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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9章 要騙一輩子

策行三國 莊不周 3600 2024-01-31 01:12

  看完消息,袁譚與沮授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消息很簡單。
數日前,吳王孫策的弟弟孫翊出現在陳留,聽說是去迎親的,但這隻是托詞,真正的意義絕沒有這麼簡單。
孫翊的随從中除了五十名騎士,還有兩個人:一個叫朱然,一個叫陸議,都是孫策的近侍,其中陸議留在了浚儀城,協助呂岱守城。

  近侍是孫策重點培養的将才,現成的例子有呂蒙、蔣欽。
麹義、荀衍入颍川,最先的挫折就來自于這兩個年輕人。
這兩個人出現在兖州,自然不會是陪着孫翊去迎親這麼簡單。
孫策在加強睢水防線,甚至有可能準備在東線發起攻擊,迫使袁譚回援。
在這個前提下,迎親也有了迫使曹昂做出選擇的用意。

  這個消息印證了沮授的分析,也從另外一個角度給他們提了個醒:他們想到的,孫策都會想到,而且反應更加迅速。
和這樣的對手交戰,戰略上投機取巧的可能性不大,拼的隻能是實力。
在等待戰機出現之前,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出錯。

  袁譚的浚儀攻略還沒做出決定就夭折了。
很顯然,孫策不會放棄浚儀,在陸議之後,還會有更多的援兵趕往浚儀,确保浚儀不會易手。
識時務者為俊傑。
袁譚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心一意直撲洛陽,同時傳書田豐,要求他加強戒備,尤其是加強平原郡的防守,以防徐琨、沈友發起進攻。

  袁譚進兵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擊,長驅直入,兵臨洛陽。

  魯肅不在洛陽。
自從董卓焚毀洛陽之後,洛陽就成了一座空城。
雖然朱俊、孫堅先兵對洛陽城的廢墟進行了清理,也隻是把一部分街道清理一下而已,洛陽城還是沒辦法住人,更不能駐軍。
魯肅依孫堅舊例,駐紮在城南的寰丘。
得知袁譚将至,他幹脆連寰丘都放棄了,退守伊阙關。

  袁譚兵不皿刃的就拿下了洛陽,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洛陽荒廢,除了一些屯田之外,幾乎沒有百姓居住,大軍食用的每一粒糧食都要從河内運來。
從過了黃河開始,他每前進一步,補給線就增加一步,消耗也就增加一分。

  現在是五月,秋收至少還有三個月。
這三個月内,三萬步騎需要消耗多少糧食,又需要征發多少民伕轉運?
對河内而言,這是一個不小的負擔,足以讓河内世家肉疼,消耗河内世家的熱情。

  更麻煩的是輕取洛陽讓麾下将士産生了嚴重的輕敵情緒。
不少人認為魯肅徒有虛名,不堪一擊,強烈要求繼續進兵,攻擊伊阙關,向南陽逼近。
可是隻要稍微冷靜地想一想,就知道攻擊伊阙關有多不現實。
伊阙關易守難攻還是小事,函谷關的董越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麻煩。

  一旦被董越率領西涼騎兵突襲,這三萬步騎還有多少能活着退回去,袁譚一點把握也沒有。

  面對這種情況,沮授也無計可施,隻得建議袁譚暫時駐紮在寰丘,向長安報捷,要求朝廷調賈诩、董越助陣,并由弘農郡提供糧草,減輕後勤負擔。

  ——

  崤山。

  夜色之中,一匹馬車奔馳在官道上,十幾名騎士護在馬車兩側,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傾聽四周的風吹草動。
他們的速度并不快,随時準備下馬戰鬥。

  山影重重,月色皎潔,他們的臉色明滅不定。
汗水沿着臉頰往下流,浸濕了衣領,也浸濕了戰袍。
正當夏季,光着膀子都嫌熱,可是他們卻還穿着鐵甲和戰袍,渾身早已濕透,卻沒有人敢解甲。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路邊射出一支箭,要了他們的性命。

  帶着袁譚的報捷文書,從洛陽趕到長安,九百五十裡,最危險的就是崤山這一段。
他們特地選了半夜趕路,就是希望伏兵困了,找個地方打盹,讓他們有機會溜過去。

  “籲——”前面探路的騎士發出警告,官道中央發現障礙物。
騎士們立刻緊張起來,紛紛勒住坐騎,拔出武器,護在馬車旁。
兩名騎士上前查看,準備搬開攔在大路中間的樹幹。

  “嗖!
嗖!
”十來枝羽箭從黑暗中射出,剛剛搬起樹幹的騎士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中箭倒地。
緊接着,密集的箭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護衛在馬車旁的騎士被射得攔不起頭來,戰馬更是悲慘,被射成了刺猬,悲嘶着倒地。

  等箭雨停下的時候,馬車旁已經沒有幾個站着的人了。

  一隻手顫抖着拉開了車門,一個儒生從車裡鑽了出來,雙手高舉。

  馬蹄聲響,一匹雄駿的高頭大馬從黑暗中走出,馬背上一人,頂盔貫甲,一手挽缰,一手提着長矛,緩緩來到馬車前。
他來到馬車前,盯着儒生看了一會兒。

  “報上名來。

  “修武張文。

  “去哪兒?

  “長安。

  “幹什麼?

  “報捷。

  馬背上的騎士哼了一聲:“報捷文書在哪兒?
拿來我看。

  儒生不敢怠慢,抖抖簌簌的取出一隻錦盒,小心翼翼的遞給騎士。
騎士接過來,借着馬車旁的火把看了一眼,笑了笑,手中長矛一抖,如毒舌吐信,一下子将儒生紮了個透心涼。

  “你……”兩名受傷倒在馬車旁的騎士大怒,挺身躍起,還沒等他們站直身子,騎士單手握矛,連續兩次刺擊,将他們一一殺死。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騎士輕蔑地哼了一聲,繞着馬車轉了一圈,将所有的騎士都殺了,這才撥馬而回。
百步之外,停着一輛豪華的馬車,騎士來到車前,翻身下馬,将錦盒遞了過去。

  “先生,這個應該是了。

  “辛苦了。
”蔣幹的臉露了出來,沖着騎士笑了笑,伸手接過錦盒。
“子文,是不是覺得截殺使者沒什麼意思?

  騎士咂了咂嘴,沒說話。
蔣幹又道:“我也覺得可惜。
如果讓你統率一支騎兵,直撲洛陽,取袁譚首級易如反掌。
不過你也不用着急,賈牧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到了,你應該就可以出征了。

  騎士展顔而笑,輕踢戰馬,向前面去了。
馬車啟動,向黾池縣城駛去。
蔣幹關上車窗,咳嗽一聲,坐在一旁的董青撥亮了挂在車壁上的油燈,照亮了蔣幹有些疲倦的臉龐。
蔣幹檢查了一下錦盒上的封泥,用力一擊,拉開絲繩,打開錦盒,取出裡面的報捷文書看了一遍,不屑的哼了一聲,扔在案上。

  “這個應該差不多了。
”蔣幹閉上眼睛,如釋重負。

  董青拿起報捷文書看了一遍,柳眉輕揚。
“有了這封文書,文和先生就會答應出兵嗎?

  蔣幹沒吭聲。
袁譚出兵,河内世家幾乎是箪食壺漿,望風而歸。
如今袁譚得隴望蜀,又想染指河東、弘農,賈诩應該坐不住了,這才從太原趕來。

  不過也很難說。
賈诩怎麼想,他其實也猜不透。
他隻是在盡自己的努力罷了。

  蔣幹張開手臂,将董青摟在懷中,另一隻手端起一杯冰鎮的葡萄酒,品了一口。
“青兒,你說張繡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來監視我的?

  董青斜睨了蔣幹一眼。
“你都把他騙得找不着北了,還管他是來幹什麼的?
就算是來監視你的,現在也成了保護你的。
我覺得文和先生這麼急着趕來,很可能就是擔心他被你騙走了。

  “我騙他作甚?
”蔣幹笑嘻嘻地說道:“他又不是你。

  董青頓時豎起了眉毛,嗔道:“你終于肯說實話了,果然一直在騙我。

  “你不懂,女人就是要騙的,這是我們吳王說的。
”蔣幹一點也不着急,又呷了一口酒,将嘴湊到董青面前,将酒渡到董青口中,順勢親了她一口,這才意猶未盡的說道:“不僅要騙,而且要騙一輩子。

  清涼的美酒入腹,董青臉上泛起紅雲。
“真是什麼人騎什麼馬,什麼君有什麼臣。
”随即又道:“你們吳王娶了那麼多夫人,你也要娶那麼多嗎?

  “我可沒那本事。
”蔣幹連連搖頭。
“我有你一個就行了。

  “騙子。
”董青哼了一聲,故作不屑。
“你們吳王有什麼本事,居然連你都自認不如?

  “吳王乃天縱之才,能九交不洩的,我哪有那本事。
我最多兩交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蔣幹的手不規矩起來。
天色炎熱,又是在車裡,董青穿得極為清涼,蔣幹直奔要害,上下其手,董青卻有些緊張。
如果車旁都是自己的侍從也就罷了,偏偏還有張繡率領的騎兵,這要是被聽見了,着實有些丢人。
她用力抓住蔣幹的手,不讓他亂來,又能些好奇。

  “還真有能九次的人?

  “你想不想試一下?
”蔣幹松開手,靠在錦墊上,笑嘻嘻地說道。

  董青狠狠地瞪了蔣幹一眼,臉色沉了下來,扭過頭,不肯再理蔣幹。
蔣幹卻不以為然,伸手摟着董青的纖腰。
“你看你,我都說了會娶你為妻,你怎麼就不信呢?

  “有把妻子送人的嗎?
你就是不肯娶我。

  “我沒有說将你送給吳王啊,我隻是說你如果想親身體驗一下吳王的神力,我不介意。
青兒,你怎麼和那些俗人一樣,拘泥起這些俗禮來了?
這可不是你啊。
人生百年,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男女平等,我将來會納妾,你也可以偶爾有個情人嘛。

  董青忍不住笑了,啐了一口:“無恥之徒,斯文敗類!
怪不得你能幹得出截殺使者這種事。
唉……唉……不要!
不要!
停!
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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