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硼粉是你放到我的馬鞍下面的!
要不是你的話,我的馬怎麼會失控狂奔,怎麼會沖進河裡面,怎麼會引來那麼大的野牛群!
”
西蓮娜女皇怒斥得理直氣壯,水濯纓不可思議地望着她。
“火硼粉最初不是女皇弄來,想要用在本宮馬上的?
”
“你發現便發現了,為什麼還要反塞到我的馬鞍下面?
”西蓮娜女皇的聲音更尖更怒,“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危險的東西?
要是你沒有起害我的心思,我最多隻會把那些火硼粉銷毀掉,就不會引起這場災難!
烏坦死了那麼多人,你敢說沒有你的責任?
……毒婦!
”
水濯纓:“……”
她竟然無言以對。
西蓮娜女皇害她可以,她還沒有百倍報複,隻是原封不動地奉還回去,她就變成害得烏坦數百人遇難的毒婦了?
那她是不是應該一聲不吭地自己把那塊帶着火硼粉的冰塊拿出來,然後苦口婆心地規勸西蓮娜女皇害人是不對的,并且用自己的寬容、善良和美德來感化她,兩人從此冰釋前嫌成為好朋友好姐妹?
之前她就覺得,這位女皇隻空有當女皇的架子和逼格,真正的本事心性一點都沒學到,還跟個嬌生慣養在溫室裡長大的公主差不多。
意志力軟弱,把容貌看得太重,臉上被劃了一道傷就讓她幾乎情緒崩潰,把其他所有事情抛到腦後忘得一幹二淨;想害人而又沒有害人的手段和魄力,該下狠心的時候下不了狠心,之前早把那個馬僮幹幹淨淨滅口的話,現在這些事情的線索都會中斷,很難查到她的身上。
實在不濟,剛才薩爾勒找來的時候,她也應該把那個易容的侍衛立刻殺掉,這樣死無對證,她自己是受害者,别人很難懷疑到她的身上。
偏偏她還派人去通知那個侍衛逃跑,結果現在一環扣一環,拉了一堆人下水。
最後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都不用别人逼迫她設計她,她自己就把自己也給拉進去了。
而現在西蓮娜女皇這個樣子,連表面上女皇的架子和逼格都沒了,隻是一個最普通的女人而已,滿懷怨毒憤恨,而且還有往三觀不正極品奇葩方向發展的趨勢。
水濯纓懶得跟西蓮娜女皇争論這個問題。
女人跟女人撕逼吵架在旁邊看看熱鬧還行,自己親自上的話完全是在浪費時間精力,尤其是跟西蓮娜女皇這種沒營養的對手。
勾起嘴角,從從容容地笑了一笑。
“不錯。
”水濯纓笑眯眯地道,“本宮就是個毒婦,就是喜歡看到以前風光無限,備受追捧的女皇現在慘不忍睹地躺在這裡動彈不得,眼看着就要被查出證據,成為這次災難的罪魁禍首,像老鼠過街一樣人人喊打。
當然,女皇有權有勢,以後大可以來找本宮算這筆賬。
但奉勸女皇一句,女皇這點本事,還是别出來作妖了,老老實實地在羅胤過自己的小日子好。
因為你玩不過本宮。
”
她這一番話又尖刻又惡毒,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說出來的,把西蓮娜女皇的面子裡子掃得半點都沒剩下。
西蓮娜女皇直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黑一陣紅一陣白,還沒來得及回應,水濯纓就已經悠悠然轉過身,往氈帳的門口走去。
“時辰不早,本宮就不叨擾女皇養傷了。
女皇在這裡好好等着那三個下人的刑訊結果,本宮相信以烏坦可汗和東儀皇的手段,應該不會花太長時間的。
”
……
果然,這次刑訊都沒輪到绮裡晔出手,薩爾勒隻花了不到一夜的時間,就先後撬開了那三個羅胤下人的嘴巴。
那個發射暗器殺人滅口的侍衛自然是沒什麼可問,那個侍女承認了她是接到西蓮娜女皇的吩咐,去給易容的侍衛通風報信,讓他趕緊離開庫裡城。
至于那個易容的侍衛,招認的内容比較多,從買火硼粉到易容成馬僮以火硼粉設計暗害東儀皇後,全部都招認了出來。
隻是他也招認出,之前那塊冰塊明明是放在水濯纓的馬鞍下面,水濯纓換過一匹馬之後,就出現在了西蓮娜女皇的馬匹身上。
他雖然熬不住酷刑而招認,但對西蓮娜女皇倒是也還有那麼一點忠心,為了分掉西蓮娜女皇的罪責,一口咬定是水濯纓把冰塊給偷偷調換過去的。
然而他在這時候說這種話,幾乎沒什麼人相信他,都覺得沒準就是他自己弄錯了馬匹,正好借着這一點,為了減輕西蓮娜女皇的責任而攀咬到水濯纓的身上。
而且就算是水濯纓調換過去的,這對于事件的本質也沒有任何影響,因為不管火硼粉藏在誰的馬匹底下,都會有一匹馬受驚狂奔,帶來危險,隻不過是馬背上乘坐的換了一個人而已。
最大的罪責還是在于那個明知道火硼粉的危險性,還把它拿來使用的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水濯纓和西蓮娜隻是在烏坦初次見面而已,兩人之間以前從未打過交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最多就是一些瑣事而引發的仇怨。
堂堂一國女皇,就因為這麼點事情而起害人之心,用的還是這種下作手段,連累了烏坦數百個無辜臣民的性命。
事後又百般遮掩,不肯承認,簡直令人不齒。
烏坦民衆對西蓮娜女皇的印象本來是很好的,容貌又美氣質又好,高貴優雅,雍容端莊,猶如女神下凡一般。
西蓮娜女皇受傷之後,烏坦百姓們還頗感憐惜愧疚,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美麗女皇在他們的國土上傷成這樣,他們也覺得過意不去。
結果現在得知,西蓮娜女皇受的傷完全是自作自受,烏坦那麼多人遇難全都是拜她所賜,烏坦百姓們頓時感覺他們那些愧疚之心都像是喂了狗。
西蓮娜女皇的名聲一落千丈。
她和羅胤衆人住的那一片氈帳,現在就跟垃圾場一樣,周圍百姓們也不管這裡是不是王帳的附近,有什麼髒的臭的爛的都往這裡扔,扔得到處一片狼藉,臭氣熏天。
尤其是那些有親友喪生在這次獵場災難中的烏坦人,更是恨不得把西蓮娜女皇拉出來殺頭洩憤。
那一片氈帳周圍天天都有人來鬧事,要不是薩爾勒派了士兵守着,都不知道被憤怒的人群踏平了多少遍。
西蓮娜女皇和所有羅胤人不得不天天縮在氈帳裡面,一露頭出來就會有性命危險。
但即便如此,那些守衛的烏坦士兵們有時候也會故意打個馬虎眼,放一小批人進去鬧上一頓,氈帳裡就沒有清靜幹淨過的時候。
不過西蓮娜女皇畢竟是羅胤的女皇,薩爾勒作為烏坦的可汗,并沒有資格給她定罪或者處刑,除非烏坦徹底滅了羅胤,讓西蓮娜女皇以個人的身份淪為烏坦的階下囚。
而兩個國家之間的戰争并不是說開打就能開打的。
現在烏坦囚禁着西蓮娜女皇,隻是向她索要這次由她引起的災難的巨額賠償。
被野牛群毀壞的獵場營地,大半個賽馬場,在野牛群中遇難的數百個烏坦人的家眷賠償,這些數額全被翻了好幾番,最後加起來變成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估計足以掏空羅胤的整個國庫都不止。
烏坦索要這筆巨額賠償索要得理直氣壯,畢竟這本來就是西蓮娜女皇的罪責,人證物證俱在,放在國際上評判他們也占着道理。
羅胤一天不把這筆賠償送來,他們就一天關着西蓮娜女皇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