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銘歸來的消息,轉瞬間已經傳遍了整個茂陵邑。
鄉裡的百姓都是好樣的。
每個人看到燕銘都要恭喜一番。
茂陵邑的縣丞建議,再來一次百家宴。
衆人轟然答應。
入秋了,天氣轉涼,燕銘建議在百家宴中間燒幾堆火。
作為篝。
這樣既能取暖,又能增加歡樂氛圍。
窦嬰和司馬相如等人老早就來找燕銘東拉西扯的問着。
一群人其樂融融。
黃先生笑着說道:“你這一回來,我就又要管你叫老師,不開心啊!
”
燕銘罵他沒良心,從一個小私塾先生到現在的弘燕堂的副院長,還不滿足。
衆人笑鬧着,卻少了一個田蚡。
畢竟當初田蚡來的時候,他的心态燕銘是心知肚明。
如今雖然轉變了許多,可這個面子還是放不下來的。
衆人都在操場上聚餐,田蚡獨自一個人跑到了試驗場,自己拿着酒,就那麼喝着。
一如當初知道燕銘死訊的時候一樣孤單寂寞。
一個身影,也拿着酒壺走了過來。
“老田,在這裡幹的挺舒心?
”燕銘的聲音響起。
田蚡回頭,看到燕銘,眼神閃動一下,忽然間百感交集,沒有做聲。
燕銘拿着酒壺,向上舉起,說道:“來,碰一下,這一口酒,燕銘敬您。
”
說着,也不管田蚡願不願意,就在田蚡的酒壺上碰了一下,一仰頭喝了一大口。
田蚡看着燕銘大口的喝酒,酒水從他的臉頰兩邊有流淌下來的。
自己也舉起酒壺,喝了一口。
等燕銘這一口喝完了。
他沉默了一下,終究是舉起酒壺,和燕銘碰了一下說道:“這一口,田蚡敬你。
”
燕銘灑然一笑,舉起酒壺,大大的喝了一口。
田蚡則是發了性,一口竟然把酒壺中的酒都喝幹了。
這樣的一大口酒下去,酒意立刻就上了頭。
酒一上頭,話也就多了起來。
“燕銘,你知道我最初不是為了來當先生的。
可是你當初的那一番話,老子就非要做一個好的先生。
老子要做高級先生,不要做實習先生。
”田蚡豪邁的說道。
“好,你願意,就做。
不過我弘燕堂的考核,可是不容易呢。
雙向考核。
一個是看學生,一個是看成績。
”燕銘笑道。
“老子做到高級先生,就回家,才不在這裡操心。
”想到這些日子和江充鬥志鬥狠,田蚡覺得自己的心境都壞了。
燕銘嘿然笑道:“去留随意。
不過作為先生,總是自稱老子,不好,不若老夫來的高雅。
”
“屁高雅——”田蚡嘟囔着。
曾經的田蚡,猶如帶着面具。
可現在的他,就如同一個老流氓,說話粗俗。
把這些日子的壓抑都發洩了出來。
燕銘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和田蚡并肩坐在一起喝酒。
竟然能對這個人勝出一絲好感。
當初聽說田喜家是做鹽鐵生意的,還和田家有交集,自己都不想和她成婚。
若不是後來知道她和田蚡沒關系,做的生意也是造糙紙,這才同意的。
燕銘仔細想過,曆史上,田蚡這人不算是壞透了的。
他害死窦嬰之後,自己心裡崩潰,承受不住,疑心生暗鬼,自己吓死了自己。
真正的大壞人,不會有這樣的覺悟。
能有這樣疑心的人,不是虧心事兒做多了,而是潛意識裡尚且保存着一顆良心。
燕銘向來不相信真正的壞人虧心事兒做多了回害怕到死。
真正的壞蛋從來都是做起事來毫不在乎,死傷萬千也和他沒關系。
所以,他認為田蚡的潛意識之中,還沒有那麼壞。
不知道什麼時候,窦嬰也帶着酒意過來了。
看到燕銘和田蚡坐在一起,哈哈一笑就說道:“這些日子和田先生配合的爽啊!
比當初他是太尉我是丞相時候配合的還要爽。
”
兩個人騷包的拿着酒壺對撞了一下。
田蚡搖了搖自己的酒壺,發現酒已經沒有了。
不由得看向燕銘的酒壺。
“喝吧,我不嫌棄你。
”燕銘把酒壺遞給了田蚡。
田蚡白了燕銘一眼,一仰頭,把燕銘這壺酒又給喝光了。
夜色之中,燕銘也看不見,他這個白眼算是白白浪費了。
“看到你倆這樣,老夫倒是放心了。
”窦嬰老懷甚慰的說道。
燕銘看了看田蚡和窦嬰,語含深意的說道:“看到你倆這樣,我也是放心了。
”
“我是想好了,今後的日子就在弘燕堂過啦。
燕銘,你小子可不能再跑到戰場上假死一回。
老夫覺得這個什麼義務教育,還是要你來完成。
江充那小子不靠譜啊。
”窦嬰說道。
燕銘哈哈笑道:“下次我争取控制自己,不往戰場上跑。
”
窦嬰是将軍出身,他也知道一旦戰争開始,作為負責的将軍,定然會主動出擊。
隻是和燕銘會心的一笑。
田蚡則不說話,眼睛眯着說道:“如今江充受寵。
義務教育的事兒能從他的手中拿下來麼?
要不我們回去,賣着老臉想想辦法兒?
”
窦嬰嘿嘿笑道:“你這就是瞎操心。
明天燕銘就要去見陛下吧。
隻要他回來,還有誰能搶走這個差事兒?
”
“今年招生情況怎麼樣?
”燕銘問道。
“别提了。
你沒在家的日子,江充就取消了招生的事兒。
他是學監,沒人能越過他的權限。
”窦嬰有些無奈的說道。
田蚡嗤笑了一聲說道:“那是給他面子。
前幾日我讓雷被直接弄死他,雷被這家夥也空有淮南第一劍客的名頭,卻是不敢幹這樣的大事兒,呸。
”
燕銘沒想到,田蚡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膽子竟然如此之大,想到了殺死江充。
窦嬰哈哈笑道:“你若殺死他,我在河套那邊的幾畝好田,都給你種。
反正老夫的晚年生活就在這弘燕堂了。
若是弘燕堂沒了,老夫也就沒啦。
”
“晦氣。
”田蚡罵了一句,說道:“你那田倒是不錯。
原本想着弄到手來。
現在我倒是沒有了那個心思。
再說吧。
”
窦嬰撇了撇嘴,說道:“我可是聽說你早就惦記那塊地呢。
”
“那是曾經,現在,呵呵……”田蚡笑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到了前面的教學樓。
茂陵,因為燕銘的歸來,再次活躍起來。
那十八個匈奴人在燕平的帶領下,也融入了人群之中,圍着篝火,跳起了舞蹈。
在這種歡樂的時刻,人們已經忘記了誰是大漢,誰是匈奴。
燕銘看着歡樂的人群,忽然想明白一個事兒,大漢民族,之所以曆經磨難而不消亡,正是這種包容性和文化強大傳承的必然結果。
(剛下班,寫的第三章,先發了,然後寫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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