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訊蛇剛剛遊出去,下面鬥獸場中又是一片歡呼聲,那個叫齊望月的女子也被推出來了。
她似乎是被囚禁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衣衫褴褛破爛,臉上也髒污得看不清容貌。
隻有一雙大眼睛又黑又明亮,光芒耀眼,毫無懼意,滿是堅毅不屈的凜然神色。
倒是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風範。
因為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為了壓低她的實力,鬥獸場沒有給齊望月配武器,還在她雙腳上拴了一條短短的鐵鍊,這樣她就隻能以小步行動。
黑狼已經在場中轉悠了許久,一見有獵物被放進來,立刻張開猙獰大口咆哮一聲,壓低身子一個縱躍,朝齊望月撲去。
齊望月腳上拴着鐵鍊,邁步不便,幹脆身子往後一仰,雙手撐地,接連幾個後空翻躲了開去,姿态輕盈優美。
觀衆席上傳來一陣歡呼叫好聲。
黑狼反身撲來,齊望月閃過身子,一掌朝它的頭顱上劈去。
她所擅長的是劍法,拳腳功夫隻能算是平平,黑狼的頭骨又堅固厚實,這一掌落下,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黑狼的狂性反倒是更被激發出來,怒吼一聲,打了個滾再次撲上。
鬥獸場周圍是一圈足有一丈多高的光滑圍牆,頂上還插了一排鋒利的尖頭鐵槍,隻有輕功一流的高手才有可能翻得過去。
齊望月退到牆邊便無處可退,隻能接連翻挪躲閃,片刻間便已是險象環生,身上的褴褛衣衫都被狼爪劃傷了好幾處。
周圍觀衆的叫好聲更加興奮激烈。
水濯纓手裡扣了一枚毒镖,緊緊盯着場内。
傳訊蛇送地圖出去,莊全義再帶人潛進來,這需要相當一段時間。
齊望月能堅持就盡量讓她堅持久一點,實在不行的話,隻能發射毒針殺狼救她。
不夜山莊中肯定有不少高手,但要查出這麼多客人中是誰射的毒镖,也并非易事。
然而正當她看得全神貫注時,雅間裡面突然進來了一群山莊裡的青衣護衛,身上都帶着刀劍等兵器,隐有殺氣浮現。
水今灏臉色微沉:“什麼事?
”
“請兩位離席。
”領頭的一個護衛冷冷說,“剛剛我們的人在瞭望塔上看到這位小公子在一條蛇身上拴了密信放出去。
不夜山莊的規定你們應該清楚,客人不得從山莊内部往外傳遞任何信息,否則視作奸細處理。
現在請兩位跟我們走一趟。
”
水濯纓擡頭一看,遠處數十丈開外,果然有一座大約有四層樓高度的瞭望塔,可以俯視鬥獸場這邊。
但距離實在是太遠,光靠肉眼視力不可能看得清她在雅間内做什麼,也難怪水今灏剛剛替她望風的時候沒注意那座瞭望塔。
對方能看見她的舉動,瞭望塔上很可能裝有類似望遠鏡之類的東西。
“先把你們的通行令交出來。
”領頭護衛朝兩人伸出手,“我們需要詳查你們的真實身份。
”
水濯纓和水今灏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通行令是從那個富商手裡偷來的,不夜山莊肯定有辦法查出通行令并非他們本來所有,他們現在也不可能給自己捏造出一個假身份來。
這時,場上爆發出一陣興奮的高呼聲。
水濯纓一回頭,那頭黑狼已經将齊望月撲倒在地,張開皿盆大口往她脖子上咬了過去。
“嗖!
”
水濯纓不假思索,手中毒镖朝着黑狼疾射而去,深深沒入狼頭,鮮皿濺出,黑狼應聲倒下,在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
“抓住他們!
”
這一下兩人徹底暴露,那些青衣侍衛齊刷刷拔出刀劍,圍攻過來。
水今灏從腰上抽出一把藏在腰帶中的軟劍,上前迎戰,一邊回頭喊道:“先把齊望月從鬥獸場裡面救出來!
”
水濯纓的輕功已有小成,從二樓飛掠而下,落到鬥獸場中齊望月身邊。
拔出藏在靴筒裡的一把削鐵如泥的寒鐵匕首,斬斷了齊望月腳上的鐵鍊,拉着她站起身來。
齊望月的腿上被黑狼爪子劃出了五道深深的傷口,這時候鮮皿直流,扶着水濯纓才能勉強站穩,愕然道:“你是……”
“我也是夏澤人。
先出去再說。
”
水濯纓環顧四周。
鬥獸場周圍的圍牆太高,以她的輕功,自己要跳上去都成問題,更不用說還帶着一個受傷的齊望月。
圍牆上有一扇帶着鐵栅欄的門,用來放出野獸;另外還有一扇小點的門,則是供人進入的。
水濯纓扶着齊望月正要往那扇門走去,看看有沒有辦法打開,門那邊隐隐傳來一道說話聲。
“你們不用進去,再放野獸出來把裡面的人解決掉。
這一場鬧成這個樣子,客人肯定會不滿,就當補償他們,給他們再看一場。
”
緊接着,門後就傳來了軋軋的機關轉動聲,水濯纓一轉頭,旁邊那扇門上的鐵栅欄已經被拉了起來,裡面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粗嘎嚎叫,再蹿出一群全身長滿條紋的鬣狗來。
水濯纓帶着齊望月往後疾退,手中毒镖連續射出,其中五頭鬣狗中镖倒地,還有一條嚎叫着朝她撲上前來,水濯纓被壓在它身下,就地一滾,手中寒鐵匕首嗤啦一聲劃過鬣狗柔軟的腹部,瞬間将它開膛破肚,裡面的肚腸鮮皿嘩啦啦地湧出來,濺得她滿臉滿身都是。
觀衆席上歡呼聲雷動,大約是很少看到這麼激動人心的鬥獸場面。
水濯纓從鬣狗的屍體下掙脫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門上的鐵栅欄再次被拉起,一頭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棕熊咆哮着撲了出來。
這棕熊兇猛彪悍,力大無比,而且性情暴躁,便是高手碰上了都要忌憚三分。
也虧不夜山莊抓得到體型這麼大的棕熊。
水濯纓手中毒镖再次射出,那棕熊全身覆蓋濃密毛發,加上皮糙肉厚,她手上力道不夠,毒镖射到棕熊身上竟然如入敗革,根本打不穿它的皮毛。
她身上隻帶了八枚毒镖,剛剛已經用掉大半,隻剩下一枚,朝棕熊的腦袋上射去,正中它的一隻眼睛。
棕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卻一時不至于斃命,發瘋一般朝水濯纓狂撲過來。
水濯纓握緊手中匕首,準備躍起。
棕熊雖然兇猛,但身軀笨重,加上又受了傷,她隻靠這一把匕首殺它也綽綽有餘。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右手手臂和右邊大腿上各自一下輕微的刺痛,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樣,緊接着整條右臂和右腿便全然麻木無感,手中的匕首哐啷一聲落到了地面上。
低頭一看,右邊小臂和右腿上各插着一根極細的牛毛針,顯然是有毒。
後面那扇小門上面,打開了一個小窗口,從裡面露出一根發射毒針的吹管。
原來是鬥獸場的人見水濯纓帶有武器,眼看棕熊也要被她殺死,不夜山莊捕捉這些猛獸十分不易,自然不可能由着她這麼殺下去,所以暗中朝她發射毒針,幫助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