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禮芳、周林平幾個大股東,自茶樓出來後,便去了柳子街。
“大郎啊,這新來的知州可把我等逗樂了。
你知道他要做甚?
他居然讓我等做他的走狗,來跟你作對,真是可笑至極,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哈哈。
”
李伯言喝了口茶,雖然這些永州豪門都是投錢入股的,但是并不妨礙李伯言對周林平幾個敬而遠之,錢沒有好壞,但是人卻分喜惡,李伯言這個上市入股,不能說周林平他看着不爽,就不讓他入股。
“看來這位知州對咱們不是很了解啊,不過沒關系,經此之後,大概能明白,東風物流,不是阿貓阿狗就能觊觎的。
幾位世叔還有什麼事嗎?
”
周林平笑道:“伯言啊,你看咱們這幾個,也都是投了大價錢的。
這十萬二十萬貫的,那可都是咱們積蓄十幾二十年的,一下子都投到了東風物流上,你看,能不能讓咱們這幾家派個人,打理這上邊的事物,你這單子上不也說了,是來找東家的嘛。
”
李伯言微笑地看着周林平,緩緩道:“老叔,你懂物流嗎?
”
“這個……”
李伯言笑道:“既然不懂,坐着收錢就好,何必勞心勞力呢?
諸位,小侄說得可算對?
”
周林平搓着手,笑道:“不是,咱們這幾個,不是怕這利潤上出入……大郎,在商言商,在商言商,老叔說這話,可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
李伯言真想一巴掌抽到這個周林平的臉上,什麼個意思,投了錢就這麼快想順杆子往上爬了?
“周老叔若是覺得,這十萬貫投在我們東風物流左一個不放心,右一個不放心,大可拿錢走人。
”李伯言盯着周林平,“或許對老叔來說,十萬貫是個寶,但說實在的,我不缺這十萬貫。
至于盈利分紅,每年年末,各家都可以派一個賬房過來會賬,盈利多少,虧本多少,這個咱們用賬本說話,摻不得一絲假。
我在莊子上的貨物要走東風的物流,同樣清算地明明白白,一是一,二是二。
”
周林平嘴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看來自己打的這個小算盤是沒什麼希望了。
一邊老神自在的楚禮芳笑道:“大郎,咱們可沒這個意思。
”
“沒這個意思就好。
”李伯言笑道,“諸位不過是拿了些閑錢過來投資,小侄可是賭上身家性命在運作,所以有些上綱上線的事,還希望幾位老叔能諒解,年末股東大會,小侄定然不會讓諸位失望,如何?
”
“那我們就不逗留了,告辭告辭。
”
李伯言起身道:“那就不送了。
”
幾人前腳剛走,康帥博進了鋪子,問道:“公子,這些人……”
“柴火都還沒燒起來,這些人就開始想吃鍋裡的肉了。
”
“要不咱們退了他們的股?
”
李伯言眉頭一挑,笑道:“别啊,咱們幹什麼跟錢過不去。
對了,郴州的礦石搞到手了?
”
康帥博點了點頭,笑道:“拉了幾車過來,那邊窮鄉僻壤的,山林子根本就沒人管,要我說,管他誰的,挖了再說。
”
李伯言将地契收好,“你白挖是爽快了,今後若是有人看到了裡頭的寶貝,眼饞了,也來白挖呢?
你還樂得起來?
花錢保平安,這麼點小錢,就别心疼了。
去,帶我看看,這些鎢礦的成色。
咱們作坊加工出來,再賣給東風造船。
”
康帥博有些不解地問道:“作坊跟東風物流不都是咱們的,左手賣右手?
”
“康頭啊,東風上市,如今三分之一的利潤要拿出來給股東還有散戶了,你覺得這個成本,難道不該大夥兒一道分擔?
”
康帥博若有所思地說道:“有道理啊。
”
……
……
莊子上,從郴州拉來的鎢礦堆成了小山坡。
李伯言看了看成色還有光澤度,确實是鎢礦不假。
“公子,既然你要的東西找到了,是不是丢到爐子裡去冶煉?
”
李伯言搖了搖頭,将手中的鎢礦丢到礦堆上,說道:“交給王師傅處理吧,如何冶煉,我都告訴他了。
”
這鎢礦要制成可以冶煉鎢鋼的鎢粉,可不是将這玩意兒一股腦兒扔到爐子裡這麼簡單,還要堿性萃取,氧化還原,這些制備方法,自然不為常人所知。
要是純粹将這些礦石跟鐵一塊兒融成鐵水,估計制備的鋼材,雜質太多,恐怕會更加脆。
這邊緊鑼密鼓的制備着造船要用的鎢鋼,李伯言在一旁查看了許久,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才将那些已經裁割完畢,裝上雕花木框的鏡子左右翻看着,然後将一面鏡子揣入了懷中。
“少爺,莊外,趙知州拜見。
”
李伯言眉頭一皺,“這厮是盯上我了?
看來我這小小的作坊,還能入得韓相公法眼啊。
”其實李伯言心裡還是不虛的,自己之所以上市東風,就是這玩意兒一旦被人盯上,可能是會有些麻煩,然而如今舉一州之力,就算他韓侂胄如何牛,也不可能來動他吧?
跟着過來的唐睿,見到李伯言默不作聲,便道:“要不我替大郎擋一擋?
”
“不用,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昨兒個剛剛敲打過,若是趙師再不識趣,李伯言就隻能動真格了。
”
莊子上,李康達正在跟趙師虛與委蛇,聊着不着邊際的話。
“素聞康達賢弟福氣甚好,家中嬌妻成群,如今又得伯言這個商界鬼才,實乃好福氣。
”
李康達呵呵一笑,“府尊有何事的話,還請跟大郎說吧,家中生意都是大郎打理的,我就不瞎摻和了。
”
“诶,康達賢弟,莫要這麼說。
這李家的産業,你豈會沒有說話的份呢。
你是家主,是伯言的父親,這子何來不聽父的道理?
”
“哈哈哈,知州到這莊上來,是跟家父來講人倫大道的嗎?
若是這樣,晚生就不打擾了。
”李伯言進屋,朝李康達一拜,又有些吊兒郎當地朝趙師一禮,“還是說……趙知州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