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有些幸災樂禍。
楚王對甯六娘的态度她是清楚的,自那次平康坊相遇,她便知道楚王不喜甯六娘。
眼下楚王出此言論,無疑是大大落了甯玖的臉面。
但即便如此,周圍那些兒郎看向甯玖的眸光仍是帶着驚豔和贊賞。
崔婉目光漸涼,攥住披帛的手不由收緊,目光掠過甯玖頭上那朵嬌豔的冠群芳上時,面色更沉。
冠壓群芳,她何德何能?
就她甯六娘也配簪冠群芳?
恰好此時,崔婉瞧見男子席位那邊,一宦官突然在她的大堂兄崔泓耳邊低語了幾句。
随後崔泓面染喜色,唇角也勾了起來,很是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模樣。
崔婉不由一喜,想到到一會兒的安排心中更是有些雀躍。
今夜之後,隻要甯六娘得罪了那個人,怕是再也無法翻身了。
甯玖對薛珩的喜怒無常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最後她還是微松了口氣。
雖不知他突然中了什麼邪,要給她簪花,但他方才最後故意表露出的嫌惡,卻是解了她的擔憂。
楚王平日行事本就沒有章法,方才他那般的行徑落在旁人眼中,很是符合他沒事找事,一時興起頭腦發熱的性子,算不得什麼大事。
如此一來,她也無需擔心會傳出什麼她和楚王不清不白的傳言。
隻不過……
從今日起,永安怕是就會傳出楚王不喜她甯六娘的流言了。
甯玖暗自垂眸,不喜就不喜,反正她也不想和這人有什麼牽扯。
薛珩走近男子席位之後,正好迎上迎面來的裴延,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表叔,你這是故意的?
”
薛珩大方承認,點頭,“沒錯。
”
如今的魏國公裴成,也就是裴延的祖父,乃是聖穆太後裴氏的嫡親弟弟。
雖然薛珩在永安的聲名很是狼藉,但他說的話在裴成的面前素來極有分量。
薛珩若說哪個娘子和裴延不适合,那麼便意味着此女絕對沒有再進入魏國公府的可能。
今日薛珩當衆表示對甯六娘的不喜,事後自然會傳到魏國公裴成哪裡去。
裴延面色有些漲紅,不甘道:“為什麼?
”
雖然從輩分上看是他的表叔,但薛珩也隻比他大了四歲,今年才十九。
裴延大小就愛跟在薛珩後頭玩,可以說薛珩對于他而言是亦長亦友的存在,而今這是他第一次中意一個小娘子,薛珩卻在萌芽狀态便将之掐滅了。
他如何能不難受?
薛珩面色忽然變冷,眸光沉沉看着裴延,“裴三,我說過,她不适合你。
”說罷,又瞧了眼孟嘉,“孟三也剛好在此,你若是不信我,不妨問他?
”
裴延性子單純,絕對不是甯六娘這種心機深沉的娘子可配的。
孟嘉面色有些讷讷,他不由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薛珩道:“六娘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可怕?
”頓了頓,而後又道:“不過,薛九說得也有道理。
六娘從小到大便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我雖然是她表兄。
但在她面前卻是絲毫端不起兄長的架子,與其說這丫頭是我表妹,倒不如說她更新是我表姊。
”
“确實如薛九所以言,六娘的性子并不适合裴三。
”
裴延見平素裡和自己交好的幾人都不看好他和甯玖,一瞬間羞憤難當,不由拂袖氣悶而出。
薛珩道:“且由着他。
過些日子,自然就想通了。
”
甯氏六娘有什麼好的?
裴延這小子就是眼皮子淺,見人模樣生得出挑,便一門心思紮了進去,真是膚淺……
薛珩不由掃了眼甯玖,暗笑,生得再齊整又如何?
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
卻完全忽略了自己方才替甯玖簪好花後,心底浮上的那抹驚豔。
甯玖這番簪花風波過後,甯瑾和王蘊二人則由崔淑妃和鄭德妃二人分别替她們簪上了璎珞寶珠和雪映桃花。
至此,這熱場的鬥詩會便算完全結束了。
天色漸沉,日頭漸歇,隐有霞雲浮上天空。
清涼殿内已然掌上了燈,室内燈火幢幢,亮如白晝。
鬥詩會罷,崔淑妃便吩咐宮人撤下殿中的紗帳和桌案,為即将開始的筵席做着準備。
奉菜備酒之時,一青衣宮婢一個不穩将銀壺裡的酒打翻,浸濕了甯玖的兇襟。
“娘子息怒,娘子息怒。
”宮婢立時下跪,不住求饒。
甯玖眼眸一斂,視線定在宮婢的臉上,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晚宴尚未開始,甯玖髒了衣裙,且還是濕在前襟這種尴尬的位置,自然是需要去更換一套衣裙的。
好在她今日穿的顔色深,若是穿的淺色,眼下必是免不了走光的危險。
甯玖的視線在殿内遊移一圈,恰好看到距離她不遠的崔婉正用餘光注視着她這邊的動靜。
甯玖垂眸,暗自低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她還真是招人厭啊。
不等那宮婢提及,甯玖便主動道:“罷了,諒你也是無心之失,眼下趁晚宴未開,我現在去換一套衣裙還來得及,你可知路?
”出席這般宴會,為以防萬一,貴女們的丫鬟都随身攜帶着衣裙的,而行宮裡面也有準備專門更換衣物的房間。
那青衣宮婢連忙點頭,“多謝小娘子心善,饒了奴婢,否則奴婢今日沖撞了貴客,那就完了。
”
甯玖笑,眼底情緒意味難明:“是麼?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好好帶路,讓我快些去更換衣裙才是。
”
青衣宮婢猝不及防的撞進甯玖含笑的眸子,仿佛望進了幽幽一潭湖水,深不見底,沒由來讓她心驚。
但那位的交代……她是必須要完成的,當下隻得硬着頭皮道:“娘子請随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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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情搞事情……妖豔賤貨們總想搞出個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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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真是太可愛了,比個大心麼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