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緻其實并不是想把驢肉火燒這種名吃讓徐家一家獨有,成為徐家的專利。
但讓徐家先行一步,占領商機和市場,自己也從中受益,這卻是不錯的選擇。
以現在周緻的心兇雖說還沒有讓保定府人人過上好日子,那麼遠大的理想和豁達的心兇,但他卻也渺茫的考慮到了這些。
不過在周緻想來,大明的人是非常聰明的,雖說徐來運會走在前面,但在一兩年之後,這種制作驢肉火燒的法子必定會在保定府甚是更遠的地方傳播開的。
周緻在徐家小吃鋪這一通忙碌,不知不覺已至深夜才和徐來運告辭。
雖說是五月的天氣了,但夜風還是有些冷。
周緻和齊彥武兩人不約而同掩了掩衣衫,闊步回客棧。
這裡距離登峰客棧也不過有兩裡的路程,此時繁華的二道橋街上冷冷清清,已然沒有了行人,到了這個時辰,商鋪們自然早已關門大吉。
兩人快步行出了差不多有一半的路程,對面倏忽閃過一條黑影,那黑影鬼鬼祟祟,行色匆匆。
他正迎面奔來,好像是見到了周緻和齊彥武二人,不自禁的更是加快了腳步。
暗夜之中,那人和周緻齊彥武擦身而過。
他剛剛過去,齊彥武就驚叫一聲,‘哥哥,你是哥哥嗎?
”
那人陡然停步,回身失聲問道,“你是……你是小武?
”
聲音中不乏興奮。
“哥哥,我正是小武啊!
”齊彥武更是興奮,道。
周緻早已停住了腳步,回身觀看。
齊彥武喊那人哥哥,周緻早已得知齊彥武的哥哥是齊彥銘。
齊彥銘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在正德年間,始于霸州的那場劉六劉七的農民起義,齊彥銘可是他們的重要首領。
而且齊彥武早就說過,他哥哥齊彥銘來北直隸一帶做了盜賊。
他有朝一日見到了哥哥,定然會讓哥哥好看。
可畢竟他們是骨肉親情,皿濃于水。
看此時的齊彥武見到了哥哥齊彥銘興奮無比,俨然是忘記了他哥哥是個盜賊一事。
齊彥銘早已快走兩步到了齊彥武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通齊彥武,又是說道,“真的是小武,我的兄弟呐!
”
聲音哽咽,言罷,緊緊抱住了齊彥武。
上演了一場親兄弟相逢,驚喜欣慰的場景。
良久之後,兩人分開,未等齊彥銘說話,齊彥武先是問道,“哥哥,你如何來了這裡,這些年你都在作甚?
”
齊彥武的問話就在瞬間似乎沒有了絲毫情感,變得有些冷漠了。
“這……這……哥哥聽說家裡遭了難,老爹老娘都已死了,哥哥悲痛萬分。
總是想回家看看,可終究脫不開身。
這些年,哥哥一直在外飄蕩,不過日子過的倒也不錯。
”齊彥銘稍稍猶豫了一下,便輕聲道。
話說到這裡,齊彥銘突的話鋒一轉,急急問道,“小武這些年過的如何?
看小武的個頭比以前可是高了不少,也比以前健壯了很多。
”
齊彥武也不隐瞞,就把他從山東老家逃難出來,而後是周家救了他,他便落戶在周家的事情詳細說了。
齊彥銘重重點頭,朝前緊走了兩步到了周緻跟前,深深鞠躬,道,“謝過周家少爺,若不是周家少爺,想來我家小弟可能就……”
他的話未說完,周緻便打斷了他,道,“此地不是講話之所,這位兄台既然是小武的哥哥,那不若就随我們去客棧。
”
得知他是齊彥銘,周緻自然早已将他端詳了好一陣。
說起來齊彥武和齊彥銘雖是親兄弟,但兩人的面貌卻是迥異。
齊彥武長的眉目清秀,看去還有些文靜。
而這齊彥銘卻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環眼鷹鼻,周身散發出一股彪悍之氣。
就是連說話都是甕聲甕氣的,膛音很大。
齊彥銘略作沉思,便當即點頭同意。
于是,三人很快回到登峰客棧客房。
呂行川和嶽書震此時自然早已熄燈睡下。
其實他們自打住進客棧後就沒出過屋,一直苦苦讀書作文,直到頭昏腦漲了,才歇息。
周緻出去閑逛,他們一無所知。
周緻和齊彥武是一個房間,他們進屋來,周緻更加看清楚,齊彥銘背後竟然鼓囊囊的,看那形狀,估計是一把砍刀。
周緻就不禁暗自想到,這齊彥銘到底是在保定府作甚。
像他這樣的早已做了好幾年的賊盜之人,想來深夜出門,定是做不了好事。
不過齊彥銘率衆起義,為非作惡,那畢竟是十年之後的事情,至于現在的齊彥銘是個什麼心思,行事如何,因為沒有過多的接觸,自然無可判斷。
周緻就佯作不知,很是熱情讓齊彥銘坐下,和齊彥銘簡單寒暄了幾句,周緻就不再言語,将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們弟兄二人。
齊彥武的小臉繃着,又是朝齊彥銘說道,“哥哥,我聽說你做了賊盜,這事兒是真是假?
”
齊彥銘一愣,目光閃爍了一下,說道,“小武這是說的哪裡話?
爹爹從小就教導我們要與人為善,老實本分,哥哥這些年一直給人幫工,做些保镖護院之類的,如何就做了賊盜。
小武,這些年哥哥也攢下了些錢财,今日我們兄弟二人相遇,不若小武就随着哥哥走吧,也好讓哥哥好生照顧你。
”
齊彥銘說完,不等齊彥武說話,便旋即站起,從懷裡掏出一個不小的布包,放在桌上。
而後朝周緻道,“周家少爺,這裡是三十幾兩銀子,周家少爺這兩年代我照顧小武,真是受累了,就權當答謝吧。
當然了,周家少爺對我家小弟的大恩,我也知道不是用這些區區銀子可以答謝的,我隻是略表心意。
日後周家少爺但有驅使,我定萬死不辭。
”
話說的分外客氣,也很是通情理。
周緻微微一愣。
齊彥武卻當即說道,“哥哥,誰說小武要跟着你走了,小武這輩子就是周家的人了,如何會跟着哥哥走?
哥哥,你還是如實告訴小武,這些年你是不是不做好事,做了賊盜呀?
”
他們兄弟二人雖說是幾年未見,這次巧遇,都是興奮歡喜。
但短暫的歡喜過後,齊彥武總是這樣逼問,不禁讓齊彥銘有些惱火,怒道,“小武為何總是這樣說?
你哥哥是好人。
”
“哼!
好人為何夜裡出來,還背着刀,而且你那衣衫上分明有些皿迹,哥哥到底你去做甚了?
”齊彥武當即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