。
這個念頭隻是在範進腦海中一閃即逝,範進随後想到,這是春闱會試,舉國關注,而且當今皇帝也甚是清明,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哪裡會有人膽敢偷露考題、考場作弊、甚至是閱卷作弊之類的。
範進最後把唐寅和徐經的這種言行最後還是歸結在狂妄上。
狂妄,這兩人就是太狂妄了。
在距離貢院三裡多地的一家客棧住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初六,他們全部去禮部報名。
禮部有全部舉子的名單,根據舉子們的相貌特征确定身份。
報名完畢後,周緻等八君子和伍文定、顧鼎臣則直接回客棧。
從二月初九開始,到二月十七是為期九天的考試。
這九日吃住都是要在貢院,無論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難熬的九日。
所以在此之前,必須要養精蓄銳。
再有,考前的這兩天也需要把以前做過的文章,以及各種書冊再快速溫習一遍。
而唐寅和徐經卻開始了他們的忙碌。
唐寅不愧是江南才子,名聲太大,無論到了哪裡都注定是明星般的人物。
京城彙聚的七八千名舉子們聞聽了唐寅來參加會試,一時之間到處尋找唐寅,以求能結交,或是瞻仰一下唐寅的容貌也是好的。
譬如隻是在二月初六這一日,唐寅便很順利的結識了柳開先郭勳等人。
就是連京城中的很多官員,也對唐寅很是看好,他們也想結識唐寅。
唐寅和徐經每日就這樣在萬衆矚目中度過。
唐寅很是享受這種被人圍繞,被人崇拜的感覺,每日一副笑容滿臉之相,喜滋滋的好不惬意。
至于溫習功課,複習作文之類的,唐寅和徐經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因為在他們心裡早已認定這次會試,唐寅就是第一,徐經則是第二名。
二月初九,天還沒有亮,衆人便早已起身,一行人直奔貢院。
考試的規模自然是空前的,那入場之前的搜檢自然也格外嚴格。
今年會試的主考官是大學士内閣次輔李東陽,副主考則是國子監祭酒程敏政。
周緻和這兩個人都很熟識,李東陽自不必說,周緻在做太子伴讀的時候,李東陽曾給他授過課。
至于程敏政,周緻和他的關系雖說不是那麼和諧,但還是說的過去。
再有,周緻的文章水平此時已達到一個高度,所以從一入場開始,周緻的心情就一直很平靜。
會元可能和自己無緣,但中榜想來不會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