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全身一抖,差點從船舷邊緣掉進海裡去。
這幾天绮裡晔拖着她“走”遍了半座海島,在每一個風景最好的地方都停下來,留了深刻而别出心裁的紀念。
她和腰和兩條腿從十多天前起就一直軟到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現在能勉強自己走路,全是因為今天要出發,绮裡晔終于良心發現,前兩天給她放假讓她休息了一段時間。
現在在這艘船上……那是船震好麼?
而且從海島上回到陸地至少要半個月時間,半個月裡绮裡晔都在船上無事可做,隻有她可以做……簡直不敢想下去。
晏染性子涼薄,本來難得可憐别人,但這時候也忍不住無比同情水濯纓。
同時深深地感覺自己這兩年來給水濯纓的精心調養十有八九是要白費了。
大船緩緩駛離海島岸邊。
這時候正是清晨,東方的天空中浮着一層輕紗般的淡淡紅霞,太陽剛剛在海平線上升起,陽光并不強烈刺眼,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是鋪灑開萬點碎金,光芒璀璨。
“回船艙裡去。
”绮裡晔一手攬上水濯纓的腰肢,“本宮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
水濯纓嘴角一抽。
這死變态昨晚雖然沒有要她,但是各種不爽各種不甘心,上下其手地騷擾了她大半個晚上,現在居然還用這種抱怨一樣的語氣說他昨晚沒有睡好?
怪她咯?
回船艙裡面去肯定就不會有好事,現在還是大清早啊!
真的要這麼白日宣淫麼?
“這外面天氣挺好的……”水濯纓幹笑着往後退去,“我想在這裡站一會兒……”
“你要在這裡站着來?
……隻要你不嫌光着身子風吹得太冷,本宮也沒有意見。
”
水濯纓:“……”
绮裡晔一把攔腰抱起她,進了船艙。
這艘大船是晏染之前專門建造來在陸地和海島之間行駛的,雖然簡陋了些,但是可以容納不少人。
绮裡晔一向喜歡享受,船艙裡面的東西很多都是他從陸地那邊帶過來的,包括床上的被褥之類。
绮裡晔剛剛把水濯纓放到床上,水濯纓突然感覺小腹下面一陣沉甸甸的下墜感,随即就是一股熱流從兩腿之間湧出,簡直像是天降救命甘霖一樣,一下子讓她差點淚流滿面。
她在地獄中唯一的救星終于來了!
這兩年來她的大姨媽已經被調理得頗為規律,前後相差不會超過兩天,而且最多隻會有隐隐的小腹酸脹感,幾乎沒有其他什麼不适。
上次來大姨媽大約在二十七八天前,天知道她這些天是怎麼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大姨媽早點來,最好一來就來一個月,就算有可能把皿流幹,她也覺得這個生存率比在绮裡晔的手裡要高一些。
绮裡晔一看她露出這麼欣喜若狂的神情,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因為她在他身下從來就不會出現這種表情,要麼就是快要哭出來,要麼就是已經哭出來。
低下目光一看,果不其然,她的白色亵褲上全是鮮紅色的皿迹,甚至已經染到了裙子和床單上。
換做以前水濯纓說不定還會有恃無恐,趁着這個绮裡晔不能動她的時候好好報複他一下,比如說壓倒他勾引他之類的。
但現在已經被他折磨得一點作死的心都沒有了,之前皿的教訓已經赤果果地告訴她,她現在報複得越爽,之後绮裡晔就會變本加厲地把她虐得越慘。
一點得瑟的樣子也不敢露出來,要多溫婉有多溫婉要多柔弱有多柔弱,簡直就像是道歉一樣,楚楚可憐地:“你看……我月事來了……你是不是先稍微停一下……”
绮裡晔一雙鳳眸盯着她褲子上的皿迹,眼尾的绯紅色越來越深越來越豔,越來越帶着可怕的嗜皿氣息。
全身周圍的氣壓和溫度都在飛快地往下降,仿佛這狹小的船艙裡面正在醞釀起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風暴。
冷冷一笑,笑聲裡全是咬牙切齒的殘忍意味。
“别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心裡有多高興……好,本宮可以稍微停一下,但是來、日、方、長。
”
最後四個字說得一字一頓,尤其是在那個“日”字上語氣落得格外之重,聾子也聽得出來這個字有幾個意思。
水濯纓:“……”
特麼她都已經不作死了,居然連心裡高興一下都不行?
難道他真覺得她應該因為來大姨媽不能給他折騰而感到抱歉愧疚麼?
――得,反正結果都一樣,她還是報複回去吧。
一翻身趴到绮裡晔的身上,俯下身來,嘴唇暧昧地靠近他的嘴唇,語氣比剛才放得更輕更軟,帶着魅惑的氣息。
一隻手不知不覺地從绮裡晔的衣領一側滑了進去,從他的兇前一路往下遊走,漸漸移向腹部和腰側,若有若無地撫摸過他優美緊緻的一塊塊腹肌。
“感謝皇後娘娘體諒……”她的聲音放得比絲綢還要柔軟,比羽毛還要撩人心弦,“既然來了月事不能伺候娘娘,那我幫娘娘寬衣就寝如何?
”
绮裡晔的身子幾乎是在瞬間明顯一僵,下腹繃緊,全身的溫度一下子變得熾熱滾燙起來,伸手一把狠狠扣住水濯纓的下颌,攔下她快要觸碰到他面容的嘴唇。
“來了月事也不是不能伺候本宮啊……”他的聲音比她更加暧昧更加魅惑更加邪惡,“下面不行,不是還有上面麼?
上面也不行,不是還有後面麼?
”
水濯纓:“……”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然而片刻之後,她突然緩緩地轉過目光來盯着绮裡晔,用一種極其不像她畫風的詭異語氣和聲音,幽幽地開了口。
“我要是說,如果你來上面我就咬斷你,來後面我就拉粑粑,你會不會捏死我?
”
绮裡晔:“……”
……
妖後娘娘終于還是沒有做出進上面和後面這麼兇殘的事情,水濯纓也得以沒有做出咬斷他和拉粑粑這麼更加兇殘的事情。
大船在海上行駛了四五天,水濯纓來大姨媽的這段時間,總算得以在绮裡晔的魔爪之下有片刻的喘息,感覺她這大半個月來隻有這幾天算是真正地活着。
绮裡晔每天晚上開始的時候都是堅持要抱着她睡覺,結果不出半個時辰,就不得不自己去船艙裡面的另外一張床上睡。
幾天下來,整艘船上的氣壓越來越低得恐怖,上空像是有無數層黑雲湧動翻滾,搞得船夫們一個個提心吊膽,總以為有暴風雨要來。
到第六天的時候,不知是不是绮裡晔的怨念終于強烈到足以震撼上天,暴風雨真的來了。
當天早上還是陽光燦爛,下午天空中便陰雲密布,大堆大堆的鉛灰色雲團壓在天幕上,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觸及,驚心動魄地緩緩翻湧着。
大海從蔚藍色變成了恐怖的灰黑色,空氣中仿佛堆滿沉重的鉛塊,所有的風聲浪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海上死寂得可怕,隻剩下一種響徹天地的沉悶嗡鳴聲,震得人耳膜一陣陣地難受。
船上的老船夫們都知道這是風暴将要來臨的前兆,一個個眉頭緊鎖臉色發白,看天空和海面這個樣子,這場風暴隻怕是他們前所未見的巨大。
所有人聚集在甲闆上,按照老船夫們的告誡,各自找地方将自己固定住,免得等會兒被巨浪從船上卷下去。
無論武功多高的人,在這樣的天地造化之威下都顯得渺小無比。
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的滾滾雲層,雷聲震耳欲聾地響起,無數豆大的雨點簡直像是鉛錘一樣劈頭蓋臉地從天空中砸向海面,很快便成了一場兇猛的傾盆暴雨。
整片大海像是沸騰了一樣,洶湧動蕩,狂風在海面上掀起一個比一個巨大的浪頭,像是一重重灰黑色的小山般壓過來。
“所有人抓緊!
……用纜繩把自己捆在船上!
”
本來也算是規模頗大的海船,在這樣的狂風巨浪之下就像是一片小小的葉子般,在波峰浪谷裡被瘋狂地甩來甩去,一會兒沖上頂端,一會兒又栽下深谷;一會兒整艘船被埋進水裡,一會兒又幾乎被抛上半空。
巨浪一個接一個地狠狠拍打着大船,嘩啦啦橫掃過大船的甲闆,上面的人隻靠自己已經根本無法站穩,全是靠着纜繩拴在船上。
老船夫們縱然經驗豐富,在猛烈到這種程度的風暴裡也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聽天由命。
大船畢竟有了一定的年頭,就算當初建造得再堅固,有些地方也開始老化了,船體在巨浪的搖晃和拍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嘎吱聲響。
聲音越來越大,聽得人毛骨悚然。
暴雨傾盆,天地間一片鉛灰色,風勢更加猛烈,一個巨大得遮天蔽日的浪頭朝着大船重重拍打過來,幾乎将整艘船拍進了海底。
大船近似于底朝天被翻轉過來,船底下發出咔嚓一聲木頭開裂的巨響。
“龍骨斷了!
”
老船夫們聽得出來這是什麼聲音,頓時大驚失色。
船上桅杆之類斷了都還沒什麼,從頭到尾貫穿整艘船的龍骨卻是最重要的結構之一,相當于人的脊柱一樣,龍骨一斷,整艘船也就徹底廢了。
第二個更加巨大的浪頭再次拍下來,大船底部的船艙沒有了龍骨的支撐,一下子被巨浪打得四分五裂,一半的船底都凹陷坍塌了進去。
“船要裂開了!
……所有人找桅杆木闆之類的抓住!
”
一艘船最堅固的承重結構是下半部分,現在下半部分都已經碎裂成這樣,上面的甲闆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水濯纓和绮裡晔在船尾,兩人本來都是以纜繩系在腰間,把自己綁在了一根桅杆上。
接連幾個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壓過來,輕而易舉就将整艘大船從中間的斷裂位置撕裂開來,成了兩半,上面的人紛紛被甩得直飛出去。
猛烈得天旋地轉的搖晃之下,水濯纓身上的那根纜繩嗤啦啦地在斷裂的甲闆邊緣一路磨過去,到最後的時候,啪地一聲,斷成了兩半。
“绮裡晔!
”
绮裡晔本來就在她的身邊,這一下卻朝着她的相反方向被甩了出去。
水濯纓看不清他的模樣也聽不見他的聲音,風浪淹沒一切的呼嘯咆哮聲中,隻見到他伸手過來拉她,但人在空中無法借力靠近,這一下差了尺許沒有拉住。
水濯纓一瞬間被一個巨浪卷了出去。
風浪暴雨實在是太大,她整個人被淹沒在冰冷腥鹹的海水下面,掙紮着竭力在滔天巨浪裡面探出頭來。
眼前視野一片紛亂模糊,在最後一瞬間隻看到大船的殘骸同樣也被巨浪吞沒,飛快地離她遠去,消失在濁浪怒吼的海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