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周緻穿越到了大明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讀書作文自然進步神速,就是思維方式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人生的目标更加明确和清晰。
既然老天賜予自己第二次生命,那就不能碌碌無為,要做一番事業出來,不求名垂青史,但求能盡平生的能力多做些事情,讓家裡人生活的更好,甚至讓天下百姓能過上稍稍富裕的生活。
這樣說起來,倒是有些以天下為己任的理想了。
他清楚的知道,眼下大明正處在中葉,弘治中興時代,就是接下來的幾個皇帝也基本上保持了大明的平穩進步。
這時候若是和反賊有了什麼瓜葛,那無異于是自毀前程,自取滅亡。
周緻可不想做什麼反賊,所以從他心裡講眼前這個齊彥武是必須要離開的。
盡管說他對他的哥哥齊彥名的行為很不恥,很憎恨。
但自己現在收留了齊彥武,誰知道以後的情形會是什麼樣的。
日後齊彥名起義造反事發,讓别有用心之人拿自己和反賊的弟弟有關系說事,那不是天大的麻煩嗎?
所以無論齊彥武如何懇求,如何磕頭山響,周緻都不為所動,還是冷冷的說道,“齊彥武,不要說了,我周家不會收留你!
你還是盡快離開!
”
周家但凡是遇到了大事情,都是周緻拿主意,這已成了習慣和定律。
可此時的娘親周何氏卻面色陰沉,看了一眼周緻,不悅道,“小緻,你今日是怎麼了?
如何那般心狠,這孩子從我周家出去沒有去處,過不得幾日就會凍死餓死。
我們周家的日子現在好過了,難道多一個人吃飯就不成了嗎?
為娘今日就做主了,就讓小武留在我們周家了。
”
周何氏輕易不動怒,對周緻更是和藹。
可今日說話卻分外堅決,将齊彥武早已稱呼成了小武,更是顯現她對齊彥武的喜愛和同情,俨然沒有讓周緻回旋的餘地了。
讓周緻更為難的是此時老爹周鐵也是黑下一張臉,沉聲道,“你娘說的對,多一個人我們周家還養得起,這孩子甚是可憐,就留在我們家了。
”
小弟周少成平時總是把哥哥周緻當成心中的偶像,可今日也不随着周緻說話了,竟然也說道,“是呀,這位小哥哥着實可憐,夫子曾說過,要與人為善,人之初,性本善。
哥哥還是留下這位小武哥哥吧!
”
好嘛,一家人都是心善,唯獨自己是個惡人。
可是,爹爹、娘親還有小弟,你們哪裡會知曉留下這齊彥武的後患啊。
周何氏擔心周緻還會阻撓,又将齊彥武從地上攙起來,安慰道,“小武放心,這個家還輪不到他做主,日後這家裡有我們吃的,就會有你一口吃的。
”
周緻哭笑不得,無可奈何!
難不成真的為這件事情和一家人鬧僵,惹得娘親生了大氣麼?
既然此事不易改變,就隻有極力挽救,周緻略微想了想說道,“齊彥武,我問你,你從安丘逃難出來可曾帶了路引?
”
未等齊彥武說話,周何氏早已打斷他,道,“他是逃難出來的,哪裡會有什麼路引?
也虧你想的出來。
”
齊彥武随後也說道,“小人确實不曾帶有路引。
不過,小人真是清白之身呐,小人這次出來卻是帶了黃冊。
”
周緻一喜,道,“拿出來我看!
”
齊彥武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冊子遞到周緻手上。
明朝時候的戶籍管理先置“戶帖”,戶帖實行時間不長,便實行了黃冊,黃冊是唯一合法有效的戶籍文件,它集合了身份、居所、職業、财産等諸項内容。
論地位用途,似超過現代戶口本和身份證。
周緻細細看過黃冊,齊彥武所言不虛,他确實是安丘民戶之家,周緻才稍稍安心。
不過齊彥武從山東到了這裡,若是被官府發現少不得要被當成流民處置,他要想徹底留在周家,周家還必須要想辦法在縣裡為齊彥武重新勘籍造冊。
對于這類事情,周鐵和周何氏自然沒有想到。
但周緻想的是要想日後不讓齊彥武給自己留下隐患,必須要把齊彥武的戶籍處理得當,讓他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想到了這裡,周緻無奈的一笑,說道,“齊彥武,既然娘親和爹爹都為你說話,我也不再說什麼了。
”
“小人謝過小主人!
”齊彥武興奮不已,就又要跪下給周緻磕頭。
周緻面孔一闆,伸手攔下他,沉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要想着下跪。
剛才我的話還沒說完,你若想留在我周家,還需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那哥哥叫齊彥名,你日後不可與你哥哥來往,還需和他斷絕兄弟關系!
”
周緻這樣的要求在周鐵和周何氏聽來顯然有些過分。
的确,那個叫齊彥名的不成器,做了匪盜,但讓齊彥武和他斷絕兄弟關系,這未免就太強人所難了。
可周緻既然答應要齊彥武留下了,周鐵和周何氏此時也不便再和周緻争執。
在他們想來,周緻之所以這樣說,想來也定有道理。
但齊彥武聽了,卻是當即說道,“那是自然,小人早已恨透了哥哥,恨不得見到他就想殺了他,也好讓爹娘地下安息。
在小人心裡,小人早已和他斷絕了兄弟情分。
日後小人留在周家,就是周家的人了,小人就是做奴做仆,伺候小主人和大娘大伯。
”
齊彥武說的非常堅決。
“好!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你留在周家也不必為奴為仆,隻是當成家裡的一員吧!
”周緻面色平和下來,說道。
從心裡講,周緻對齊彥武倒是有幾分喜愛,這樣讓他和他哥哥斷絕了兄弟關系,也算未雨綢缪,想來日後就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拿這個說事,恐怕也無從下手了。
“不,小人在周家就是要做奴仆!
”齊彥武說道。
周緻哭笑不得,什麼樣的人都是見過,但是像上趕着做奴仆的人卻是極為少見。
不過,周緻早已想好,不管齊彥武怎麼說,周家是絕不能以奴仆對待齊彥武的。
既然齊彥武情願留在周家,那周家日後就要以家人一般待之。
此時天色微明,周緻早早吃了午飯,拿着齊彥武的黃冊就去舒呂村尋到呂行川,和呂行川說明情況,當然了,至于日後齊彥名會起義造反的事情,周緻自然不會說。
周緻央呂行川幫忙,将齊彥武落戶周家。
呂行川和縣衙裡主管糧馬戶籍的主薄歐陽正相識,這件事情做起來倒也十分順利。
除了為齊彥武落了戶籍,周緻又寫出一份證明式兒的東西,說明齊彥武和齊彥名斷絕兄弟關系,讓齊彥武按下手印,也一并央呂行川交到歐陽正手上,讓縣衙戶科留存,這件事情也就算做的十分妥帖了。
就這樣,齊彥武留在了周家。
家裡制作粉條的作坊明顯缺少人手,幹脆就讓齊彥武在作坊幫忙。
齊彥武果然是個做活非常用心,也善于吃苦,還心地善良的少年,有了他的幫助,作坊生産的粉條也便多出來不少。
此外齊彥武說到做到,真的以奴仆自居,在周家吃飯,盡管老爹周鐵、娘親周何氏,還有周緻一再要讓求他上桌和大家一起吃,但齊彥武總是端着飯碗蹲在一角,一副卑躬安分之态。
日子不長,一家人就都對齊彥武十分喜愛,将齊彥武真正當成了家裡的一員。
周家憑空多出了一個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白嶽村便傳揚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