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突然覺得有些歉意。
承桑那副絕世小受的怯弱模樣,想來也并非天生,而是在無數次痛苦的淩辱中被調教出來,是一個人被強行扭曲的悲哀結果。
她不該拿他們兩個來YY的。
绮裡晔瞥她一眼,滿是邪氣地輕笑一聲。
“本宮雖看不得族人溫順馴服,以色侍人,卻偏偏喜歡愛妃在本宮面前如此。
哪天本宮能調教得愛妃乖乖把自己洗淨剝光,送到床上來任由本宮寵幸憐愛,那便差不多了。
”
水濯纓:“……”
剛才對他的那點兒歉疚之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要反唇相譏回去,目光落到湖面上的遠處,突然微眯起了眼睛,站起身來。
“湖中島的方向有火光。
”
绮裡晔也站起身。
果然,遠處水天相接的湖面上遙遙亮起一片金色的火光,距離雖然遠,但仍然看得出是在秋溯門分舵所在的湖心島上。
“你從高處看看,那邊火光的中心是不是有一點紅色的火光?
”
绮裡晔腳尖在船上一點,輕飄飄躍起足有一丈多的高度,然後再落下船來。
“是有。
這是出事了?
”
“嗯,分舵裡大半夜點了這麼多燈火,應該是有事發生,如果點燃了紅色的火焰,那就說明是緊急事件。
我們趕緊回去。
”
小船很快漂回湖中島上,遠遠就看見分舵院子裡燈火通明,裡面的人都起來了。
水邊停了一排船隻,看樣子是從外面來了不少人。
院子中間的木架上,高高地插着一隻特制的大火把,燃燒的火焰呈現奇異的赤紅色,紅光跳躍,映出一種緊張的氣氛。
“皇後娘娘,郡主,你們可算回來了。
”
院子裡衆人看見绮裡晔和水濯纓進來,松了一口氣。
水今灏右手手指微微跳了幾下,看上去一副很想發作的樣子,但現在不是時候,終于還是忍下了。
绮裡晔掃視衆人一眼:“什麼事?
”
“主子,白洛将軍那邊傳來戰報。
”一名千羽精騎裡面的信使上前報告,“唐嘯威出動十萬兵馬,于昨天入夜時分朝山北道秦門關發起襲擊,還有三十萬大軍正在北上聚集,數日後恐怕也會加入戰局。
”
绮裡晔目光一沉。
唐嘯威上次一戰大敗,損失了三十萬大軍的糧草和八萬兵馬,餘下軍隊退到山南道内。
本以為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元氣,至少那麼多糧草不可能一下子補回,不料這麼快便卷土重來。
糧草是最重要的軍資,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唐嘯威久經沙場,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現在開始舉兵,就說明大軍已經有了足夠的糧草供給。
山南道土地雖然遼闊,物産畢竟有限,這才不到一個月時間,對方哪來的這麼多糧草?
“主子。
”信使繼續請示,“湖邊已經備了快馬,您要不要趕往前線?
”
“自然要。
”
绮裡晔轉過身,面朝秋溯門的衆人。
“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将這個消息傳遍東越各地的秋溯門分舵,把能調集的人手全部調集到山北道來,聯手對敵。
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鬧,唐嘯威四十萬兵馬既然全部出動,便是要真正開戰了。
”
莊全義點頭答應,吩咐人立刻去傳信。
绮裡晔再轉向水濯纓。
“你也準備一下,随本宮一起去前線上。
本宮需要快馬先行一步,你不用趕時間,乘馬車慢慢走便是。
現在山南道内大戰已始,必然比以前危險混亂,‘蛇信’會留下來保護你。
”
“等等。
”水今灏眉頭一皺,“纓兒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家,自然該留在後面安全的地方,你怎麼能帶她上戰場?
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
绮裡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安王世子,開戰就已經是出事了。
這一戰我們若敗了,你覺得她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
每次她有危險的時候,都是離開本宮的時候,有本宮在的地方,才是對她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
水今灏眉頭蹙得更緊,雖然還是覺得不妥,卻想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論實力來說,容皇後确實比秋溯門高出太多。
在這戰火将起的亂世裡,沒有什麼與世隔絕的安全所在,隻有實力強大,才能提供真正周密的保護。
盡管容皇後居心不良,但好歹也是一直護着纓兒,沒有傷害過她。
“愛妃,你覺得如何?
”
绮裡晔朝水濯纓問了一句。
水濯纓笑笑:“我自然是選擇上戰場。
”
“纓兒……”
水今灏還要說話,水濯纓對他搖了搖頭。
“哥,沒事的,我雖然身體差些,但也不是那麼弱不禁風。
上次是我讓唐嘯威損失了八萬兵馬和大批糧草,足以證明你們會有需要我的地方。
這場戰争至關重要,我是夏澤人,理所應當為之效力。
”
水今灏沒柰何,隻得同意,冷冷對绮裡晔道:“你既然把話說得這麼滿,纓兒跟着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最好有付出代價的準備。
”
绮裡晔挑了挑眉,沒回答他,吩咐“蛇信”的衆人:“你們全部留下來護送貴妃北上。
還有承桑,先送他回崇安城郊莊子上。
”
“是。
”
這時,從“蛇信”衆人後面突然奔出來一個瘦弱的少年,穿着殺手們穿的黑衣,正是承桑。
承桑撲到绮裡晔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主子,屬下除了那些奴隸的伺人之術以外什麼都不會……屬下沒臉這麼回去見娘親,求您也帶屬下上戰場吧!
就當是給屬下的磨煉,屬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
绮裡晔垂眸望了他片刻,道:“那你便直接跟着本宮,明日午時之前快馬到達山北道,跟不上便回去。
”
承桑大喜,随绮裡晔上了船,一隊小船離開湖中島,很快便消失在葦葉叢叢的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