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衆人紛紛大驚。
朝周圍望去,空地周圍的數十處房屋屋頂上,不知怎麼回事,竟然都着起了熊熊的火焰,也就是這頃刻間的事情。
“快救火!
……所有人都去打水!
”
着火的房屋太多,這秋天又是天幹物燥的季節,火借風勢,一個弄不好,整片鎮子都有可能被燒毀。
所有娑夷人頓時都顧不上宴席,紛紛沖到各處着火的房屋下面,打水救火。
“你們也去救火。
”
水濯纓吩咐她和绮裡晔帶來的那些宮人和侍衛。
衆人領命前去,宴席上一下子就隻剩下了她、绮裡晔和那個仍然在原地給绮裡晔斟酒的領舞少女三個人。
尤其是那個領舞少女,手裡還拿着酒壺,尴尬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在空蕩蕩的宴席上顯得格外醒目。
“阿萱!
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還不去救火?
”
一個娑夷長老不滿地朝那個領舞少女喊了一聲。
娑夷族這個鎮子是建了好幾個月時間才建起來的,要是被火燒毀了,他們又不知道要住到什麼地方去。
連皇上和皇後娘娘帶來的人都全部去救火了,就她一個人站在那裡,以為自己是多金尊玉貴還是怎麼的?
那領舞少女被娑夷長老這麼大聲地一喊,就算是再想留在原地,也不可能繼續站在那裡。
不得不放下酒壺,磨磨蹭蹭一步三回頭地朝宴席外面走去。
绮裡晔微微張了一下口,右手擡起,像是還想去挽留那個領舞少女。
水濯纓在旁邊幽幽地望着他,幸而他的手隻擡到一半就放下來了,因為這時候另外兩個娑夷女子過來,一邊喊着“我們去那邊!
”一邊把那個領舞少女給拉走了。
那領舞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绮裡晔眼前的時候,他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目光恍惚而茫然,仿佛有點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在原地怔怔地愣了幾秒鐘,猛然回過頭來看水濯纓,水濯纓學着他以前慣用的表情,陰恻恻涼飕飕地微微挑起眉。
“剛才的美人好看麼?
”
“……”
绮裡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又在那裡停頓了幾秒鐘,眼眸中的神色劇烈而複雜地翻滾變化,剛才那種恍惚茫然頃刻間一掃而空,化作一片令人心驚膽顫的森寒冷戾。
他猛然站起身,轉向後面的玄翼。
“去把剛才那個賤人抓過來!
她身上有問題!
”
水濯纓攔住他,朝着玄翼搖搖頭:“先别動,弄清楚狀況再說。
”
绮裡晔果然是因為受到了什麼外部因素的影響,從剛才領舞少女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他反應的突然改變就能看得出來。
那個領舞少女,或者必定有其他人,用了某種手段來讓他把注意力放在領舞少女的身上。
然而剛才領舞少女分明什麼也沒有做,在衆目睽睽之下跳了一支大家都看得見的舞,在她跳舞的時候绮裡晔就已經盯着她看了,所以應該也不是因為她剛才獻酒上來給绮裡晔,绮裡晔接近她的原因。
更何況,剛才除了水濯纓注意到異常之外,在其他人的眼裡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绮裡晔對那領舞少女多看了幾眼而已。
人家美人在宴席上跳舞本來就是跳給人看的,不看她看什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要是因為看了領舞少女幾眼,就鬧開來認為她用了什麼龌蹉手段勾引皇上,衆人肯定覺得皇上和皇後娘娘不可理喻。
尤其是皇後,一人占着後宮不說,還蠻橫無理狹隘善妒到皇上看别的女子一眼,都要給這個女子治罪,這得是可怕到什麼程度。
绮裡晔願意當仁不讓地成為喪心病狂的世上第一醋王,水濯纓還不想把自己的名聲弄到這個地步。
而且這些娑夷人是绮裡晔當初費盡心力保護下來的族人,現在好不容易開始建族興起,绮裡晔在别人面前可以是不可理喻殘暴強橫的暴君,但水濯纓不希望他跟娑夷族人的關系鬧僵。
所以她剛才才讓玄翼放了一場大火,中斷這場宴會。
一來是看绮裡晔的反應;二來也不至于打草驚蛇,可以在暗地裡查清楚這個領舞少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找到證據再說。
“我們先回崇安。
”水濯纓壓低聲音對绮裡晔說,“留一部分‘蛇信’的人在這裡盯着這個領舞女子,你先去岐黃司讓晏染看看,你的身上有沒有帶着什麼異常的東西。
”
她最擔心的就是绮裡晔是不是中了什麼藥或者蠱之類,這種東西最為麻煩,必須盡早發現。
娑夷族鎮子上一場大火,雖然玄翼并沒有真的燒毀房屋,隻是讓人同時在十多處屋頂上放了火,假裝出火勢猛烈的效果而已,其實撲滅起來很容易。
不過秋收節宴席已經被打斷,肯定是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因為剛才绮裡晔是在那個領舞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之後,這才從那種奇怪的狀态中恢複過來,所以水濯纓現在便注意着不讓他再見到那個領舞少女,沒等到娑夷鎮上的火被完全撲滅,他們一行人就起駕離開了娑夷鎮。
下午時分一回到崇安皇宮,水濯纓立刻就帶着绮裡晔直奔岐黃司,去找晏染。
晏染正在藥房裡試驗藥方,藥房中一片蒸汽騰騰藥香彌漫,夙沙羽正坐在一旁的輪椅上,在這一片朦胧缭繞的水汽中一聲不響地望着晏染,眼中隐隐帶着安靜的笑意。
水濯纓拉着绮裡晔急匆匆地趕進去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隻覺得自己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大口狗糧――雖然她不是單身狗,而且一般都是她和绮裡晔給别人發狗糧,但眼前這是兩個至少在外表上是美男子在一起的畫面,那性質又完全不一樣。
晏染聽水濯纓說完事情的經過之後,帶绮裡晔到光線明亮的地方,給他細細搭了一下脈,然後又把他身上能檢查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露出微微的疑惑之色。
“你當時望着那個女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
”
绮裡晔看了水濯纓一眼:“孤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
雖然他并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隻是多看了别的女人一會兒而已,但這就已經夠讓他膈應和惡心了。
據水濯纓說,她當時叫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反應,隻顧着盯着那女人看,這就讓他更加不想重複當時的那種感覺。
“我是大夫,必須知道你的症狀。
”晏染毫不留情地說,“你不說清楚的話,我怎麼判斷你到底是什麼情況?
”
绮裡晔又看了水濯纓一眼,水濯纓挑眉讓他照實說,他又猶豫了半晌,這才幹巴巴地道:“也沒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對那女人莫名其妙有種好感,想一直看着她,移不開目光而已。
”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反胃得不行。
晏染的眉頭蹙了起來。
“按理來說,你應該确實中了那女子的招數,不過我在你身上沒有發現任何被下藥或者被下蠱的痕迹,至少不在我知道的範圍之内。
”
绮裡晔怒:“我已經照實告訴你了,你不還是判斷不出來?
”
晏染也怒:“不是我判斷不出來,是我沒有發現,我斷定你沒被下藥或者下蠱,你難不成還覺得遺憾?
”
這兩人從去年在海島上起,就一直相互看不順眼。
其實是绮裡晔對所有跟水濯纓有交集的雄性生物都看不順眼,哪怕是隻有一半雄性特征的生物也一樣。
水濯纓在旁邊哭笑不得:“你們等會兒再吵,要是沒有中毒或者中蠱的話,到底是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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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九點開始更,盡量也是六更,但是不能保證一定做到,因為老司機的存稿已經一個字都木有了,現在正在裸奔中,隻能寫多少發多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