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不說話?
”建文帝問道,在他的構想中,當自己把這份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的的時候,這群人看後應該是捏緊拳頭,義憤填膺的指責,甚至是跪倒在地,大聲哭訴,毫不守禮的指責,違背祖制,妄動國本,此乃大逆不道之舉,首倡之人,應該下大獄,關個幾年再說,甚至是牽連多人,殺頭流放,隻要能遏制住,什麼方法都可以。
建文帝在頭腦中暗暗想象着這一幕,衆位大臣慷慨激昂,陳詞嚯嚯,嚴厲批評,把這個是非曲直分的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真是一幕大戲。
可是,可惜的是,這一幕,這建文帝希望出現的一幕,卻沒有出現,不僅沒有出現,衆人連一點激憤的樣子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想到之前自己提出的一些問題,他們總能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分析出中間的問題,阻止他,可如今,給他們機會,讓他們說,這些人卻啥都不幹,朱允炆,就有些頭疼,這些人是轉了性子了,真是郁悶死人了。
這讓他有些失望,他不禁想起,中愈告訴他的話,此本一出,朝中大臣,除了茹瑺大人極力反對,以黃子澄大人為首的幾位尚書大人稍稍反對,齊泰大人支持,我父親和其他人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論斷,看來,中愈算是說對了,這些人,都不說話,是個什麼意思。
建文帝掃視全場,可是這些人都不看他,是的,衆人依然在低頭看着自己的東西,沒辦法,還是得有人打前站啊。
“陛下,國子監試行在京師廣開學校,借助大明報,遜志報推廣建文數字,甚至是以後大力推廣普通語這幾件事情,臣都沒有意見,如果有成效展現,臣更是會大力支持,讓他們可以走的更遠,但涉及到軍隊,茲事體大,此事沒得商量,臣反對,還請陛下三思。
”
此言一出,衆人也就明白了,這件事情觸動了兵部,雖說要的就是有人開口,時間耽誤的有點久了,沒看見陛下都變臉色了嘛!
隻是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皇帝好像并不滿意。
這些人啊,總是不願意,自己開這個頭,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沒辦法,這是人之常情,首先開口的,擔的責任也就多了,這可不行,還是讓高個頂着吧。
時間似乎成為了檢驗是否為忠臣的方式,房間裡還是一片靜寂,别看之前大家說支持方孝孺讨論讨論新看法,隻是大家知道,本來就是内部争論,不管讨論到哪裡去,發展到什麼程度,那都是儒家自己的事情,朝廷需要的是可以籠絡天下士子,但又不丢棄百姓的理論,告訴他們,隻要他們學習,依然是有可能走進高層的,儒家解說,派别衆多,方孝孺能不能建立起一個新的理論體系還很難說。
所以至于你要發展什麼,發展到哪裡并不重要,而且,現在方孝孺的理論還是很受衆多士子和百姓喜歡的,況且他們自己也能從中受到啟發,說不定也能走到講師的地步,因此,他們也樂見其成,隻要沒超過最低的限度,沒攫取他們的利益,都無所謂,可這,兵部的事情,那就難說了,軍權從來都不是小事,動刀子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隻是,發出此言的居然是茹瑺大人,這位平常會在實際情況下做出合理評判的大人,今日的表現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他們本以為首先發言反對的會是齊泰,這位年歲并不大的兵部尚書,說白了也就是外行,但有些看法還是比較中肯的,這幾年在這個崗位上幹的也不錯,但是這件事情他也應該反對的啊,衆人看着這兩位兵部尚書,真的是感到很奇怪。
隻是齊泰卻并不這樣想,他深深的明白,自己這些年,不說成為兵事上的專家,但他也能看見這件事情對于大明朝廷的影響,甚至于,他更是看到了軍隊的未來,大明虎贲,或許會有更大的改變,也許靠着這,平叛之後,這些人将會有大用處,甚至是可能揮軍漠北,南下汪洋,想到這裡,他就有些興奮。
他甚至在想,中愈之前通過大明報和遜志報賣出的大明混一圖的時候,是不是就有了這種打算,若真是是這樣,那中愈這小子就越發讓人看不透了,之前他總以為自己已經看穿了這小子,現在看來,還差得遠啊,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中愈的布局有些大了啊,稱之為可怕都不為過。
也許最該高興的應該是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府和兵部都直接聽命于皇帝,五軍都督府有統兵權而無調兵權,兵部擁有調兵權而無統兵權,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相互節制互不統屬。
畢竟,練兵,統兵權在五軍都督府,若是訓練出的人都是懂軍事的人,那想必大明的天下,軍武之力不會差。
作為兵部尚書,他并不擔心武人作亂,自宋朝初期,宋太祖趙匡胤為了加強中央集權,同時避免别的将領也學他的樣子“黃袍加身”,篡奪自己的政權,變了這大宋天下,所以趙匡胤準備了一場豪華的酒宴,在宴席上,以威脅利誘的方式,要求跟随他多年的軍官們交出兵權,并建議“人生苦短,猶如白駒過隙,不如多累積一些金錢,買一些房地産,傳給後代子孫,家中多置歌妓舞伶,日夜飲酒相歡以終天年,君臣之間沒有猜疑,上下相安,這樣不是很好嗎?
”
第二天,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張令铎、趙彥徽等上表聲稱自己有病,紛紛要求解除兵權,宋太祖欣然同意,讓他們罷去禁軍職務,到地方任節度使,并廢除了殿前都點檢和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司,各位武将請辭,回家做富家翁了。
這個方法不錯,至少沒有寒了人心,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命運結局了,死,并不是一件好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