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的名字在韓嫣的嘴裡擠出來,燕銘眼神就微微一縮。
“這個田蚡,本身算不上什麼人物。
不過确是皇帝的舅舅。
他恐怕也是眼熱你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吧。
”燕銘說話間,把一盤菜翻炒出來。
韓嫣點了點頭,接過菜,傳出了屋中。
外面的衆人看到韓嫣傳菜,都哈哈大笑,說能得到韓嫣傳菜,那是三生有幸。
韓嫣也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自從上次和衆人在燕家飲酒,韓嫣在朝中竟然又多了這麼幾個朋友,更有一個人還是當朝丞相窦嬰。
如今的皇帝劉徹,和窦嬰的關系算是極好的。
當年孝景皇帝活着的時候,又一次宴請胞弟劉武,酒醉之後順口說了句‘百年之後,傳位給弟弟’,引得偏愛劉武的窦太後甚是高興。
就是窦嬰當即站出來,直接斥責孝景皇帝輕許大位,說皇位應該是立嫡。
孝景皇帝這才醒悟過來。
為此,窦嬰得罪了窦太後,被貶出了窦氏族譜。
但從某個角度來說,窦嬰的這句話也算是間接的幫助了劉徹登上皇位。
因為有了這個故事,劉徹對窦嬰要比對田蚡親近一些。
如今韓嫣和窦嬰等人打成一片,自然會引起田蚡的注意。
暗中使用一些小手段也是有的。
這些小手段,積累的多了,就如同滾雪球一般,慢慢的變成壓死韓嫣的巨物。
如果不是上次燕家的酒飯,韓嫣斷然不會和現在這幾個貴人交心。
如果不是和他們有了上次一餐飯的交情,以韓嫣的高傲性子,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猶豫和東方朔說明。
東方朔見韓嫣一臉的猶豫,問都不問,就把韓嫣指派到燕銘這來。
如果不是燕銘來了長安,韓嫣就會騎馬去燕家問個究竟。
燕銘的菜抄了個七七八八,衆人圍坐在酒桌邊上,一個個臉上洋溢着喜悅。
除了田文,他們都是見過燕銘的手藝。
窦嬰更是笑道:“你說這事兒也怪。
雖然劉大廚來教過我家的廚子,可就是做不出燕侯那個味道。
”
“誰說不是呢。
開始我還罵我家的廚子沒用心學。
看來真的是冤枉他們了呢!
”灌夫哈哈笑道。
“你們就是太着急。
雖然咱們的廚子不如燕侯的手藝,可卻已經完全可以稱為長安最厲害的廚子呢!
”汲黯笑道。
燕銘笑道:“我看不如大家湊湊錢,一起在長安開個酒樓。
這一是方便了自己吃喝。
二麼,若能賺上仨瓜倆棗的,也可以補貼家用呢!
”
衆人轟然大笑。
除了司馬相如和東方朔官職較低外,剩下的誰也不需要這點兒錢補貼家用。
燕銘正色說道:“我這話可是真的啊。
汲公,你的清廉我是知道的。
韓嫣,你的清廉我也是知道的……”
還沒等燕銘說完,就遭到了衆人的唾棄。
“如果韓嫣清廉,那這個世道上就沒有不清廉的人。
你難道沒聽說過‘苦饑寒逐金丸’麼?
”衆人都知道韓嫣抛射金丸的真正用意,不過還是開起了玩笑。
燕銘笑道:“清廉是不貪腐。
韓嫣是有錢,可那都是皇帝賞賜的,和貪腐一點兒關系都扯不上。
”
面對着衆多名人、貴人,田文還是顯得很拘謹。
他聽女兒說燕銘是個教書先生,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做弘燕堂的教書先生是如何同這麼多的朝中貴人熟絡起來的。
更想不明白,教書也能教出個侯爺?
不是隻有軍功積累,才能封侯拜相麼?
田文的胡思亂想沒有持續太久。
幾杯老酒下去,衆人都開始面紅耳熱。
田文也借着酒勁兒,開始和衆人有說有笑。
甚至還攬着窦嬰的和灌夫的肩膀,要和二人拼酒。
田喜帶着家人在邊上伺候,看到自己未來的夫君還有自己的老爹今日如此高興,也不禁微微而笑。
宴席散了,汲黯實在是忍不住,偷偷的抽出了一根煙。
他的小動作沒有躲過窦嬰和灌夫的眼睛,兩個人立刻一擁而上,把燕銘偷偷送給汲黯的煙搶了一大半,然後明目張膽的坐地分贓。
東方朔、司馬相如、韓嫣對煙那是可有可無,隻在一邊嬉笑着看幾個老家夥笑鬧。
汲黯一邊猛抽煙,一邊感歎财不外露的至理是對的。
窦嬰和灌夫則一邊分髒,一邊瞄着燕銘,那眼神顯然是在責怪燕銘為何不給他們分一點兒煙。
田文看着這個東西新鮮,再看汲黯吞雲吐霧間,自有一股潇灑之色,忍不住想要試試。
灌夫這人極為大方,見田文瞧着,立刻拿出了一根煙,遞給田文,笑呵呵的說道:“嘗嘗,新鮮有趣的緊。
”
田文接過煙,學着汲黯的樣子,點燃了煙後,猛吸了一口。
“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田文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這東西不好玩兒!
”酒勁上頭的田文揉着眼睛喊道。
汲黯一把搶過田文的煙卷,說道:“不好玩就别玩兒,浪費我的煙。
”
“這是精神食糧。
浪費的是你的糧食。
”燕銘嘿嘿笑道。
汲黯聽了,思索一下,點頭笑道:“你這說法好。
如果真的是糧食,我願意用兩石粟換取一石的煙。
”
“汲公,你挺住。
到了秋天,這東西我給你送府上,保準管夠。
”燕銘笑呵呵的說道。
汲黯連連點頭。
窦嬰和灌夫則湊過來,說道:“送他家多少,也要送我家多少。
少一點兒,我就去你燕家把地給你平了。
”
燕銘是惹不起兩個武将出身的大人物,隻好一一答應。
一場酒宴,歡天喜地的散了。
在這東市上,田文的臉算是露大了。
一日之間,竟然來了這麼多長安城知名的大人物,那是得有多大的面子!
臨走的時候,田文讓田祿給每個人都準備了厚厚的一包糙紙。
雖然是糙紙,也是市面上不常見的東西。
幾人都樂呵呵的收着。
韓嫣是最後走的。
燕銘和韓嫣并肩而行,走了好遠,才低聲說道:“至于金俗的事兒,也不是不能辦。
既然田蚡希望你去辦這事兒,那咱們若是不辦,不是被這龜孫子小瞧了呢!
”
韓嫣也點頭,說道:“這個龜孫子,沒想到心術如此深沉。
”
二人罵完才想到,田蚡是皇帝的舅舅。
罵田文是龜孫子,豈不是拐着彎兒的把當今皇帝也給罵了。
對這件事兒,兩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也罷。
“這件事兒,從長計議。
咱們悄悄的把這事兒辦了。
即成全了王太後思念女兒的心思,也不讓不相幹的外人知道,這不就完美了。
”燕銘說道。
“悄悄的辦麼?
”韓嫣問道。
“是得悄悄的辦。
不過不論怎麼辦,你知道了王太後這麼大個秘密,可是嚴重的緊啊!
”燕銘吓唬着韓嫣,他要把韓嫣吓唬到自己的弘燕堂去。
自己那邊太缺乏人手了,有個韓嫣在,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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