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過後,五百米外的木闆靶子,被射出了一個洞。
這就是線膛槍的威力,相比滑膛槍要厲害太多了。
滑膛槍的鉛彈打出200米就勢能大減,幾乎不具備什麼殺傷力了。
而線膛槍在500米這個距離上,對那些無防護目标依舊有緻命的殺傷力。
而在200米内,則能産生毀滅性的打擊效果,而滑膛槍要造成這樣的殺傷,相比之下隻有可憐的50米。
殺傷力上差距太多了,然而在射速上,線膛槍卻是完全沒辦法和滑膛槍相比,特别是滑膛槍開始使用紙彈之後。
線膛槍的射速,一分鐘基本上隻能打出一發,訓練有素的火槍手估計能打出兩發,和滑膛槍差距有點大。
再則,造價高昂。
以皇家軍工廠目前使用的切削刀具,失敗率很高,要拉出一個完美的膛線,完全就是靠頂級技工慢慢用刀具拉出來,不僅是效率低,人工成本更是高得吓人。
畢竟那些頂級技工的工錢正在不斷上漲。
要想降低線膛槍的造價,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進刀具。
不過暫時是不用想太多,皇家科技學院剛開辦兩年,數理化課程還沒有完全學完。
學院生員的主要精力還是學習,而且大部分不具備将知識應用到機械制造的計算經驗。
當然,隻要過幾年,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随着皇家科技學院第一批數理化人才的成長,各種算法都會投入到機械制造領域。
同時對各種刀具、機床的研究,目前也進行了立項,工人和學院生員都參與其中。
這個時代的工業極為低級。
很多時候發明創造并不需要太高深的知識,更多的是想法。
就算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西方世界,一個工程師獨立設計出一款機床什麼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根本不像二十一世紀的工業那樣,一台機器都分成幾十個專業。
這個時代的什麼物理學家、化學家、數學家,都是可以一體化的,這些頭銜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也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隻要掌握了試驗方法。
投入足夠資金,有相關人才,搞個科研什麼的還是非常簡單的。
以如今朱由校鋪墊出來的基礎。
大明再過個四五年,肯定就會進入一次技術大爆發時期了。
到時候線膛槍的制造成本以及效率應該就可以解決。
不過03式步槍在未來十幾年内依舊是很有市場的,畢竟自己不用還可以出口,賣給歐洲人使用。
現在自然不可能把刺刀和紙彈這方面的東西透露給西方人。
所以還是賣之前的初級版燧發槍。
畢竟當一個産品還能賣得動的時候。
何必要去推出新産品,那不是腦坑嗎?
就算是你願意,也許客戶還不願意呢!
就像是後世棒子的三星手機,那推陳出新的速度簡直令人心醉到心碎。
一些人買來裝B還沒捂熱幾天,突然棒子又推出新款手機,剛花大把鈔票來的手機一下變成了落後的版本。
于是這些人大吼一聲:日了狗了!
老子再也不買三星了。
為了讓皇家軍工廠保持運轉,從而積累、改進生産技術,朱由校也是拼了。
直接把燧發槍的出口價格下降到了20兩一支,利潤依舊爆炸。
但在歐洲人眼裡,這個價格絕對是物美價廉。
葡萄牙人也很懂事,一口氣訂購了十萬支,說不定明年還有更多的訂單。
這些歐洲蠻夷現在也是打來打去的,而且還在滿世界的欺負弱小民族,對優質軍火還是有不小的需求的。
反正暫時也欺負不到大明頭上,賣點火槍給歐洲人也沒什麼問題。
再過些年,大明會有更好的火器。
但是在火炮方面,朱由校就很謹慎了。
那些野戰炮盡管威脅不到大明的的安全,但朱由校是絕對不會對歐洲人出口野戰炮的。
畢竟歐洲人這個時期還沒有任何能力大舉進犯中國,但是朱由校卻是盯上了歐洲人的殖民地。
菲律賓、印度尼西亞!
西班牙人、荷蘭人,都是未來在對外擴張中将面對的敵人。
賣點火槍給他們還沒什麼威脅,到時候可以用先進火炮轟趴他們。
可要是先進火炮也流落到他們手上,日後奪取菲律賓和印尼估計要頭疼了。
所以有些東西,不是有錢就願意賣的。
至于艦炮,那就更不可能賣了。
皇家軍工廠經過将近三年的發展,此時在制造技術上也有了很多進步的地方。
主要還是得益于朱由校設立的獎勵制度,成功調動了工人們的積極性,使得很多制造環節都得到了改進和優化。
有的提高了效率,有的節約了用料。
很多裝備的制造成本都在下降,這是一個非常良好的勢頭。
天啟三年的的大明,也展現出了比較良好的發展勢頭。
北方各省基本穩定,百姓也不像崇祯年間那樣被剝削得一片赤貧,陝北流賊基本上被平定,山東地區的馬匪也被袁可立剿了一遍。
山西走私商人也被朝廷給滅了。
同時山西、陝西、山東、河南地區的貧苦百姓,很多也都跑到了北直隸和遼東半島謀生,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地方上的矛盾。
北直隸經濟的發展則依舊迅猛,天啟三年北直隸産生了大量的投資項目。
首先是農業投資,大量的水利設施建設項目,以及大量的民房建設項目。
而那些民間農業公司則為了上市,也在水利設施建設上投入了不少的資金。
隻要能夠上市,那些聯合起來的地主随時可以套現手上的土地。
再則就是基礎設施建設,北直隸地方官府開始以經濟挂帥。
加上很多公共基礎設的建設要求,地方上出現了很多基礎設施建設項目。
再則就是道路建設,因為北直隸的重型馬車越來越多。
公路投資成為了民間資本投資的一個火熱的項目。
朝廷則頒布了政策,民間商人可以出資建設公路,建設完成後由投資方收取過路費,當然過路費是在規定範圍内的,民間商人不能肆意提價。
一輛重型馬車收取二三十文錢的過路費,還是非常合理的。
這樣即在可承受範圍之内,又能夠讓投資方收回投資成本。
為了加快公路建設。
朱由校下令銀行采取貨币寬松政策。
隻要民間商人願意投資公路,隻要有抵押就給貸款。
同時還能用已建設好的公路進行貸款。
同時對公路投資這個領域采取低稅率政策,将民間資本引到公路投資上。
這一措施在天啟三年果然取得了很大的效果。
因為北直隸經濟繁榮,運輸業越來越火爆,民間資本就像是看到肥肉的餓狼一般,向銀行大量貸款之後把錢砸進了公路建設之中。
這是一個陷阱。
但誘餌非常誘人。
公路的回報前景确實是非常好的。
隻要北直隸的經濟能持續繁榮下去,一條公路收費可以持續二十年,二十年足夠收回本錢,并且賺上一大筆了。
但問題是,投資公路的這些民資能堅持二十年嗎?
現在銀行大量放貸出去,未來一旦掐死貸款呢?
到時候哪來的錢用來償還貸款?
到時候很多民資無疑将會一夜之間走向破産。
這種把戲對于穿越者來說是常識概念,但是在這個時代的大明,這種财團掠奪模式卻從未出現過。
誰都沒有經驗。
到了農曆六月,皇家銀行已經貸出了公路建設資金三千餘萬元。
在《大明日報》的炒作下。
公路投資成為了最具備前景的項目。
同時皇家資本同樣也在投資公路,為此也投入了兩千餘萬元的資金。
公路建設從北直隸一直延伸到了山東、山西、河南、陝西。
各條主幹線,都有民資和皇家資本參與其中。
各種合資修建屢見不鮮,還有大量的百姓将積蓄投入了進來,資金來源錯綜複雜。
一股公路投資熱潮已經被成功制造了出來,整個北直隸到處都是修建公路的工地,除了主要的省級、州縣級公路,鄉鎮公路也在大量修建。
不過鄉鎮公路是不收費的,建設也由當地官府主持。
建設資金同樣是向隐含貸款,鄉村的公路主要是征發徭役修建,屬于當地農民自己用得到的項目,官府隻出材料費,人工上都是徭役的方式。
鎮級公路也是采取徭役修建,但農民能拿到正常的工錢。
屬于充分發揮勞動力價值的環節,畢竟農閑時沒事做也是浪費了勞動力,官府安排建設項目讓農民賺點工錢對雙方都有好處。
北直隸的徭役如今遵循的就是一個原則,那就是農民自己能用得到的設施,官府不給工錢。
農閑的時候安排他們修建道路、學堂、廁所等等公共設施。
而這些設施建設完了,就征發徭役到城鎮參與其他工程建設,這種徭役則是給工錢的,而且按照市場價格給。
徭役有一定的強制性,隻是不是傷病,或者有什麼其他必要的理由,青壯勞動力都必須去。
财富和基礎設施都是勞動創造出來的,懶惰往往是一個民族失敗的主要原因。
因為參加徭役有工錢可以拿,所以累是累了一點,一年到頭沒有多少悠閑時光,但朝廷并不是讓他們白幹活,因此并不會引發什麼民怨。
整個北直隸因為大量道路的修建,瘋狂的帶動了就業。
除此之外,北直隸這一年的采礦業、冶金業規模再度擴大,同樣增加了很多穩定的就業崗位。
鋼鐵制造、紡織、瓷器燒制、制鹽、皮革等産業規模也進一步擴大,外銷商品的增加讓北直隸的經濟有了維持經濟發展的動力。
火爆的經濟局面還在維持,北直隸的生意人隻感覺這一年的年景太好了。
美中不足的是,很多行業已經不是他們能進入的了。
礦業商人在北直隸因為稅率的提升而被淘汰出局。
不得不把礦産賣給皇家礦業公司。
鋼鐵冶煉也是皇家鋼鐵公司的菜,民資商人就别想分一杯羹了。
糧食銷售也被皇家資本掌控,個體零售商倒是能生存。
但是糧行就别想了。
北直隸除了濟民糧行外,其餘糧行全部被排擠出了市場。
還有煤炭供應、酒水釀造,都是皇家資本所壟斷的市場。
甚至連高檔酒樓、運輸、典當等等産業,都被皇家财團的那些皇商所壟斷,背後則是皇家資本占有相當一部分股份。
同時皇家财團的那些皇商,還在建材、紡織、瓷器、鋼鐵制造等領域占有大部分份額。
當然就算是如此,民資商人還是有很多生意可以做。
隻不過那些穩賺不賠的暴利行業。
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進入的了。
他們也可以從事運輸,隻不過是近海運輸。
陸上運輸他們也能做,但是規模不可能做大。
隻是市場補充力量。
他麼也可以做各種零售、中低端餐飲,還可以成立工廠和作坊,制造各種各樣的商品,包括鋼鐵制品。
隻不過他們要在皇家的強大競争下生存。
他們不會有朝廷的訂單。
也不會有更加優惠的運輸價格以及更加優惠的原材料價格。
如果能做得很出色,在行業中嶄露頭角,那麼恭喜你,很快就會被皇家資本吸納成為皇家财團的一員,皇家資本會給他們合股注資。
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正在拉幫結派的利益團夥。
能進入這個利益團夥的,被綁在了同一輛戰車上。
所有上了這輛戰車的商人,都歡天喜地、深感慶幸。
皇家财團已經形成了。
一個擁有各種人脈網,以及有較大資本的财團。
已經在天啟三年成功孵化出來了。
這個财團吸納了很多精英商人,同樣未來還會繼續吸納更多的民資精英。
而這個财團内部的商人,如果他們經營手段跟不上時代,無法将産業經營好,那麼就将被淘汰出這個利益集團。
而任何試圖與這個财團抗拒的精英商人,則會被财團輕松扼殺。
因為财團的靠山是皇帝,能輕易的調整稅率。
同時财團有大量的資源,可以提高運輸價格,也可以提高原材料價格,甚至可以派人放火燒了競争對手的産業。
當這個财團,可以不斷吸納精英商人,以及各種社會精英的時候,這個利益集團将穩固下來。
就像是過去大明通過科舉,不斷吸納精英文人一樣。
一個不斷更換新鮮皿液的王朝,才有足夠的活力。
當大部分精英文人都被一個王朝吸納,而造反者隻是一群文盲的時候,反賊就很難成功。
财團也是如此。
随着北直隸精英商人一個個被綁上戰車,皇家财團正在快速的全面掌控輿論、民意。
過去商人對朱由校征收商業稅的行為大肆抨擊,然而此時的北直隸,卻已經沒有幾個主流商人會去抨擊商業稅了。
因為如今北直隸的主流商人大多都是新晉資本家。
是商業稅淘汰了傳統的優勢資本,成就了他們如今的地位。
更是關稅給北直隸制造業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空間,而制造業也支撐起了北直隸市場繁榮的根基。
北直隸如今的繁榮,是資本遊戲的結果。
大量的未來财富被提前消費。
未來要有更多的錢才能填上這個窟窿,制造業所帶動的大量出口外銷,讓北直隸獲得這些填上窟窿的銀子。
在天啟三年,該上車的商人都上車了,皇家财團已經把觸手伸到了北直隸各個商業領域。
接下來就是壓縮在這些行業中民資的市場的階段了,也進入了正式的全免消化階段。
皇家資本在給各個财團商人經營的産業增加貸款,同時提高原材料價格、調整稅率、提高運輸成本,各種王牌一張接一張。
這是一場強強聯合的資本遊戲,一場大魚吃小魚的遊戲。
民資在皇家财團各種打壓手段下,在各個商業領域所占有的市場份額開始不斷縮水。
一切利潤高、産值高的産業,皇家财團的占有份額都在不斷上升。
當然民資還是有很多生意可以做,一些回報看起來還很高,例如投資公路。
而在制造業、零售業、餐飲業、服務業上,隻剩下财團看不上湯水和硬骨頭給他們啃。
如果不經營實體産業,則可以把錢投到上市公司去,長期的回報率一般都有10%到15%左右。
北直隸的經濟盡管繁榮,但是對于民資來說,也就是小生意好做了,生意已經很難真正做大。
如果是制造業,民資在下遊産業還是能做的。
如果要想在财團中夾縫生存,那就得有兩把刷子才行了。
對于這些能夾縫生存的民資,那也是他們的本事,财團并不會去可以針對某個商人,而是針對整個行業。
當這個行業都倒下了,還有民資商人能把生意做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才會受到财團的關注。
這個時候财團做的,就是把這些人拉進财團當中。
而拒絕合作的,則進行打壓,當肥豬宰了。
整個資本模式,極為類似于後世的美國财團,都是采用托拉斯壟斷模式,一個恐怖的資本怪獸正已經初步誕生了。
朱由校制造出了這個資本怪獸,同樣也掌控着這頭怪獸。
一個資本主義的時代即将到來,如果說曆史上資本主義的發展沖垮了明王朝,那麼此時的朱由校就是将資本主義推向高潮。
将自己變成資本家,然後去吞并資本家的資本。
這個時候的朱由校已經過掉了最初的發展困難期,所以到了天啟三年,朱由校也對抄家這種行為收斂了很多。
大明确實存在很多通過不公正的手段聚斂财富的群體,但是從原罪上消滅他們,進行大規模的抄家卻也是不完全靠譜的。
中國曆史上就是一個極為擅長積累财富的民族,但卻随着一次次的改朝換代、戰争使财富流失,一切又變回原樣。
這種魔咒一般的循環圈,實際上就是和大規模的破壞、抄家有關系,使得财富無法不斷積累。
既然已經過了困難時期,接下來對待那些通過不正當手段緻富的群體,最正确的方法就是切斷他們的利益臍帶,不讓他們繼續通過不正當的手段聚斂财富,并且通過各種方式,讓他們手上的财富流向普通民衆,例如各種稅收。
另一邊,遭受了嚴重軍事挫敗的野豬皮回到沈陽也沒閑着。
他一邊瘋狂的抓捕生女真以擴大人口和兵力,另一邊則開始和蒙古人勾搭了起來。
野豬皮思來想去,目前隻能玩‘蜀吳聯盟’了,蒙古人成為了野豬皮目前唯一能夠指望的存在。
過去野豬皮和蒙古林丹汗之間實際上并沒有太多實質上的矛盾,隻是雙方都要顯擺大佬的身份,誰也不服誰,于是在往來溝通上産生了口角。
為了聯合蒙古對付大明,野豬皮也是豁出了一張老臉,用十分低調的口吻向林丹汗送了封信過去。
表示願意認林丹汗為老大,一番七拐八繞、阿谀奉承之後,自然是請求和林丹汗結盟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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