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白翼用針灸讓水濯纓睡了過去,這一晚上她還是睡得極其不安穩。
半夜裡夢見她穿行在一片豔麗無比的罂粟花海中,後面有一條色彩鮮豔卻渾身劇毒的蛇妖正在追趕她,黑森森的妖氛像是烏雲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她沒命地奔跑,卻感覺雙腿像是有千斤重,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
那條蛇妖最後把她撲倒在了罂粟花叢裡,一圈一圈地緊緊纏繞住她的身軀,纏得她動彈不得,伸出蛇信優雅地從她的臉上舔過去。
開口時毒息從她的耳邊暧昧地拂過,帶着邪惡的笑意,語氣下流到了極點。
“……把腿張開,本宮想鑽洞了。
”
水濯纓一個激靈,從床上一下子坐起來,滿身的冷汗。
低頭一看,身上的裡衣中衣都已經被穿好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也沒有什麼疼痛異樣感覺。
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樹梢上傳來悅耳的鳥鳴聲。
還好。
水濯纓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容皇後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對來着大姨媽的她下手。
鑽洞……她真是被容皇後吓出心理陰影來了,連做的夢都這麼沒節操沒下限。
“小姐,您醒了?
”
白芨端着熱水從外面進來,伺候水濯纓起床。
沒有别人在的時候,白芨她們還是習慣叫水濯纓小姐。
“昨晚真是吓死奴婢了,幸好……幸好皇後娘娘沒有真的做什麼。
”
内間和外間隻隔了一扇屏風和一層帷幔,根本就不隔音。
白芨一想到昨晚在外間聽到的動靜,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實在是無法接受怎麼就會有……這樣的人。
水濯纓現在隻想捂臉。
别說白芨這個古代小丫鬟了,就連她這個來自現代的穿越者,都吃不消容皇後這麼重的口味。
這皇宮真的沒法呆了,得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否則姑且不論她的清白能不能保得住,三觀首先就得碎成渣渣。
洗漱更衣完畢,鐘嬷嬷照例用托盤送進早飯,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臉像是見了粑粑一樣的扭曲表情。
“小姐,今天的早飯……可能有點……”
水濯纓接過托盤,揭開上面的蓋子一看,差點沒甩手扔出去。
果然像是……粑粑。
食盒裡面一碗棕黑色糊狀不明物質,冒着騰騰的熱氣,一股絲毫不能引起人食欲的古怪味道撲鼻而來。
“這是今天禦膳房送來給您的早飯。
”鐘嬷嬷欲哭無淚,“說是皇後娘娘特意囑咐給您做的,并且一定得讓您全部吃下去。
”
水濯纓一擡頭,外面又進來了一個女官,面無表情虎視眈眈地盯着她,顯然是容皇後派來監督她吃飯的。
容皇後要給她下毒,直接動手灌就行了,沒必要這麼玩花樣,估計隻是在故意折騰她而已。
水濯纓咬咬牙,還是硬着頭皮把那碗粑粑狀不明物質吃了下去。
後面一連好幾天,水濯纓的夥食都是這樣。
也不知道吃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要麼看上去像泥漿,要麼聞上去像腐臭,要麼就是味道比黃連還要苦得鑽心,每次吃飯都像是在受一場折磨。
白芨也去禦膳房那邊問過,管事太監說容皇後沒交代要吃多長時間,禦膳房在這期間也不能給沈貴妃供應其他飲食。
白芨懇求道:“那公公能不能交代廚房的人……把味道做好一點?
”
雖然小姐并不是不能吃苦,但沒有人喜歡天天隻能吃着屎一樣的東西,他們這些下人在旁邊看着都感覺受不了。
管事太監一臉歉然:“這個恐怕不行,材料都是皇後娘娘派人送過來的,并且嚴格規定了這些飲食的做法,咱家隻能聽命照做。
”
白芨失望地離開之後,管事太監歎了口氣。
其實那些表面上惡心的食物,都是最珍貴的溫補藥材制成的藥膳,千金難求。
隻是一般情況下為了改善色香味,都會對藥材進行一定的精加工,免得沒法入口。
像現在這樣直接炖煮出來,雖然最大程度地保證了藥效,但原汁原味,自然是難吃得要命。
一邊把這麼貴重的藥材用在沈貴妃身上,一邊又故意讓她受罪,也不知道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些個貴人的心思,果然不是他們能猜的。
……
三月中旬,泰王在豫州起二十萬大軍,打着“誅殺妖後,清正朝綱”的旗号,意圖造反篡位。
東越如今的軍隊主要分為三部分。
除了泰王的起義軍之外,輔國大将軍唐嘯威掌握兵權的有五十萬,容皇後手上則有三十萬。
除此之外,容皇後還掌握着崇安的兩萬禦林軍,以及直接服從于容皇後命令的一支親衛隊,千羽精騎。
千羽精騎是由容皇後一手訓練而出。
總數隻有九千人,卻個個英勇威猛,武藝高強,在戰場上全是足以以一當十的将才。
一年前另一位王爺起兵叛亂,千羽精騎以三千之數,大破對方一萬五千軍隊,從此便有了所向披靡橫掃千軍的名聲。
東越鬧窩裡反,正合水濯纓之意,因為鬧得越亂,對她的出逃就越有利。
這段時間容皇後的時間精力都在戰事上,沒有再到雲鸾宮來當節操粉碎機,後來幹脆又出了皇宮,鳳駕親臨前線。
除了政治才能之外,這位皇後也是個軍事奇才。
若非輔國大将軍手上還有東越一半的兵權,足以與容皇後一派抗衡,容皇後早就可以自己篡位登基,當上女帝了。
容皇後前腳一離開,水濯纓後腳也出了宮。
上次她想買的田莊還沒有買成,也可以順便去找楚漓一趟。
她有錢但是經商不便,而楚漓現在生意做得大了,資金跟不上,上次買田莊的錢都差點周轉不過來。
她可以在楚漓的生意裡入股,以後等着分紅就行了,雙方共赢,各得其所。
這時候是淩晨,外面天色才蒙蒙微亮,水濯纓照例帶着寒栖和白芨,從密道裡面出來。
剛繞進前面的一條小巷,兩個全身是皿的人從拐角處疾奔出來,險些撞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