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大銀,以前也是白嶽村的人。
”那人輕聲道。
“你是大銀叔叔?
如何……如何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周緻一陣欣喜,驚奇的問道。
剛剛問過之後,周緻就後悔了。
周緻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穿越之前那個周緻所記住的東西,認識的人,現在他依然記得。
周緻記得李大銀是一個很年輕的窮苦莊稼漢。
就在差不多三年前,李大銀一家因為一條狗的事情被陳家禍害的流離失所,生活自然過得不會好到哪裡去,面目變得如此蒼老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李大銀聞聽,立時雙目含淚,好像遇到了知心人,慢慢說道,“三年前,我打死了陳家的一條狗,陳家就要我賠償我家所有的田産,我将陳家告到了縣衙,不成想那縣太爺竟不但判了要我家賠償所有田産,連帶着房屋都一起陪了。
陳家不是好東西,那縣太爺也不是好東西啊!
”
周緻知道,三年前慶都縣的知縣還不是自己的老師陳光耀。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接觸,周緻感覺陳光耀人很不錯,心裡是裝着百姓的。
隻不過有那可惡的縣丞楊童從中作梗,讓陳知縣的許多政令無法實施罷了。
李大銀咬牙切齒的痛罵了一陣陳家和那原來的縣太爺,又接着說道,“我們一家三口從白嶽村出來後,無地可去,就朝南邊走來。
在路上我那兒子就因為被陳家的狗咬過之後,傷口發炎潰爛,無藥可醫,不久就……就死在了路上。
”
說到了這裡,李大銀又是傷心不已的輕聲啜泣起來。
“大銀叔叔不要過度悲傷,這一切都是陳家造成的,陳家惡有惡報,他們所作的這一切都會得到報應的。
”周緻輕聲安慰道。
有道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李大銀和周緻怎麼說也是一個村的,這幾年他心裡的苦楚無人可以訴說,此時向周緻說出來,倒也是一種發洩和解脫了。
“沒有了兒子,我們夫婦二人再也不想活了,就想胡亂尋個地方就此死了。
可總是感覺兒子死的冤屈,不為兒子報了仇,我們二人死不瞑目啊!
就這樣,我們一路乞讨,路過了這個地方,不成想被幾個山賊劫掠上山來,我們也就在這山上落了戶。
我們夫婦為他們洗衣做飯,打理雜物,雖說日子過的清苦,但也能混下去。
”
周緻聽完輕輕點頭,他暗暗下定決心,陳家可惡至極,有一天定要讓陳家皿債皿償。
可現在隻能是心裡想想,自己的性命說不準還會保不住了。
眼下最需要做的是盡快逃出去,想辦法将這夥山賊剿滅,把自己洗清,救出身陷大牢的齊彥武。
周緻略微沉默了一下,急急的将飯菜吃完。
他畢竟是年輕人,這具軀殼也生的康健結實,體力恢複的很快,此時俨然感覺周身有了氣力。
周緻問道,“大銀叔叔,這地方是哪?
這夥山賊有多少人?
”
李大銀又是小心的左右看看,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是被他們連夜抓來的。
此處是太行山上的一座小山頭,名叫小黑山。
山上的山賊嘛,其實也沒有多少,都算在一起也不過有二十七八個人。
不過,可不能小瞧了這二十七個人,他們差不多都有些武藝,十分不好惹。
好在他們平時也并不幹多少壞事,很少傷害搶掠窮苦人家。
山上缺吃少穿了,他們便下山去搶掠那些地主富戶人家,而且也并不害人性命。
其實這夥人倒是不差,對我們夫婦也很不錯。
”
李大銀說到這裡,又四顧看看,顯然是擔心有人看到或聽到他和周緻說話。
确信四周無人後,這才又說道,“山上有三個當家的,大爺叫馬千裡,二爺是個秀才,叫趙鐩,三爺叫王大個。
這三個人老大和老三都是武人,老二算是他們的軍師,不但心眼頗多,而且還臂力過人,隻不過不會武藝罷了。
”
周緻失聲道,“趙鐩?
”
“恩,就是趙鐩,還有個表字叫懷忠。
怎麼?
小緻你認的他?
”李大銀驚訝問道。
周緻慌忙搖頭,剛才隻不過是一時失口而已。
周緻雖不認識趙鐩,但作為後世而來的穿越者,自然知道大明時候的趙鐩。
這家夥在若幹年後,和劉六劉七合夥鬧出來的農民起義動靜可是頗大。
這趙鐩俨然是起義軍的狗頭軍師,是起義軍裡靈魂般的人物。
還表字“懷忠”,懷個屁“忠”呀,這家夥就是趙瘋子,大反賊。
李大銀看着周緻,忽而分外憐惜的長歎道,“唉!
小緻若是真的認識那二爺就好了。
他們雖不喜歡殺人,但前些日子,山上突然來了一個道人,那道人也不知怎的就勸說着大爺他們去我們白嶽村搶掠。
就在昨日道人又上山來,說要大爺派人去殺了你。
可大爺對你可能有了些興趣,想見見你再殺,三爺這才将你抓上山來。
若不是大爺有那句話,想來你小子出了白嶽村就會被他們殺了,哪裡還會到了這小黑山。
所以,你一會兒見了大爺一定要好好說話,山上的大爺馬千裡其實是個很豪爽的漢子,你真若是得了他的喜歡,可能……可能還會免于一死呐!
不過,唉!
那個道人此時就在山上,大爺很聽那該死的道人說話。
”
顯然他為周緻擔憂不已。
周緻越聽越明白了,道人自然是那“青雲道人”李順無疑。
其實這夥山賊隻搶掠富人,倒是有點兒道德,他們之所以去白嶽村殺人放火,都是那道人李順的挑唆或是利誘。
至于山上的老大其實并不想殺自己,畢竟良民也好,山賊也罷,都知道殺人的罪責太大,誰也不會輕易為之。
可事情壞就壞在了這李順身上,有李順在山上,恐怕自己想活命還真是很難啊!
說到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順和陳家在背後搗鬼。
越是這樣想,周緻越是對李順痛恨的要死。
逃,必須要馬上逃出去。
可李大銀好像看穿了周緻的心思,說道,“小緻呀,你也莫要動逃跑的心思,别看這裡沒人看守着你,可這下山的路隻有兩條小路,時刻都有兩人把守,你即使能從這房裡出去,也是無法下山,跑不掉的。
”
周緻聽了,心裡不禁越來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