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搖頭苦笑:“此事,在朝堂之上争論激烈,左督禦史安四海與楊丞相對薄公堂,弄的烏煙瘴氣。
哈哈,聽說,安禦史在朝堂之上罵街,把楊丞相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可把楊丞相氣壞了。
”
燕七也啼笑皆非:“安禦史罵人,當屬大華第一啊。
”
趙青笑夠了,搖搖頭:“不過,楊丞相的走狗很多,恐怕,安禦史還不是楊丞相的對手。
主要原因是,我的确沒有涉外經驗。
而且,我對東瀛的商人管轄嚴厲。
最郁悶的是,東營商會的會長德川一郎,還走了楊丞相的門路。
”
燕七蹙眉:“原來還有這回事?
”
“當然!
”
趙青一拳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東瀛商會會長德川一郎,以經商為由,要我為他批一塊土地,在這邊土地之上,東營商會擁有絕對的控制權,甚至于,可以圈養軍隊。
”
燕七哼了一聲:“放肆!
”
“沒錯,就是放肆。
”
趙青臉色煞白:“楊丞相暗中給我傳話,若是我把這塊土地批給德川一郎,德川一郎就會開心,這說明我的涉外工作做的很好,我便可以順利調入禮部主持工作。
”
“呵呵,開玩笑,真是開天大的玩笑。
我若是給德川一郎批了這塊土地,那不就成了大華的罪人?
不幹,堅決不幹,就算把我調入刑部,我也絕不會妥協。
”
燕七向趙青豎起大拇指:“巡撫大人,您的德行和赤誠之心,讓我肅然起敬。
”
趙青過了許久,才平複下心情,喝了幾口茶,又覺得苦澀,一生氣,将茶全部倒掉,有些無奈的說:“雖然身在高位,看似無敵,但是,更高的威壓襲來,高處不勝寒啊。
”
燕七深知其中三味,既然趙青已經将事情如實告知,他也不在裝叉,想了想,道:“巡撫大人,我已經明白了你的苦衷,容我想想,好好計較一番,再為您解疑答惑。
”
趙青道:“我就是和你聊聊尋常事情,這件事情總不能和下官說,會弄得人心惶惶,又不能和家人說,會鬧得妻兒難眠,也就是和你說說,遣散一下心中的寂寞,不然,憋在心裡,委實難過。
”
燕七拱手:“巡撫大人這是把我當成朋友了,我有些受寵若驚。
”
趙
青呵呵一笑:“你我還真是忘年交。
”
他雖然知道燕七智計百出,想找燕七聊聊,聽他有什麼意見。
但是一想,這件事情已經涉及到朝堂上的争鬥,檔次太高了,燕七如何能夠有辦法應對?
哎。
這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看着燕七支支吾吾,沒有當場想出辦法,也知道燕七恐怕也沒有計較。
權當,排遣寂寞了。
燕七沒有表态,和趙青說了一會話。
有差役進來禀報:“大人,東瀛商會會長――德川一郎求見。
”
“哼!
”
趙青一聽,鼻子都氣歪了,指着差役大發雷霆:“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見,就是不見,你還通報什麼,就說我不在。
”
差役唯唯諾諾,臉色讪讪。
燕七卻笑着對差役說:“别呀,這位大哥,你快去帶德川一郎進來,巡撫大人正想着見他呢。
”
“啊?
這……”
差役看着燕七,剛想說你算老幾啊,你說見就見啊,沒聽到巡撫大人都發火了嗎?
你這小家丁,還真是膽肥了。
差役一臉鄙視的斜視燕七,沒想到趙青擺擺手:“聽燕七的,把德川一郎帶進來。
”
“啊?
這個……”
差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趙青,又看了看燕七,緩了好久,才唯唯諾諾跑出去。
一邊跑,一邊琢磨:燕七到底是個什麼人啊,怎麼他說的話,巡撫大人照單全收?
這個小家丁,太讓人嫉妒了。
趙青臉色通紅,氣憤不已:“德川一郎有什麼好見的,還不是因為要土地的事,我怎麼可能答應他?
”
燕七哈哈大笑:“不答應就不答應,但是見還是要見的。
不僅要見,而且,縱然心蛇如刀,還要笑臉相迎。
”
趙青蹙眉:“為何?
”
燕七道:“這不就是所謂的涉外禮儀嗎?
”
趙青一怔。
燕七道:“巡撫大人,假如你以後上調禮部,接見外賓,難道不喜歡的人,一概不見?
就算見了也是一副臭臉?
恕我直言,真要是那麼做,你在禮部可就幹到頭了。
”
趙青拍拍頭
:“這話有道理啊。
”
燕七道:“而且,你越是不見德川一郎,越是給楊丞相找茬的借口,楊丞相會用德川一郎舉例,你連德川一郎都不見,這就是沒有擔當,如何能夠調入禮部?
把柄,這是把柄啊。
”
“對,太對了。
”
趙青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
有時候,甯願笑裡藏刀,也不能快意恩仇。
若想上調禮部,便不能似巡撫這般拽了。
他主持江蘇一省,權利最大,獨斷慣了,自然開心就是開心,憤怒就是憤怒,想見誰就見誰,想不見誰,人家也沒招。
這是巡撫的特權。
但是,想要進禮部,那就不一樣。
涉外的工作,面子工程占了大多數。
面子必須得給。
縱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也要配合一番。
趙青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向燕七拱拱手:“聽你一席話,我茅塞頓開,受益匪淺。
”
自己做巡撫日久,習慣成自然,卻沒有燕七想得周到,慚愧,真是慚愧。
門口進來一人。
衣裝筆挺,氣勢傲然,眼神犀利。
那具有東瀛人标志性的八字胡,讓燕七心裡膈應,真想沖上去,一把将那裝叉的胡子給揪下來。
德川一郎給趙青見禮。
趙青很‘熱情’的扶起德川一郎:“不需多禮,快請坐,請上座,來人,看茶。
”
這倒是讓德川一郎十分詫異,一時間,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不對啊。
每次來找趙青,趙青要麼不見,縱然見了自己,也是冷臉子,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不敢直視。
這一次,怎麼變得這麼熱情了?
奇哉,怪哉。
這一下,到讓德川一郎無所适從。
德川一郎正在猶豫,一扭頭,就看到了燕七。
他是認識燕七的,突然一閃,身子一個踉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才穩下心神,拱手道:“沒想到,燕公子也在這裡。
幸會,幸會!
”
燕七蹙眉。
德川一郎難道為什麼見我這麼驚詫?
甚至于,有點……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