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的相識聊到了一起建設大漢。
隻是有些話題,兩個人都選擇了避而不談。
比如那個弘燕堂的夜晚,燕銘經曆了什麼。
比如後來的新北城勢力介入大漢内亂,導緻劉徹離開了皇帝的位置。
最終,燕銘給劉徹說了一句話:“可以回來看看,四處走走。
國家如今有了一番新的樣子。
”
這句話的意義很大。
落在劉徹的耳朵裡,相當于晴天霹靂一般。
放下電話,劉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曾經無數次,他在噩夢之中驚醒。
每一次都夢見,燕銘帶着人,拿着刀劍,到了他的宮殿之中,把他的宮女妃嫔包括兒子,全都砍殺。
那種真實的鮮皿夢境,讓劉徹每次醒來,都感到内心震動無比。
自古以來,落魄的帝王,隻有死路一條。
這個道理,劉徹比誰都明白。
如果新一任的國家統治者,還能允許老一代的帝王存在,那這個國家遲早要出問題。
可燕銘所建立的國家看來完全不同。
從最初的認為自己必死,到最後認為自己将會被囚禁終生。
劉徹漸漸的淡然下來。
可如今,燕銘的一句話,讓他入死灰一般的心,重新燃燒起來。
“可以出去看看了麼?
”
劉徹自言自語。
他在新北城的行宮之中,往外走了好幾次,終究是走到門口就停下來了。
劉徹的心再打鼓。
萬一自己走出了大門,被暗中潛伏的人殺了怎麼辦?
這一切是不是燕銘給她安排的一個圈套?
就這樣,他反複了好久,日子過了幾天。
這一代帝王也終究沒有邁出大門的那一步勇氣。
人,或許都是這樣。
意氣風發的時候,都是揚眉吐氣的。
可一旦淪落,又有幾個能夠保持平常心?
門外,經常有車水馬龍的聲音。
這種聲音對一個被圈禁的人,有多大的誘惑。
沒有經曆過的圈禁生活的人,永遠體會不到。
劉徹思來想去。
回想這幾年,燕銘的三個夫人經常過來探視他,送各種好東西。
自己在這新北城之中,除了不能離開行宮,可以說一切都不用發愁。
和當皇帝的時候比起來,似乎環境更加好,衣食也更加精美。
除了那些全國各地忙不完的政務全都消失不見了。
除了那些見面就磕頭的大臣們不圍前圍後了,其他的似乎沒啥變化。
這幾年,劉徹潛心造人。
還是有所收獲的。
多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其中一個女兒已經到了适齡上學的階段。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劉徹就睜開了眼睛。
他下定決心,決定今天要走出大門。
就算是被暗中隐藏的刺客或者是殺手殺死,他也在所不惜。
一大早,劉徹把所有的嫔妃和兒女都召集過來。
“朕,今天要出去。
”
這麼多年,劉徹說話,還是用朕自稱。
聽了他這個決定,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
“陛下,你……”
劉徹最為鐘愛的李夫人開口,但還沒說完,就被劉徹擡手打斷了。
“朕意已決。
今天就是死,我也要走出這個大院兒。
燕銘說朕可以到處看看,甚至去長安。
朕信他一回。
”
劉徹嘿然說道。
其實,他倒不是多信任燕銘,而是外面的餓世界,對他的吸引力越來越大。
仿佛在這個圍牆外面,就是一個新世界一般。
吃過早飯。
劉徹的全家人,跪送劉徹。
在他的身邊,隻有一個小太監,緊緊跟随。
這個太監,是燕銘從宮中派給劉徹的。
方便伺候他們的起居。
如今,春末夏初。
天氣正好。
劉徹在院子之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這才邁步往大門口走去。
從前,守在大門口的士兵,如今依舊站崗。
他們手中緊握着槍械,腰身筆直。
隻是,他們在前幾天接到了軍部的電話。
執勤的任務已經變了。
原來的任務是看管控制劉徹,現如今的任務是保護劉徹一家的人身安全。
士兵們還奇怪,為何圈禁的命令取消了,也不見劉家的人從裡面走出來。
“狗兒,你敢随我出去麼?
”
劉徹筆直的站在院子之中,望着大門口,說道。
那叫做狗兒的太監點點頭說道:“陛下讓小的死,小的都不帶眨眼的。
”
劉徹點點頭,笑道:“好,你便随我出去看看。
”
說着,不再猶豫,邁着大步走到了門口。
衛子夫為首的劉徹後宮則站在台階上,遙望着這個曾經執掌天下的男人。
“陛下……”
李夫人忽然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了起來,仿佛劉徹真的要去死一般。
此情此景,衛子夫忽然斷喝一聲,說道:“陛下,你若是不鬼歸,我等定然追随陛下而去。
請陛下放心。
”
這個女子,看着柔順,是則是外柔内剛之人。
關鍵時刻,她舍棄了一輩子的柔順,以一種剛硬的态度,給劉徹送了一個安心丸。
劉徹沒有回頭,隻是擡起手,搖了搖,表示知道。
從門口到大門,隻有不到百米的距離,劉徹卻走的很慢。
他在觀察周圍是否有殺手的弓箭,或者燧發槍之類的槍械,準備擊殺過來。
可是,一直安靜的走到了大門口,也沒有任何動靜。
劉徹雙手重重的按在了大門之上。
這扇門,數年來,隻有别人走過。
劉徹隻能遠遠觀望。
如今,他手觸摸在大門上的一瞬間,什麼生死都被他置之度外。
一用力,大門應手而開。
外面,幾個站崗的士兵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了劉徹。
劉徹依舊是一身漢服長袍,上面繡着五爪金龍。
士兵們不認識劉徹,卻認識衣服,知道是裡面的主人。
所有人都是一挺身,一個标準的後世軍禮。
這個動作吧劉徹吓得一哆嗦。
看到他們舉起手,還以為要對自己動手。
可等了半天,才發現,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雖然沒有對一個帝王的誠惶誠恐,但也是充滿尊敬的意味。
“莫非,燕銘說的是真的?
”
劉徹終于動搖了自己的想法兒。
一個士兵大步向前,一個标準的敬禮之後,大聲問道:“先生,您是要出去?
”
劉徹皺了皺眉,淡然問道:“不可?
”
“當然可以,是否需要陪同?
”
士兵依然大聲對話。
劉徹看了看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在看了看身邊的狗兒,用手一指說道:“狗兒陪我。
”
“明白,請。
”
士兵向後退卻,把路讓了出來,再次敬禮說道。
劉徹和狗兒疑惑的看着士兵,然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