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王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金池兩手互抱,放在小腹上,半眯半睜着小眼睛,沒有什麼語氣地說道。
“無需多言,今日酉時前,我一定要見到我大唐特使,否則的話……哼!
”李道力心裡苦,可他不能說。
作為出使使節,其實并不能随意大動幹戈,否則,任何國家都可以對其用武,而不必顧及其使節身份。
按照各國約定俗成的規矩,使節是不可以進攻的,這也是對“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拓展,就算在相互攻伐時期,也不能破壞。
所以,誰都知道李道力是個紙老虎,可惜,李道力這隻紙老虎有資本耀武揚威,因為,他就站在真老虎――大唐王朝的腳下。
時間流逝,地面上的影子越拉越長,所有人的心都越繃越緊,城頭上的士兵,已經弓上牆,箭在手,甚至有人在垛口擺好了大塊兒石頭。
天氣越發冷了,太陽落下地平線,就将迎來又一個寒夜,李道力甚至都想不到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擡頭看了看同樣凝立城頭半晌的金池,李道力暗暗擦了擦冷汗,忽然覺得是不是老天爺在玩弄自己,不對,玩弄自己的,應該是項恭!
終于,夕陽毫不留戀地徹底沒入地平線,整個大地瞬間陷入了黑暗。
“整隊!
”
李道力軍中,忽然傳出一聲呐喊,铠甲摩擦的聲音連成一片,馬蹄聲亂,城頭也傳來了開弓聲,嘎吱吱的弓弦緊繃聲,在黑夜中顯得分外猙獰。
“大國師……我佛慈悲,請看在城中百姓的份上,不要輕啟戰火啊?
帶陛下回宮!
”屈支國王的求情聲,從城下傳來,金池搖頭歎息。
“陛下,你如此優柔寡斷,怎能光大我屈支王族的榮光?
”金池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城下的李道力一愣,光大“他”屈支王族的榮光?
“大國師,不要……戰火一起,萬民遭殃啊……大國師……”屈支國王的聲音,越來越遠,這個可憐的老頭,最後一絲一國之君的尊嚴,也被金池奪走了。
“金池,你脅迫屈支國君,不識時務,妄圖抵抗我大唐的正義之師,佛祖的教誨,你都抛諸腦後了嗎?
”李道力趁機發難,這下算是師出有名了,就算有點勉強,可也能讓屈支守軍軍心動搖。
誰想,金池大國師卻舉起老手,所有屈支守城軍立刻将剪頭對準了大唐使節隊伍。
“哈呵呵呵……李道力,地藏王大士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今日,金池就要效法初代地藏王的遺風,帶着爾等……”
說着,金池竟然瘋狂地想要揮下手去,李道力大驚失色,額頭汗如雨下。
忽然……
“我找到大唐特使啦!
”
一聲呼喊,頓時讓金池的話,吞掉了一半,李道力緊繃的心弦,也瞬間放松下來,身子一晃,差點兒摔下馬去。
“特麼的,終于還是來了!
”李道力嘀咕。
城頭上瞬間燃起火把,火光亮出,一隻隻羽箭冰冷的箭頭密密麻麻地出現在大唐使團隊伍每一個人的視線中。
忽然,隊伍後面一陣騷動,隻見項恭玄铠玄盔,牽着白龍馬,緩緩從使團隊伍中最後出現,每走一步,使團隊伍成員,紛紛讓開一條通道。
“特使大人,你救了我們一命啊!
”
“特使大人,你終于回來了!
”
“特使大人萬歲!
”
……
每一步,都伴随着使團隊伍成員的歡呼和呐喊,就像一隻隊伍剛剛凱旋而歸。
沒辦法,誰都想活着,項恭的出現,明顯避免了大唐和屈支一次劇烈沖突,使團成員們可不想死在故國的大門口,魂無所依。
“開城門,快開城門,你他媽的,滾開,我來!
”
剛剛被拖走的屈支國王的聲音,再次傳來,應該是聽到了使團軍的呐喊聲,知道了大唐特使已經出現。
隻見屈支王城城門,在火光掩映下,慢慢被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身穿九龍錦袍,從門縫中擠了出來。
跌跌撞撞,朝着人群分開處跑了過來,項恭頓時一愣,隻見他跑的皇冠都掉了,實在狼狽。
怪不得會受制于幹練權臣,這幅模樣,不當傀儡,簡直是浪費人才。
“特使……”老頭仿佛盼來了期待已久的親人一般,猛地撲到項恭懷裡,衆人看了都是一愣。
項恭也很差異,這實在不是個一國之君該有的樣子吧?
正疑惑間,忽聽屈支國王細聲細語地說道:“救我……”
項恭一愣,推開屈支國王稍微有點兒臃腫的身體,借着熹微的火光,從老頭複雜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抹精光!
“特使,你救了我屈支舉國百姓,實在是朕命中的福星啊!
”屈支國王不動聲色,将這出戲演繹到底,以至于項恭差點兒以為,剛剛自己是幻聽了。
然而,屈支國王焦急的神情不會說謊,項恭瞬間覺得,屈支國王一定是隐忍多年,但是為何他偏偏選中了自己呢?
“來人,快快迎接特使及高平王、聖僧入城,準備宴席,朕要款待各位上賓!
”屈支國王說完拉着項恭的手,就朝城内走去,邊走邊一次次重複着,“救我,快救救我……”
忽然,金池從城門内閃了出來,屈支國王一愣,忙說道:“大國師,多虧我佛保佑,我屈支國,終于免了一場生靈塗炭啊!
”
金池皮笑肉不笑,看了看項恭,項恭今日戎裝打扮,但眉目之間,卻依然如同當日初到觀音禅院一般。
金池終于認出,看了不禁冷笑,卻恭恭敬敬道:“原來真是特使大人,之前有所冒犯,還望特使大人見諒啊,貧僧年邁,老眼昏花,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
看到金池,項恭立刻放棄了之前打算好的,強行救援屈支國王的計劃。
屈支國王應該也隻是給了個求援信号而已,金池在屈支國幕後執掌權柄多年,肯定根深蒂固,勢力早已成熟,如果盲目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哈哈……都是誤會而已,大國師多慮了!
”項恭眼睛一眯縫,扯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竟然讓金池一愣。
金池一定疑惑,為何項恭在如此優勢情況下,還會如此不計前嫌。
項恭看得出金池的疑惑,心中暗笑,你又哪會知道,咱可還對你有所需求呢!
金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