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擺譜的功夫,一個小厮從東邊的街頭一拐彎就出現在了東市的大街上。
這小厮東張西望了一下,一眼看到田文那一套桌椅,臉上露出了笑容,樂呵呵的跑過來,說道:“是田文田老爺府上麼?
”
田文微微一愣,看小厮的打扮,就是大府上的人,一時間有些微微發愣。
看到田文發愣,小厮機靈的很,立刻掏出拜帖,雙手恭恭敬敬的奉上,說道:“我家主人東方朔,讓小的先送拜帖過來。
這會兒應該已經在路上啦!
”
田文微微一愣,可随即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田喜回來所說,似乎這個女婿和朝中幾位官員,很是要好。
東方朔的大名,在長安城響亮的緊。
這小厮語音透亮,說話的時候又故意拔高了幾度音調,使得周圍的商鋪中人都紛紛咋舌。
更有人開始猜測田文是如何挂上東方朔這個名人的。
剛剛和田文一起坐在桌椅邊上的幾個鄰居聽說有朝中官員要來,都紛紛起身告辭。
不好意思留在這裡。
不過這些人并沒有走遠,而是在不遠處望着田家。
田文這人做生意心思點子都是極多的,沒準這小厮就是他買來制造聲勢的。
幾個人惡意的猜測着。
燕銘沒想到大哥竟然要來這裡,望着小厮。
小厮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燕銘。
腳下往燕銘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道:“燕侯,我家主人說啦,這次來,就是為了給你壯壯聲威。
昨天他就知道你到了,已經聯系了幾人呢。
”
燕銘神色錯愕,知道這個哥哥是怕自己在田家吃虧。
畢竟田喜跑到燕家的事兒哥哥都知道。
為了不讓田文看不起燕家,欺負燕銘,東方朔想出了這個給燕銘壯聲威的辦法。
燕銘不禁莞爾,這樣的兄弟,多少都不嫌多啊!
小厮拜帖送上還沒過一炷香的時間,一個車架就轉過街頭,出現在東市的街道上。
燕銘一看,就知道是東方朔的車架。
田文起初還不相信,這回看到東方朔的車架,不由得也站了起來。
後面的田祿不等田文吩咐,已經招呼下人們到後廚去準備酒肉。
士農工商,士為第一等,而商為最末。
如今第一等的人來拜會這最末的,田文家怎麼能不重視。
東方朔的車架由遠而近,在田文家的門口緩緩停下。
東方朔還未下車,就在車上對着田文執後輩之禮。
田文連忙回禮。
四周的商戶都看的傻眼啦!
雖然沒有人見過東方朔,可看來人的架勢和傳說中的人物竟然那般一緻。
最然他們驚訝的是這個東方朔竟然以後輩禮節拜見田文,的确是不可思議。
沒聽說田家朝中有人啊?
倒是拿着當朝太尉田蚡開過幾次田文的玩笑,說兩個人的名字倒是有些諧音之類,可田文堅決否認。
燕銘也走過去,和兄長見禮。
兩個人寒暄幾句,田文就要請東方朔入内。
可衆人的腳都還沒有擡起,就聽見街頭車馬聲音極為浩大。
一輛頗為奢華豪氣的車架在六匹清一色白馬的拉拽下,平穩的向這邊馳來。
在車架的前方,清一色的年輕軍事,開路灑掃。
車架後面也有一隊輕壯的士兵,紅衣黑甲,高高的扯着一杆杆旗幟。
旗幟上赫然有一個‘韓’字。
衆人皆是吃驚,若不是這個‘韓’字。
許多人都會把這等聲勢當皇帝出行。
奢華豪氣的車架中央,并沒有簾栊,所以能看見當中坐的是一個翩翩美少年,身穿大紅袍,頭戴白玉冠,把個本就俊俏的臉映襯的更是純白紅齒白,帥氣逼人。
“韓嫣韓公子!
”有些女人對着韓嫣的車架發起了花癡。
東方朔名氣大,但卻很少有人認識。
可韓嫣不同,他不但名氣大,而且經常如此招搖的在長安的街市上過往,許多人都認識他的樣子。
聽到女人的呼喊,韓嫣竟然恬不知恥的站了起來,拿起手中的彈弓,向着周圍搖了搖,然後做個射擊彈弓的姿勢。
車周圍的女人更加興奮,和後世的追星族、粉絲團相比,氣焰更甚。
六匹白馬直接跑到了田文家門口,在禦者的控制下,竟然一起收住腳步,動作整齊劃一。
引得周圍的人一片喝彩。
“韓嫣,未具拜帖,貿然前來,尚請恕罪。
”說着,以晚輩的禮節向着田文拜了一拜。
田文都傻了,忘記了給韓嫣回禮。
他是怎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韓嫣。
從前倒是遠遠瞧過幾次。
看到韓嫣和東方朔一樣,除了開始見自己執了晚輩之禮後,就向着燕銘走去,露出熟悉的笑容,田文就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沖着燕銘的面子來的。
一瞬間,燕銘的地位在田文的心中拔高了很多。
雖然他嘴上說不想做官,可從古到今,真心不想入仕途,封侯拜相的人有幾個?
“哎呀,韓嫣的車架不愧是皇帝欽賜的,老夫的破車是怎麼的也沒跟上啊!
”來人聲音先出來。
燕銘一聽聲音,就知道這是汲黯那老骨頭來啦。
汲黯一身黑袍,顯得他的臉更黑,牙更白。
“咱們個人論個人的。
汲黯前來拜訪。
”汲黯說着,和田文以平輩見禮。
又和燕銘平輩施禮。
我的天,田文的心幾乎要停跳。
這一輩子,官員他也見過。
不過是街頭小吏。
哪有今日這樣,來的人物都是響當當的名頭。
對汲黯,燕銘還是有些好感的。
連忙以晚輩之禮回了半禮。
“你送我的桌椅倒是次要,重要的是你上回的煙啊,啥時候能從地裡收了。
這幾日嘴裡總是覺得沒味兒,想着是要吃些啥。
可啥都不是,仔細一想,就是缺你那兩口兒呢。
”汲黯小聲的在燕銘的耳邊說道。
燕銘想到自己怕路上寂寞,還真的偷偷帶了一包中華,想着待會兒給汲黯送上半包,讓他解解饞。
田文看着汲黯和燕銘咬耳朵的親熱勁兒,心中震蕩極大。
暗暗慶幸自己倒是也相中了這個女婿。
若是昨日真的沒相中,把他掃地出門,那可是得罪了近乎半個長安的權貴呢。
四周圍觀的商戶和路人更是被這群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這老田文,真是馬糞蛋兒發燒了呢。
一天之中竟然來了三個大人物,他田家還真是不簡單呢。
”
“是啊,保不齊這老田真的是太尉的親戚呢。
”
“那邊又有車架過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燕銘順着聲音望去,遠遠的就看到灌夫和司馬相如騎着馬,跟在窦嬰的兩邊。
這一次,窦嬰竟然也是騎着高頭大馬,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個出将入相的。
“丞相帶着灌太仆和司馬郎官一起來啦!
”東方朔故意大聲說着,然後搶出去拜見窦嬰三人。
周圍人一聽丞相來了,都紛紛抻脖子觀看。
一邊的田文已經有些傻了。
他現在知道所有人的來曆,就是心裡沒底,有些想不明白燕銘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